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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断桥完 ...

  •   当地的土地庙很小,就像是路旁的小石堆,但干将依旧恭恭敬敬地写了拜帖,投了进去。
      马上便有响应了。
      “见过游宵仙子。”和土地庙一般的小个的人从庙中走出,身穿褐色的衣袍,手拄着一个挂着葫芦的大拐,一脸和蔼。
      “游宵见过土地公,怎么说你也是神,不必向我这个小仙行礼。”
      “嘿嘿,游宵,你什么时候也那么文绉绉啦?”
      “那是因为土地你先开始的啊!”
      本性啊……一旁的干将想。
      “嗯嗯,找我小老儿何事?”
      “我想知道,这个怒溪,是怎么回事?”
      “嗯嗯……”土地坐了下来,用手理了理他那长长地白胡子,“小老儿最近可是想喝酒的紧,这个老人啊,一有什么事就会忘掉其它……”
      “知道了,事后我让人送十两那老不死最爱的极品竹叶青来,如何?”
      “外加十两的桃花酒。”
      “……知道了。”老酒鬼!老抠门!游宵在心里骂道。
      “嘿嘿,那个祭桥啊……”
      当时的怒溪镇与外界并无多少来往,也不需要建桥,只是王老二那一天的几趟渡河也就够了。只是在那么十几年前,镇上突然来了个道士,说是怒溪里有河妖,要建桥镇压。当时镇上并没有衙门,只有个老镇长。看了那道士捉了几个小妖,有想起怒溪每年雨季都会卷走几个人,便很是信服,便安排人开工了。桥建成当天,正在举行开工仪式时,溪面突然就狂风大作,多亏了那道人才没让桥上的人掉下去。此事后镇民更是对溪里有河妖深信不疑。之后那道士又找到镇长,说是只有桥镇压不住,要求祭桥。镇长本来不同意,但是那道人说,这桥已经建成,已经惹怒了那妖,如不完全镇压,每年就不是死几个人可以完事的。权衡利弊,镇长就同意了。于是便寻了小桥,祭了桥。
      “……那桥洞里经文怎么回事?”
      “经文?当年建桥时可没有请人画刻那东西。”
      “你不是万事通的土地嘛!”
      “桥建好之后就不是我土地管辖啦!再说了,我土地也不是每天只盯着这块地啊!”
      游宵想了想,突然问到:“你知道祭桥在道界也是不让的吧,为什么不说?”
      “你看我在这的家不就知道了……”
      “又小又丑。”
      “所以我的地位在这并不高。而且那道人看上去道行不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种小神,道行比起干将也是差很多的……”
      “干将很厉害好不好……总之你就是怕死对吧。”
      土地一惊,接着尴尬地扭过头去,捋着自己的胡子不说话。
      “我知道了,再问一下,你知道小桥的生辰么?”
      “嘿嘿,小老儿就知道你会问。”土地笑得很是奸诈,“阴年阴月阴日,没猜错的话——”
      “小桥,应该是被那妖道拿去炼小鬼了。”
      游宵说出这句话时,整张脸都沉了下来。整个人看上去煞气十足。
      干将看了看,一声不吭地把游宵从身后像扛麻袋一般提起扛在肩上,又向土地行了个礼。
      “多谢土地爷,告辞。”
      “不送。”
      土地笑眯眯地目送两人离开,接着消失在原地。
      “干将。”
      “什么?”
      “……我们去找那头鲤鱼吧。”
      “明天去。”
      “为什么?!”
      “好好管管自己的脾气,煞气露出来了。”
      游宵伸手扯了扯自己的眼罩,什么也不说。
      “再说——”干将突然很是严肃的说,“你不按时睡觉的话,小心长不高。”
      被扛在背上的游宵沉默地比较了自己与干将的身高差,然后——
      “讨厌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戳我伤疤——!!!”
      干将没理会游宵的鬼叫,只是向休息的客栈走。不过经那么一闹,游宵的煞气是没了——那双眼睛,除了“看”的能力,还有另一个带给游宵的问题,那就是无比浓厚的煞气。行宵神君他……
      第二天,怒溪镇镇民都在互相传告打听,昨晚的那声女童的尖叫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当事人并不知道这件事。

      怒溪上游,其实并不远。准确来说——怒溪并不长。
      “怎么把那只鱼叫出来啊……”站在一旁的岸上,游宵问到。
      干将白了游宵一眼:“在后山的时候你怎么蹦跶的,现在就怎么蹦跶。”
      想当年无名山后头的那些妖精,哪只没有被游宵折腾过。
      游宵不满地撇了撇嘴:“哎呀,之后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啊……”
      “游宵仙子求访,怒溪鲤鱼精速来。”
      手伸出来,游宵念道轻轻地在空中划出几道痕迹,化作光芒覆盖在溪面上。
      怒溪上一阵的巨浪。
      “小、小妖金子见过仙、仙子!”
