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日常》瞳雪/冰眸

27、番外：杀手收徒记

　　大家好，我是杀手排行榜排行NO.6的杀手，名字不可说，不过大家可以叫我的代号——“灾难”。
　　话说这个代号呢，也是有一定来历的。
　　杀手界里面有个规矩，只要出师了的杀手，都得给自己起一个代号。什麽名字都可以，只要是能把自己独特的地方表现出来的名字，都可以登记为代号。
　　然后那时候我就想自己最擅长的就是家里蹲，干脆就叫宅男算了。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相信大家也看出来了，但这么一个名字在登记的时候却因为发音不准登记人员听力有点问题，而硬生生地被登记成了另一个毫不相关的词语——“灾难”。
　　于是从此以后，杀手界里面就多了一个代号为灾难的杀手。
　　听上去很威风，所以我就懒得改回去了，干脆就让它错到底算了。
　　而这，就是我代号的由来。
　　我们杀手的育成是以师徒方式教育出来的，一位杀手可以教育很多名徒弟，徒弟数目的多寡视乎你的选择。
　　当然，这是一开始的杀手界才拥有的自由选取制度。因为杀手这个职业风险太高，即使是出师了的杀手最后也会因为某种原因而死在某个地方，久而久之地，即使一个杀手教育了一批徒弟出来，最后那些徒弟是否可以活到教育新的徒弟，这还是一个未知数。
　　如此这般地，杀手界就多了一个新规矩——除了前十名的杀手拥有只教育一名徒弟的选择权之外，其他的杀手都得服从组织分配，按规定教育组织要求的徒弟人数。
　　因为这么一个新规定，杀手界的人口终于得以回升，虽然死亡率依然是居高不下，但人数比例上却一直持续相对平衡的状态，某个意义来说，这样的规定真的让杀手界终于摆脱人手严重不足的问题。
　　杀手收徒弟这种事其实是很轻松的，某个意义来说，杀手就等同于师傅的奴隶，叫他做什麽就得服从到底，如果不服从，你完全可以到组织那边去告发他让组织给他发通缉追捕。所以收徒对于每一名杀手来说其实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突然就多了一个任劳任怨的后辈，以后生活当然会轻松许多了，至少洗衣服煮饭打扫卫生这种家务事自己是不用再做了。对于收徒，许多杀手都是乐意接受的。
　　但当徒弟与经济基础这两个词都放在同一条公式上时，那些原本乐意接受的杀手就开始感到困扰了。
　　收徒容易，养徒难。
　　这是杀手界里面非常普遍的现象。
　　因为刚从杀手学校出来的徒弟都是没有杀人能力的，没有杀人能力就表明这名徒弟无法接受任何组织分配的任务，无法接受任务就等于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说明他要活到出师就得依靠师傅的经济援助。
　　于是当所有杀手发现收徒这件事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之后，徒弟这个词就这样与米虫画上了等号。
　　“虽然打扫卫生很讨厌，但自己有手有脚的完全可以自己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又何必去找个米虫回来做？”
　　“徒弟是不讨厌啦，但养一个不知何时才能有回报的徒弟，这种投资怎么看都觉得不划算啊！”
　　“自己一个人都觉得生活有风险了，现在还多一个什麽都不会的累赘要保护，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等等诸如此类的抱怨声在一名杀手提出这个不等式之后开始在其他杀手口中传出。
　　虽然杀手界给杀手提供的福利都很不错，有房子有各种补助，但不管福利如何，有些事还是比较现实的。例如生命安全无法保障，例如相互之间没有完全可以信任的人，例如没有任务的时候就得坐吃山空之类的社会问题除了普遍存在于人群中之外，也存在于杀手界之中。
　　总的来说，收徒对于一名杀手来说只会是负担而不会是让生活变得轻松的代名词。
　　因为杀手界中存在着这种那种的问题，于是杀手排行榜前十名的位置就成了众杀手激烈竞争的目标。
　　第一名是无法取代的了，想都别想，毕竟那是杀手界的祖师爷，你敢取代组织也不敢把那个名字换下来。但第一名之后的名次就不一样了，那是谁都可以争夺的位置，只要你有实力，任务完成率够高，并且能存活下来，你就能坐上去。
