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 8 章 ...
-
8
包拯手中摸着个簪子,黄金耀眼,翠玉镶就,这品味一看就是某个穷奢极欲只知搜刮民脂民膏的人所有,当然不是两袖清风刚正不阿的包氏有为青年应有之物。
这簪子是庞统送的。
在勾栏妓院,花前月下,一同如厕的当口,包拯心至福来,说出那一番颇文艺的隔水听音,如是正好,想来是煞着了那位素日习惯于游走花丛的常胜将军。
果然这么有见地的话一说完,包拯便觉得握着他手有片刻的僵硬,庞统的眼神也似乎黯淡了几分,包拯心中一抽,仿佛掰开个包子却不是最喜欢的猪肉白菜馅的那种感觉,却又隐隐夹杂着几分得意。
想他包拯也是庐州才子之一,甚至曾经被某个国家重点寺庙的高僧鉴定为颇有佛缘,慧剑斩情丝之事又怎能让公孙公子专美。更何况以包拯之智商当自然能看明白中州王此刻握着他的手,图的绝不是那握着葱花小手的感觉,不过是将自襁褓时便养成的乱抛媚眼的习性又端了出来。若要认真计较,只怕下一句又是有趣,有趣,真有趣了。
其实,庞统此刻心中是五味陈杂,说不清是惊艳,惊异抑或是惊吓。待要说上一句有趣,有趣,真有趣,又觉得颇无新意,不足以表达此际复杂的心情,一激动便从袖子里摸出了刚买的那支翠微塞入那青年手中,“包拯啊,甚好,甚好,你果然不曾让本王失望。”
对于中州王庞统此人的诸多疯言疯语,包家青年早已见惯,看那小簪,似乎和当年中州王送小蛮的生日礼物颇为相似,红变绿而已,庞统的品味一如既往,未见长进。
翻起当年那段旧债,包拯仍不免有些恨恨,虽然读书人一向视阿堵物如粪土,但几个铜板和六十两的钗子摆在一起,高下也委实有点——
好在包拯有那么些急智,一番话忽悠得见惯了金山银山的柴郡主将铜板当作了宝贝,还在数着一年十个铜板,到了六十岁就有多少个铜板。其实就算六百多个铜板也到不了六十两白银,包拯以分期付款的方式完胜中州王。
此后不久庞统知道了铜板的由来,特地找上门来,看着包拯半晌,悠悠叹道:“包拯啊,虽然古人云:君子固穷。但似你这般不以穷为念的男子,确实世间少有。本王真是佩服你啊。”
包拯自然听明白了,庞统说的是,男人穷没什么,但穷到像包拯这么厚黑的世间少有。但俗话说胜者为王,包拯自然不会太计较失意者偶尔泛泛酸水。
不过,此情,此景,此钗?包拯当下犹疑问道:“此钗与李同案有关?”
“非也,此乃本王送与包公子赏玩。”庞统笑着为包拯顺顺衣襟,又道:“李同案时间紧迫,既然包公子神志尚算清醒,便请即刻着手,本王明日再行拜访包公子,到时——”,临门回首又是一瞥,欲语还休的眼神差点把包拯吓了一个哆嗦。
手中捏着庞统塞来那支簪子,直到走进家门,包拯还没想明白庞统此举究竟算不算行贿。
有的时候破案子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运气来了,蒙着也能把案子给破了,公孙策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白玉堂偷得的一块牌子和驿站门口那口井里掏出来的那块刚好组成了一对,加那题了诗的绢帕一块,证物齐全,剩下的就是猜谜的工作了。
“包大哥你回来了。”听着展昭的一声招呼,公孙策抬头便看见摸进门的包拯。
包拯轻咳一声,手中的钗子往袖子里塞了塞。
白玉堂眼尖早已瞧见,当下轻笑一声。
包拯道:“这位是?”
“包大哥,别理他”,展昭扯着他的袖子道:“我们找到两块牌子,和手绢上的诗是一样的,你找到什么线索?”
