《睦瞳如画》刘豫玉

79、劫数

　　小警察似乎跟欧柏宁很熟，面对欧柏宁当着他面打人这事，脸上除了有些为难竟然还有些窃喜“他不会告这位小姐的，只是发发牢骚，你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欧柏宁冷哼了一声，看都没看地上的男人，只是对着艾奕含的继母有些微怒道“我想您还是先搬出来住再说吧，我上次就说了，住的地方我已经找好了，我会尽快找律师来给您办离婚事宜的，小智的学校也不用担心，我已经给他联系好了，阿姨，怎么做才是对的，我想您心理应该清楚吧”

　　艾奕含的继母低声轻啜着，艾奕含似乎有些不悦，抬头瞅了瞅欧柏宁，欧柏宁愣了愣，有些委屈的搂着艾奕含的肩膀不说话，瞳婳似乎听到了艾奕含叹息的声音。

　　“妈，阿宁说的对，有生之年，我绝对不能容忍他再打你一次，小智还小，他需要一个健康的童年，他并不需要一个随意会辱骂，打人的爸爸”

　　艾奕含继母轻轻的哭着，情绪似乎很崩溃，她紧紧的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瞳婳只能看到她不断抖动的肩膀。

　　记忆中，艾奕含父亲离世的时候，她也不曾这么崩溃过。

　　从头到尾瞳婳都没有说话的机会，她完全被撂在了一旁，瞳婳见识到了欧柏宁的能力，没有任何记录，欧柏宁只打了一个招呼就把艾奕含母女带走了，而那个躺在地上哀嚎的男人早就被一旁的警察拉走了。

　　因为欧柏宁没有开车，一行人走出来警察局时瞳婳已经把车开到门口了，艾奕含穿着欧柏宁的大衣，冷冷的看着有些殷勤的瞳婳，眼神里带着瞳婳看不懂的笑意。
　　“真是麻烦你了，可是我怎么不记得我们认识”

　　瞳婳打开车门的手一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得很淡对艾奕含说“走吧，先送你回医院我在慢慢跟你说，奕含，我们可是四五年没见了”

　　艾奕含皱了皱眉，欧柏宁疑惑的拥着她，瞳婳已经坐到了驾驶位，艾奕含对着身后的继母说道“妈，你坐前面，我先回医院，再让阿宁送你回家，阿宁可以吗？”

　　欧柏宁看着宽松大衣下显瘦的艾奕含握了握她冰冷的双手，淡淡的点了点头。

　　“先回医院吧，我怕你身体坑不住”

　　瞳婳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里，艾奕含的继母先离开了，因为家里的孩子还需要照顾，欧柏宁先为艾奕含做了检查，除了脸上的伤，只是有点轻微的感冒，瞳婳的心里放心不下，欧柏宁从艾奕含的病房离开时，让瞳婳进去，说艾奕含已经在输液了，让她说话轻柔些，别刺激她。

　　瞳婳点头答应后欧柏宁才依依不舍离开，他还有一台手术要做，容不得他总是分神。

　　瞳婳轻轻关上了门，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艾奕含，艾奕含也看到了她，轻轻对她笑着。

　　“我听阿宁说了，其实很奇怪，我确认我并不认识你”

　　瞳婳听了并未生气，只是抿了抿嘴无声的笑了，她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她的旁边，顺着百叶窗的光线，她觉得艾奕含有点像跌落到人间的天使，冷呵呵的。

　　“奕含，说了你不信，其实我是步雅，”

　　艾奕含的神情平静极了，似乎是早就知道般，一点也不像莫佳，又是惊讶又是怀疑，瞳婳有些怪异的道“你这平静的样子看的我有些说不下去了，你好歹给个惊讶的表情啊”

　　艾奕含听了轻轻的笑着“我说你是步雅那一瞬间我就相信，因为我现在的样子并没有什么给人图谋的”