　　当所有人发现这件事可行性很高之后，杀手界就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大洗牌。尔虞我诈，明争暗斗，阴谋阳谋什麽的乱七八糟的手段应有尽有，反正那时候，因为收徒新规则的出现，杀手界因此乱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大洗牌之后，杀手界排行榜前十名也终于稳定了下来。
　　因为前十名就等于是绝对实力的代名词，所以在稳定下来之后，反而没有人再去争夺这些位置了。而之后，杀手界收徒问题也终于在许多人抱怨连连的情况之下得以解决。
　　恩？等等，我怎么觉得我好像说着说着就跑题了的？
　　算了，反正这些话我也想说一下，话题有点乱什麽的就不要在意了。
　　铺垫了这么久，我们来说说现在的情况。
　　大家也看到了，在杀手界洗牌之后前十名就这样确定并且稳定了下来，所以说，我这个NO.6虽然排名不上不下，但其实是很了不起的。
　　而说了这么多废话，其实我就只是想说一句，因为我是前十名的杀手，所以我拥有可以只收一名徒弟的权利。
　　对于收徒这件事，尽管抱怨多过欣然接受，但其实我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就如大家所看到的，杀手福利不错，而前十的杀手就更是高福利高收入，即使徒弟收十个八个对于现在的生活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所以徒弟收多少个我真的没有太多想法。但有鉴于徒弟收太多教育就难的问题，我最后还是决定只收一名徒弟了。
　　这就是我爲什麽会坚守NO.6这个位置的原因。
　　好吧，我承认，其实我只收一个徒弟的原因除了教育难之外还有一个个人原因，而那个个人原因与我的个人经历有关。
　　杀手之间基本不存在信任关系，即使是同一个师傅教育出来的同门师兄弟，出师之后也会有相互仇杀的事情发生。所以信任这个词在杀手界中显得尤其珍贵。
　　我没有亲人，也没有可以完全信任的朋友，即使很多人都说我和NO.4关系不错，但我和他都明白，我们之间其实并不存在信任关系。
　　当一个人尝过被背叛的滋味之后就会变得懦弱。
　　因为我以前被自己所爱的人背叛过，所以我变得懦弱了，这一点我承认。
　　所以，爲了不让相同的事再发生一次，我不打算让更多的人靠近我，徒弟有一个就够了。只有这么做才不会让自己的感情有太大的负担。
　　虽然很多人都说杀手应该冷血无情才配称为杀手，我也很努力地想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但不管如何努力，我依然是人，所以我无法成为完全冷血无情的杀手。
　　因为无法做到无情，所以我最后变成了被感情伤害过的懦夫。
　　只要运用得当，一段感情就会成为一名杀手的弱点，而杀手一旦有了弱点，就很容易成为其他杀手的暗杀对象。
　　虽然最初的弱点已经不存在了，但像我这样的人，要出现另一个弱点是很简单的。爲了不让自己的弱点增加，我决定只让一个人站到我身边来。
　　只要相处时间长了我就会对那个人有感情，而徒弟，无疑就是杀手最大的感情寄托者。
　　啊啊，貌似又有点跑题了？
　　所以说，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收徒，但既然有这么一个规定，我就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一个徒弟了。
　　然后呢，然后要说什麽呢？
　　好吧，然后就是经过了这么多年，我的徒弟终于出现了。
　　回想起那天，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我靠！居然给我搞空降，让我一点准备也没有啊这是搞啥鬼？！
　　咳，失礼了，刚才的失态大家就当没有看到吧！我们继续，继续。
　　那一天我刚好要出任务，暗杀对象所在的地方是一处没有多少人烟的郊区，话又说回来，那个暗杀对象还真他妈的有钱，居然给我住城堡，各种羡慕妒忌恨啊有木有！！
　　好吧，因为城堡太大，我进去之后直接就迷路了。想来都觉得丢脸，这么大的人居然还会在城堡里面迷路，说出去要是被人知道了绝对会被取笑一辈子的。
　　但话又说回来，既然城堡这么大，爲什麽就不弄一个平面图出来呢？这样叫那些在里面工作的新人要怎么活？好歹弄张地图出来啊，平面图印一下又不需要多少钱，需要这么省吗？既然资产多到都可以买城堡了，弄张地图出来又不会让你破产！