“现在还不确定,但我在闻莺巷找到一个水潭,不知道和这口井是否相通,还要找个水性好的试上一试。”
“水性?”展昭转向白玉堂道:“喂,你不是说是在什么岛上长大的,潜水没问题吧。”
白玉堂冷冷一哼,转过头。
展昭无奈的叹口气,走上前掬了一礼道:“方才都是我不好,小白你就帮个忙吧。要不然日子一到,包大哥破不了案会被皇上治罪的,包大哥虽然长得黑了点,人也笨了点,别人把他卖了,还会帮着数钱。但包大娘年纪大了,就这一个儿子,万一,她会受不了的。”
包拯一脸黑线。
白玉堂眼珠微转,道:“好吧,不过——”
“不过什么?”展昭听道他松口,脸上露出笑容,忙问道。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白玉堂看着他,嘴角微钩道。
“什么条件?”为这笑容略失了神,展昭下意识的问。
“就是将来无论我何时对你提出一个条件你都得答应的条件。”
“那是什么条件?”展昭疑惑。
“我还没想好,到时再说吧。”白玉堂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眼中微微闪过一道算计的光芒。
“那,那好吧。”展昭想了想,答应了。
退到案几旁,正拿着两块铁牌端详的包拯悄声嘀咕了一句,“我怎么觉得展昭被卖掉了。”
闻言,坐在案后公孙公子抬头往他脸上看了一眼,脸上露出那种能让庐州城一半的女人为之心疼无比,一半的男人为之胃酸无比的笑容:“包拯,你很好吧。”
包拯翻看铁牌,信口答道:“很好啊。”
公孙公子脸上的笑容放大了一点,看在包拯眼里只觉得骨头往外冒寒气。公孙策荏苒而起,颤抖的指向他道:“包拯,我原来一直以为这辈子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是我公孙的幸运,你果然很好,很好——”
“你公孙大哥这是怎么了?”看着公孙公子踉跄着甩袖出门的背影,包拯讶然。
“应该是受打击了。”白玉堂好心的为他解惑。
难道是因为包大哥红杏出墙,这个念头在展昭的心头转了一转,这一次他聪明的没有说出来。
庐州街头,公孙公子信步而走,素色衣衫清雅,淡然的神情略带一点哀怨。
“这位公子请留步”,公孙公子对于各种搭讪都很习惯,无论男女。
迎面而来的锦衣公子手中折扇一转,挡住公孙策的去路,“在下楚行才,见过公孙公子。”
公孙策还礼道:“不知楚公子有何见教。”
楚行才抱拳道:“不敢,小弟初至庐州,便听闻公孙公子文采风流,乃庐州第一才子,今日一见更是心折不已,起了结交之心,不知公孙公子是否有空,让小弟做个东道,酒楼一谈。”
纵然此人也算一表人才,但对于这样单刀直入的约会,公孙策向来是礼貌的婉拒,今天也许是哀怨的心情过于沉痛,他却并未拒绝。
庐州城北畅音阁
酒过三巡,公孙策已经有几分醉意:“楚兄,我一见到你就觉得像在哪见过。”
楚行才笑道:“在下方来庐州数日,但人有相似,何况在下长得并不十分出众,公孙兄觉得眼熟也不奇怪。”
公孙策点头道:“楚兄忒谦了,古人云,人生何处不相逢,今日能识得楚兄也是缘分。”
楚行才击节赞道:“好个人生何处不相逢,就凭此句,当浮一大白,来,公孙兄,在下敬你一杯。”
公孙策干脆的饮了杯中酒,复又悠悠一叹。
楚行才笑道:“公孙兄似有心思?”
公孙策默然提起酒壶,自倒了一杯,待要饮却为楚行才伸手阻下:“公孙兄,小弟交浅言深,俗话说天下何处无芳草,以公孙兄的人品何必为凡俗女子神伤?”
“并非女子。”
“哦?”
看着楚行才覆在自己手上的手,公孙策沉默半晌方道:“楚兄,对断袖之事如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