      没过多久,便听见一声颤悠悠的回答,从溪底浮起来一只鲤鱼,通体金色,看样子也有些道行,只是还未到跃龙门的时候。
      游宵见鱼已经出来,便直接问到:“我问你,你可认识小桥?”
      “回、回仙子,不认识……”
      “唉?”游宵正纳闷着怎么回事,一旁的干将开口道。
      “就是下游的那个断桥上的游魂。”末了干将又补充道,“是她取的名字。”
      “啊、啊,小桥啊,小妖、小妖认得。”金子弯着个身子,答到:“小妖在十几年前,被道行更高的妖精所伤,当年时小、小桥救了小妖一命。”
      “那块玉,可是你的?”
      “啊,没、没有玉啊!”
      “金子——”游宵用手撑着脑袋,盯着在水里诚惶诚恐的金子,“我不会去抢那块玉,放心好了,是小桥求我把它从桥里解救出来,我才会来。所以你不要给我说谎!”
      “小、小妖知错了知错了!”金子吓得鱼尾巴一直在打颤,“是、是个真人给的!是真人给我的!”
      这孩子真是简单,随便吓一下就什么都招了……
      “真人?”
      “是、是真人!真的是真人!小妖没有去偷没有去抢没有干坏事真的是真人给的!!”
      “你知道他的名号吗?”
      “真人未说……”金子答,“那日真人带着他的弟子路过,好像是有急事,那弟子见小桥被祭桥可怜,便求真人留下了这个养魂玉,还有,还有那个镇魂纹!”
      “十几年前?”
      “是、是的仙子。那时小桥刚被祭桥不久,那真人的弟子见小桥魂力渐衰,才留下这镇魂纹与养魂玉,说是先保住不让他魂飞魄散,等将来那祭桥的法术减弱,便来帮小桥解脱。”
      “嗯……”游宵沉思了一会,“这个道友也好心呢。”
      “是、是的仙子。如不是那个真人,小妖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报答小巧的救命之恩,小妖现在就只能在雨季卷起些水——小妖绝对没有引起水灾!只是卷起些水冲了那桥,减些那道人的法术……可是那县令年年冲年年修……”
      “好了我知道了。”游宵示意金子停下,感情那座桥是这么断的,“原来如此,你跟我来下游。”
      “是、的仙子!”
      “现在是白天,让小桥出来不太好。晚上,”游宵看着金子露出可爱的笑,“晚上我送你们个大礼。”

      今晚正是十五,月儿圆的时候。游宵换了件嫩黄的罗裙,一头长发扎成了像正常儿童一般的包包,看上去很是俏皮。
      “仙子。”
      “仙子。”
      那金子和小桥早就等在一旁,恭恭敬敬的给游宵行了个礼。
      “不用不用。在我送礼之前,我想问一下。”游宵问到,“你们——要不要做我徒弟?”
      “唉?”
      一旁的干将倒是没什么反应,此人他从小跟到大,习性是再清楚不过了。
      “不同意么……”
      “不、不是,只是、只是受宠若惊!”两人答到。
      “那就好。”游宵一拍手,笑,“乖徒弟,等着师傅送你们的拜师礼。干将!”
      “知道。”干将应了一声,跃至溪面正中。
      游宵右手微抬,好似将月光聚集在手指尖——在空中划了一个太极阴阳鱼,向干将一点头。干将点头示意明白。右手持符快速地抛向剩下的断桥。
      猛然间如同碰到了什么巨大的阻力,相碰间发出巨大的火花与光华,金子在这两道力量的交锋中还能挺下来,小桥却是不行了——他从未修行过,魂魄禁不起这么折腾。好在游宵一抬手将小桥罩了下来,让他不会魂飞魄散。
      干将暗中用力,很快便将那道阻力压制下来,直逼桥上。游宵瞄准时机,便将那个阴阳鱼图打了出去。
      断桥猛地发出巨大的光华,将一切都吞没在其中。
      那日天早,王老二依旧是早早的上工去了,到了那怒溪桥边,却是怎么都觉得别扭——到底是哪里变了呢?却是怎么都不知道。
      王老二才将传来出啦,就听见后头有人声。
      “我困啊干将……”
      “该走了。”
      “不要啦……”
      “该走了。”
      “呜呜……我要醉鸡……”
      原来是上次那对漂亮的兄妹。那位小妹妹正趴在兄长的背上撒娇不肯离开怒溪镇。
      “哟,两位又要渡溪吗?”