　　如此这般地，因为那个暗杀对象所在的地方实在是太不体贴了，所以我在迷路了一个多小时之后选择了到室外去暗杀这种安全又容易逃脱的方式。
　　说是逃跑，其实没有太大的必要。因为在实行暗杀之前我就已经清场了，只要是这城堡里的人我都让他们睡着了，没有打扰也没有阻拦，我完全是来去自如的方便。
　　因为事前准备做得好，目标基本没有多少痛苦就被我解决了。
　　然后，我的徒弟就在那时候就这么突然地空降了下来。
　　虽然徒弟在事后描述中，我一直背对着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但其实在直升机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他了，就连他被人一脚踹下来的情景我也看到了。
　　啊，当然，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我家徒弟知道，否则我美好的形象就这么毁了怎么办？而且对方也是有尊严的，我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给他留点自尊吧，阿门。
　　那啥，虽然我徒弟是被踹下来的，但落下的姿势，老实说，真他妈拉风！
　　就这么一个前滚翻，这个徒弟在我眼中就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至少高空落下可以自保性命，有这种身手为基础，以后要教育也容易多啊。
　　但问题是，我对徒弟印象不错，可是徒弟对我的印象呢？要怎么做才能让他觉得我这个师傅很不错？
　　说道这里我就不得不骂一下那个介绍人，居然给我搞空降这种一点也不给我准备时间的出现方式，真的是太不体贴了！
　　别看我那时候那么淡定地看着自己的手一声不吭，其实我那时候内心整个都在孟克呐喊图。
　　啊啊啊啊啊出现了出现了我的徒弟真的出现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办怎么办？我应该说什麽？
　　等等！
　　我现在面前一具尸体躺着，因为忘记带武器出门所以这具尸体是被我徒手穿胸的，我现在手上还握着一颗还有点温度的心脏啊！
　　这个场景对于还不是杀手的徒弟来说会不会太惊悚了啊？
　　要是让他看到我手中拿着的心脏，他会不会觉得我是变态杀人魔啊？
　　上帝！我要申请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真的不是有意用手杀人的，实在是人善忘，出门忘记带武器，而周围可以用的东西就只有花，对着一个满身肥肉的人用花葬送这么优雅的方式难道不觉得太恶心了吗？我做不出来啊！所以我只好弄脏自己的手了！
　　所以上帝啊！虽然我不相信你，但你一定要保佑我在这个人生最重要的会面中留下好印象啊！我会感激你的，哈利路亚！
　　话说，那啥，爲什麽他一直不说话啊？
　　我们站在这里都已经好几分钟了吧？
　　应该有好几分钟了吧？
　　但爲什麽你都不说话啊？
　　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要什麽时候转身看你啊！
　　一直盯着我的背影看你难道就不觉得憋屈吗？
　　或许你没有感觉，但我觉得很忐忑啊有木有！！！
　　背后的目光好恐怖啊有木有！！！
　　等等，该不会那个徒弟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他已经觉得我很恐怖了吧？
　　别啊徒弟！你别走啊！
　　为师等你出现很久了啊！
　　反正都要收徒弟了，一收就收到一个跳下来姿势这么拉风的这是多稀有的中奖率啊！所以徒弟你别走！师傅我受不了这来了又去的刺激的！你未来师傅我其实心灵很脆弱的啊！
　　“那个……你受伤了……”
　　胡说我才没有受伤，可以让我受伤的任务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这么伟大的杀手怎么可能……咦？等等，谁说话了？
　　因为等得太久等到自己都有点犯傻了，当听到有人说话的时候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到底是谁的声音。但在场的人就只有三个，两个活人一个死人，活人中其中一个是自己，那说话的到底是谁这么一减立刻就的出来了。
　　所以说，徒弟你终于开口说话了啊？
　　话说这声音还真不错啊！！！
　　可以和那些配音员一拼了！