　　瞳婳也笑了，只是心里却莫名觉得有些失望，她想了想就听到艾奕含疑惑的说“你这脸没有你原来的样子好看，步雅，不介意跟我说说你这几年的故事吧”

　　瞳婳低着头，突然眼眶就红了，其实她特别想跟她说，就怕她不问罢了。

　　她以为她会哭着跟艾奕含说这些年的是是非非，可是没想到真的说的时候她的心里除了一些感叹，心里竟觉得空落落的，似乎那几年对她来说就是一场梦，现在是梦醒了而已。

　　“没想到你都有孩子了，那我岂不是就是干妈了，那不行，你哪天得把我干儿子带过来给我看看”

　　艾奕含轻快的用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拉着瞳婳的手，声音也带了以往的风采“想当年我们还想着谁先结婚了没想到你到时神速，你那几年过得特别不容易吧，对不起，我那时……”

　　瞳婳啥都跟她说了，但是艾奕含却如没听到般避开了程仲瑞那个人，她只问了莫之北，她应该是觉得她不会喜欢提到程仲瑞吧，这点为人顾虑的心跟以前一点变化都没有。

　　“没关系的”瞳婳快速的打断她“我们能在这里再见就是缘分，奕含，我现在过得比以前好，你也会越好越好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艾奕含顿了顿，对着她笑了笑，低头看两人紧握的手。

　　时光消逝的同时很多人也都在跟着悄然改变，但是有些情谊，即使少了话语，少了来往，也是情谊不会断的。

　　瞳婳和艾奕含一开始重遇的隔阂和疏离渐渐从两个人越聊越热忱的情语中消失了。

　　艾奕含打完了点滴之后，又用了药，瞳婳不知道那时什么药，但是她站在病房外听到了病房内艾奕含撕心裂肺的声音。

　　她红着眼，眼泪就这样掉下来了，随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水，模糊的视线中有人递了一张纸过来，瞳婳顿了顿，接过面巾纸擦了擦，看到了站在身后一脸疲惫的欧柏宁。

　　“我以为你死了，他也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和奕含竟是朋友，这世间有时候可真是小很”

　　欧柏宁疲乏的对着瞳婳笑了笑，似乎听不到病房里艾奕含喊疼的声音，瞳婳一蹙，擦了擦脸上的泪，不在意的说道“如果当初我没有从车里爬出来，或许就死了，倒是你，欧医生，奕含的情况真的很不好吗？”

　　欧柏宁伸出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一盒口香糖，倒出一粒后递给了瞳婳，瞳婳摇了摇头，欧柏宁把口香糖放进了自己嘴里，嚼了几口有些口齿不清“医院不让抽烟，我以前也不会，因为认识她，我学会了抽烟喝酒，其实一开始她并不是这么严重的，那时候她有些复发的征兆，可是现在，最多坚持半年”

　　“没有合适的配型吗？需要多少钱，我可以出，还有，她弟弟呢，奕含的弟弟应该可以吧”

　　瞳婳焦急似得甩了好几个问题，欧柏宁静静站着，屋子里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很快医生和护士就出来了，欧柏宁快速的吐了口香糖扔进了垃圾桶，瞳婳跟在他的后面，听到他边走边说“她的情况配型很难找，而且她的弟弟似乎消失了，找不到他的踪迹”

　　欧柏宁快速的走到艾奕含的床边，抽了几张抽纸，轻柔的擦拭着艾奕含脸上的汗水，艾奕含对着瞳婳虚弱的笑了笑，瞳婳也想笑了笑，但是眼泪却不听使唤掉了下来，她赶紧转过身擦泪，就听到艾奕含如蚊子般细小疲惫的声音。

　　“别哭啦，我这不是挺过来了吗？”

　　瞳婳转过身红着眼看她，心里默默觉得苦楚，她不说话只是看着欧柏宁像个仆人一般替艾奕含擦手又擦脸，又给她轻柔的涂着面霜，她的心也渐渐跟着发热，还好，她这段路并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