      “是啊,麻烦您。”
      “不要啦老伯!我都还没吃到这的醉鸡!我要吃醉鸡!”
      “嘿嘿,小姑娘,”王老二撑起浆,说,“怒溪镇的醉鸡又不是最出名的,这只是为了纪念断桥建好的那日的桥祭……哎呀!”
      这么一提王老二就想起什么不对劲了。
      “二位等会可好?我想去确认一件事!”
      “请便。”那兄长答到。
      王老二这才道了歉,然后匆匆撑船到了那个地方。果然——断桥,不见了。那个被大水冲击了那么多年的断桥,不见了!
      “哎呀,我王老二活了这么多年居然碰到这种事啊……”
      “出了什么事么?”那兄长问到。
      “哎呀哎呀……客官,你看这,这,”王老二指着断桥原本在的地方,“这,这断桥,它不见啦!”
      “那有什么奇怪的……”趴在少年背上的女童的声音迷迷糊糊,看样子好似没睡醒,“被大水冲了呗……”
      那么多年都一直被大水冲刷的断桥,大概也到极限了吧
      “嘿嘿,也是,也是,我马上送二位过河。”王老二撑着船,又过了一会,才答到。
      断桥没啦……那年祭桥时,那个小男孩的恐惧还印在王老二心里。十几年了,年年都会在祭桥那天过来拜祭,断桥一下子没了,倒是让王老二一下子感觉怪怪的。
      上岸后,两人走在官道上。
      “我比较好奇,”干将问到,“你为什么会这么好心地帮小桥。”平常懒成那样。
      “醉鸡……”
      “……哈?”
      “因为干将不给我买……我想,把断桥处理了大概就可以向衙门里的大人邀功……然后……醉鸡……嘿嘿……”
      敢情你还想着醉鸡啊……干将没叫醒游宵,让她继续补眠。昨晚也确实没休息好。先是破了断桥的法术,后面又要安排小桥和金子的去处——现在他们还不能在太阳和无水的地方存活。因此,游宵开启了她的洞府——游宵仙府,这名字依旧没技术,便把两人送了进去。这一折腾就到了天明时分,游宵身为仙虽然可以不食五谷不理睡眠,但是这丫头就是不打算放弃这一做人的标志——她喜欢吃,喜欢睡。
      好吧……干将想,等到了下一个大城市,请你吃好吃的吧……作为这一次的奖励。
      安静走在官道上,初阳的光辉依旧那么柔和。

      大概是干将和游宵离开后几个月,怒溪镇来了个少年,大概也就十七八左右,一身的官袍——是衙门的捕头的服装,带了个斗笠,身上的官袍穿在三年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让少年的身姿显得更加挺拔。
      “老人家——”那个少年问,“请问,您知道那个断桥……去哪了吗?”
      “断桥?”王老二撑着船,笑道,“几个月前就没啦!就这么突的一下,没啦!明明前一天晚上我和老伴路过时还在……第二天,就这么没拉!”
      少年压了压斗笠:“那麻烦您,送我去断桥那。”
      “不麻烦不麻烦,今个儿人不多呢大人。”
      直到那断桥遗址前,王老二停了船,只留下少年一人。
      “是哪位高人解了那妖法吗……”
      现场干干净净,连块石头也没留下。
      少年想了想,又往上游去。
      “金子——金子——”
      依旧是没有回应。
      少年摇了摇头,只好前往土地庙。
      递上了拜帖,少年见到了土地。
      “哟,步捕头,什么事么?”土地向少年打了个招呼,手中的酒壶传来阵阵酒香。
      “土地公,我是想来问,那断桥……”
      “哦……”土地喝了口酒,说到,“破啦,那道士的法术,被破啦。小桥,也就是那祭桥的魂啊,连同那尾叫金子的鱼,一同被收走,当人家徒弟去了——怎么,步捕头这次也是为了破这法来的?”
      “那倒不是,”少年笑了笑,“技不如人,我只是担心那养魂玉的灵气不足,顺便看看能不能破了这法——结果有高人在前,倒是我白费心思了。”
      “嘿嘿,依小老儿看,那倒未必。”
      “何解?”
      “步捕头也是一片好心……”土地笑了笑,“兴许以后会和小桥他师父再见也说不一定。”
      “……是吗?”
      “谁知道呢,步捕头只管去吧,小桥接下去应该会过得很快活吧。”
      “那么多谢了。”少年拜谢了土地,右手微微扶起斗笠,眯起眼睛看向天际。
      今天看来有着好天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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