　　徒弟你不用担心了，你以后要是做不了杀手也可以去配音挣钱，看某国的声优界这么发达就知道这是一个挣钱的职业！
　　不过徒弟啊，你声音好听是好听了，就希望人不要长得太爱国啊！
　　虽然为师我要求不高，但要是长得太抱歉，以后天天看着那张脸，会让我产生给你整容的冲动的。所以上帝，这次又要拜托你了，麻烦给我徒弟一副可以入眼的皮相吧！也不需要长得和我一样，但至少不能太吓人啊！
　　“那不是我的血。”
　　因为太过激动，所以我想也不想就回答了一句，回答的同时还条件反射地转身了。但转完身之后我就后悔了。
　　卧槽！我手上还拿着一颗心脏啊！要是吓到徒弟了怎么办？
　　但身体已经转了一半，突然停住反而更奇怪，所以这个动作我只好硬着头皮把它完成了。
　　幸好那时候的徒弟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在发呆，反正我转身到跑去洗手回来，他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而那时，我也终于逮到机会走过去看清楚他到底长得怎样了。
　　这不看还好，一看我立刻就激萌了。
　　卧槽！小白脸！
　　这个好，我决定包养了！
　　当看清楚自己的徒弟到底是什麽长相时，我差点没有激动地叫出“上帝我爱你”这句话了。
　　没有想到上帝居然这么眷顾我这个杀手，来个徒弟都是优质品种啊！
　　不过激动归激动，场面话还是要说的，爲了营造我在徒弟心中高深莫测的形象，我得说点什麽才行。
　　但到底要说什么呢？
　　到了这里，我发现自己以前准备的一系列高深莫测的台词全都不管用了，当真正面对自己的徒弟时，我居然会紧张得脑袋一片空白。
　　“你爲什麽想做杀手？”
　　因为想不出，所以一开口就来了一句经典老台词。
　　“咦？”
　　然后徒弟怔住了。
　　这个效果也算是高深莫测，就勉强接受吧。
　　不过不管我最初到底是想说什么，这句话最后都得问出来。
　　在这里我给大家简单地说一下，杀手这个工作，除了风险高之外，杀手本人的心态也是很重要的。每一名杀手都要有自己坚持到底的原则才行，如果没有，那么那个人就和一般的杀人犯一样。这样的杀人者杀手界是不会承认的，所以每个师傅收徒弟的时候，首先要明确的就是这个徒弟的行事原则。
　　如果这个徒弟不能给我满意的回答，不管他各方面有多么的优秀，我也不会收他做徒弟的。
　　就如我之前所说的，杀手的心态是很重要的，杀手的工作就是杀人，这种事做多了很容易会精神麻痹。一旦认为杀人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的话，那那名杀手就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杀人机器。
　　所以不管你是杀手还是谁，都绝对不能觉得杀人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因为你是杀手，所以你更要明白，生命到底有多可贵。只有了解这一点并且记住这一点，你才能在杀手的路上继续走下去，才会不犯错地走下去。
　　只有深刻地了解生命的重量，你，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杀手。
　　恩？等等，怎么突然就变成说教模式了？
　　靠靠靠，回来回来，我这还在说我和徒弟的第一次见面呢，一下子就转方向是啥意思啊？
　　于是话题强硬地拖回来，那时候我问了这么一个老问题，然后徒弟给我的答案让我非常满意，所以我就这么把他给收了。
　　咦？怎么突然有人问我收徒那时候那个划手放血是什麽意思？
　　这么机密的事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啊？这明明是只有我们杀手界内部的人才会知道的事啊！
　　唉，算了，既然都被提出来了，我就回答一下吧！
　　关于那把匕首，来源是这样的——杀手界中，杀手与徒弟订立师徒契约，需要以血为盟。当然，在这里放血的是师傅，师傅把自己的血沾到徒弟身上，说几句象征性的话就可以了。然后呢，既然都要见血了，那就干脆弄个象征物品出来吧！于是在选了很多东西之后，师徒匕首就这么诞生了。
　　这就是那把匕首的由来。
　　那把匕首就叫做师徒匕首，每个徒弟出师之后都会从师傅手中得到这么一把匕首作为出师证明。这把匕首平时是不能拿出来用的，它唯一可以见血的时候就是订立师徒契约的时候。
　　然后，因为他是师徒匕首，所以他见血的对象有两个，一个是师傅，一个是徒弟。让师傅见血，那就是在订立师徒契约的时候，相反的，要是让徒弟见血，那就只能是师傅杀了徒弟的时候。
　　假如这把匕首有了第二次见血的机会，那么那时候必定就是师傅铲除孽徒的时候了。
　　就希望我不会有这么一个机会。
　　要师傅亲手杀了徒弟，这种事即使是在杀手界中也依然让人觉得难受。所以我真心希望自己不会有那么做的一天。
　　于是师徒契约这件事就解释到这里了，再多我就不能说了，除非你加入我们杀手的行列，否则知道得太多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不是有句话说好奇心害死猫的吗？
　　不想死就不要多问。
　　所以我们回归正题吧！
　　既然我已经收徒弟了，那么接下来的当然就是我和徒弟的生活趣闻了。
　　老实说，这个徒弟真的很逗。就像猫一样刺激一下就会炸毛，所以很多时候我都会不厌其烦地去故意逗他玩，没事的时候也会弄些事情出来惹火他，为的就是想看他激动时的反应。
　　啥？说我变态？
　　你才变态你全家都变态！
　　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啊！
　　当然，他这个反应也是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从一个人的反应中是可以看出很多东西的。
　　如果你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好感，即使对方做什麽事情讨好你你都会一脸的厌烦表情，这是隐藏不了的。但如果你重视这个人，那反应就不一样了。不管他做什麽，你都会因为过度关注而反应激烈，在没有自觉的时候你的心情起伏就会变大。
　　而我家徒弟，就是后者这种类型。
　　由此看出，他其实是很关心我这个师傅的。尽管他经常一脸看巨型废物的表情看着我，但他眼中的关怀我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啥？你们说那都是我的错觉？
　　我靠！
　　我做杀手好歹也好几年了，这种察言观色的事我还是可以做到的。而且杀手的必修课程之一就是心理透视，这种洞擦内心想法的事我最擅长了好不好！
　　所以我肯定徒弟是绝对关心我的！这绝对不是我的错觉！
　　不相信？
　　好，我给你们看证据！
　　我的原则是杀人只杀目标人物，与徒弟的只杀恶人有点不一样。我自认没有他伟大，当年爲了得到前十这个名次我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了一段时间，但即使在不择手段时我依然会坚守我的原则，这算是我这个恶人唯一值得自豪的地方。
　　话题有点跑我们转回来。
　　因为我的原则是目标人物之外的人全部放过，所以我这名杀手每次出任务都要背负被看到然后被记恨的风险。
　　试想一下吧。如果你最亲的人被杀了，而你又刚好看到了那个凶手的长相，那么接下来你会怎么做？相信很多人会选择报仇。
　　而我的这个原则，就这么把我推向了复仇的漩涡中。
　　当我定下这个原则开始我就已经做好某天会被某个复仇分子杀死的心理准备。这也是杀手界中杀手们普遍死亡的原因，假如我最后真的就这么死了，我并不会有什麽遗憾。毕竟我是一个对人生对生活没有太大的追求的人，什麽时候死，会怎样死，我从来没有思考过。
　　然后那一天，我去出任务了。由于少有的疏忽，我在没有确定周围是否全部清场的情况之下就把目标给暗杀了。只要把目标暗杀掉，任务就算完成。眼看着目标已经被杀，我的精神有了一点的松懈，而那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目标所在地其实就是目标的家，那天目标的家人全都在家。爲了让任务容易完成，我在行动前早就已经在房子里放了点催眠瓦斯让里面的人全去睡觉。但世界上就有那么一些人对催眠瓦斯有一定的抵抗力，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反应比较迟钝。
　　到底有多迟钝呢？
　　就是别人闻到了催眠瓦斯，瞬间就倒下，但你闻到了却会脑子清醒一段时间，要过好几分钟才会倒下，类似这种情况的迟钝。
　　而我不巧就在那天遇到了那么一个迟钝的家伙。
　　那是一名十几岁的小孩，在我解决目标之后就这么突然地打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那时候的我在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时真的吃了一惊，但很快，让我更吃惊的人出现了。
　　我家徒弟不知什麽时候尾随着我跟了出来，他当时的藏匿术已经熟练到连我都察觉不到的程度，所以被他尾随了出来我是真的吃惊了一下。
　　不过这种心情在这里就不多说了，反正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
　　那时候的我就这样看着徒弟无声无色地出现在那个孩子的身后，那孩子那时候还保持着开门的动作，我估计他开门时并没有留意到我的存在，毕竟我那时站着的位置还是比较偏的。但那孩子要是走进来，就肯定会注意到我。
　　因为个人原则，我不能对那个孩子动手，所以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那个孩子看到我之前趁早离开。但那时候的距离，不管我做什麽，都快不过那个孩子的一个转头。所以我已经做好被人看到的心理准备了。
　　然后接下来的人生，我估计都要活在随时会被人复仇的阴影中吧？
　　只是，在我行动之前，预想中的事都没有发生，因为那孩子在完全走进来之前，就被我徒弟一个手刀给弄晕了。
　　“你……其实不用特意打晕他吧？反正被看到又没什么。”
　　怔了怔，我看着徒弟这么说道。
　　就如我之前所说的，原则是我自己定的，后面的风险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承担了。所以真的被看到了长相，其实也没什麽好害怕的。
　　只是徒弟貌似并不那么想。
　　他那时候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倒下的那个孩子，然后抬头看向我，用着一副少有的认真表情非常严肃地说道。
　　“我希望师傅可以像阿一爷爷那样长命百岁，因为师傅是好人，所以我不希望师傅最后死在复仇者的手中。”
　　“……”
　　当时那孩子的眼神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老实说，我差点感动到哭了出来。
　　会说杀手是好人的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但现在，却有那么一个人对我说了这句话，而且还希望我能长命百岁，直到寿终正寝为止。能够被人如此关心，我是真的被感动到了。
　　如此贴心的徒弟，怎么能叫我不想好好地保护他呢！！！！
　　卧槽！说着说着都差点飙泪出来了！
　　所以结论就是，我家徒弟其实真的很关心我这个师傅的！
　　而且啊，除了这件事之外，平时我在客厅睡着了他也会找衣服或者被子过来给我盖住预防我着凉，有时候我想吃一些不容易买到的东西他也会出门买回来给我吃。尽管经常都是一脸不耐烦的表情，但他是真的很用心地照顾我这个师傅的！
　　呜呜呜呜呜能有这么一个徒弟真的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啊！
　　还有啊还有啊，我这个徒弟家务万能，做菜更是超级好吃哦！
　　每次我对着老死那混蛋说这件事的时候总会让他羡慕得牙狠狠，每次看到他那副样子我就有种非常舒爽的感觉啊哈哈哈哈哈哈！！！
　　……唉，笑过之后突然就伤感起来了。每次笑起来就会想到自己杀手这个身份。
　　一个双手染血的人笑得这么快乐还真是人生的一个讽刺呢！
　　虽然，我们每天的生活都充满了乐趣，每天都过着快乐没有约束的生活，但其实，我们杀手是没有明天的，所以我们的人生，是没有计划性的。
　　今天要做什麽在醒来的时候才开始去思考，而明天要做什麽，在睡下之后醒来之前，我们是从来都不会去想的。
　　没有一个杀手可以肯定地对别人说自己可以活到长命百岁，因为我们清楚地知道我们是没有明天的。就连我和老死一起去喝酒，在分手的时候我们都不会约定下一次什么时候见面。尽管我们每次都会同时出现，但那也不过是长久以来的默契而已。
　　假如有一天，我到酒吧去喝酒，却没有再看到老死出现，或者老死去喝酒却看不到我出现的话，我们谁也不会感到意外。
　　所以啊，徒儿，当你选择走上杀手这条路时，就注定你的人生会变成我这样浑浑噩噩。
　　但是呢，即使杀手这个职业没有未来可言，我还是希望，徒儿你能长命百岁，快快乐乐地过完这一生。
　　师傅我就不奢求太多了，就只希望你能够一直活在欢笑之中，只要这样，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