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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断桥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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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你啊干将——”
“知道了。”
“很讨厌啊很讨厌啊——”
“知道了。”
“身为剑灵你不知道讨好一下我吗?”
“……你想干什么?”
“我饿了。”
回答的是青年的一片沉默。
说走路就走路,干将向来说一不二。游宵已经放弃了御剑的念头,之前直直地直接掉下来的那种感觉现在还残留在身体之上,干将一旦要调教人的话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感受到一边的游宵鼓气一般地拿着路上扯来的纤细的树枝抽在路旁的野草之上,干将放缓步子,开口道:“前面有个镇子。”
“哈!”有镇子就是有人,那就等于有好吃的。游宵的脑袋飞快地得出结果,眼睛都亮了起来,“在哪里在哪里还会不会远?”
“走出这个森林就是。”
“……背我过去。”游宵丢开枝条,用着目光谴责着不让自己御剑代步的少年。
那个少年沉思了一会儿,弯下了腰。游宵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小孩子。
“我背你。”
王老二在这个平静的镇子当渡夫很久了,久到他都算不清里年头了。这条不宽不深的溪被叫做怒溪,因此小镇也叫怒溪镇。怒溪不宽,如果有桥,走过去也就那么一盏茶的时间;怒溪也不深,会水的人测过,也就是两个人这么高。可是怒溪上却没有桥——准确来说,有个断桥。但这桥从建好以后,年年修年年断,百姓们能用的日子没几天。因此,才会让王老二当个渡夫那么多年。
只是怒溪年年雨季都会涨水,那个时候,连王老二都不敢过溪,于是那么几个月里,怒溪镇和外界的联系就会少那么一条路。这个时候,也是过去桥断掉的时候。
这天天气挺好,王老二本打算收工回家,时辰有点晚了,却看见从一旁的林子里走出两个人来。一个少年,年纪大概十七八岁,一身玄青色长袍,模样俊俏;另一个正伏在少年背上,是个年纪大概十岁左右的女童,穿着淡青色半臂,配着一条鹅黄的长裙,明晃晃的,样子也是十分可爱,只是不知为何带了一个眼罩在右眼上。
“干将,一旁就有官道哦……”女童看了看离他们的路,说到。
“知道。”少年面不改色。
“知道为什么不走官道!”
“走路的人是我你又没累到,你在不满什么?”
“我……”
“走小道更快,你不是饿了吗?”
女童被这么一呛,面颊气地鼓囊囊地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少年在四周看了看,便向王老二招手。
“请问还渡客吗?”
“最后一趟了,如果你们是要去对岸的话,这趟我就带上你们吧。”
“哇唔!”那女童高兴的叫了一声,“吃饭吃饭嘿!”
少年没理会女童,跳到了船上。
“麻烦您了。”
王老二笑着吆喝一声:“客官您可坐稳喽!”手中的篙用力一撑,船就这么晃悠悠地离开了岸。
那女童被少年放下来,望了望了四周,道:“这是哪啊?官道上很少横插着河的。”
“这里是怒溪镇,这是怒溪。”王老二答,“那年修官道时,这儿的桥还在,所以就没有改道,不过这桥啊——”
“怎么了怎么了吗?”女童很是好奇地问。
“年年修年年断,县里衙门里的大人觉得这样做不划算,才有我这个老头子在这摆渡。”
女童和少年对看了一眼,又问到:“不会是有人贪了那修桥钱吧?”
“小孩子不要胡说!”王老二说,“衙门的李大人是个好官,材料也是我们亲自检查过的,怎么会有问题!”
“哦——”女童拉长音应了一句,接着便不再说话。只是趴在船边缘看着溪水流过,少年端正地坐在一旁,看着女童的动作,右手就撑在女童身旁不远,想来是担心女童会不小心掉下去吧。
船划过河中,约摸是看船溅起的水花有趣,女童调皮地想要将水撒到了少年身上,却在碰到水的一瞬间收起了手:“好冰!”
王老二注意到了女童的动静,提醒说:“这怒溪的水从高山来,冰着呢!女娃娃若是要玩水,镇上还有的是井。”
“原来如此啊,还是到镇上去再说吧!”女童露出了可爱的笑脸,接着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船上,不在有动作。
船很快便到岸,但王老二却始终不肯收钱,说是顺路,怎么都不收。于是两人便向他道了谢,离开了。虽然之后王老二在算账时发现多了一趟渡客的钱,却是怎么也不明白怎么来的。当然这是后话,无关因此不多提。
与此同时,那两人正在某个小面摊里,叫了两碗面,正在解决当中。虽然真正吃东西的只有一个人——游宵。
“我想去酒楼吃醉鸡……”好不容易发现了特色的菜肴,不吃到嘴巴里好不甘心……
“吃面。”
“我想去酒楼吃醉鸡啊干将……”
“没钱。”
“明明还有那么一钱袋……”
“那么花下去很快就连面条你也不要想了。”
“唔……”游宵叼了根面条,愤愤不平的咽了下去,“对了,那个怒溪,干将你也觉得很奇怪对不对?”
“嗯。”
“那么重的阴气散在溪水之上……肯定有哪里不对,晚上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游宵的手上,还缠绕着渡河时玩水所绕上的黑色阴气,并已经从指间绕满了整个手掌。仅仅只是触碰河水,就沾染上这样阴气……真是好玩啊。游宵这样想着,将绕满阴气的手掌晃了晃,散去那刻意留下的阴气。
“随你。”
“晚上吃醉鸡当夜宵吧。”
“不可以。”
干将每句不超过3个字的敷衍回答再次地成功使得游宵愤怒起来,游宵站起身来就把干将面前的那碗没有动过的面条挪到自己面前。
“讨厌!你的面也给我吃!”
“吃太多小心撑得慌。”
“我要把面条想成你狠狠地吃掉狠狠地咬!”
“别咬到舌头和嘴肉。”
“……哎呀!”
“咬到了?”
“……咬到了。”
真正需要追寻溪水之上的阴气源头并不难,两人没费多少工夫就寻到了源头——那座摆渡人说的断桥。
那座让怒溪镇镇民伤了不少脑筋的断桥就这么伫立在河中央,桥身断掉的两头的石料带着斑驳的色彩,应该是不同时期的石料修补所留下的痕迹。
这座桥,居然只被冲断了两头连接着两岸的地方。
“我们过去看看。”说罢,游宵身法一起,蜻蜓点水地跃到了中央,稳稳地落在了桥身之上。
紧接着是干将,他站在了溪水之上。
“这么看的话,这里很正常……”
是啊,明明可以看见河面飘荡着那么重的阴气,却连只鬼都没看到,干净得让人觉得奇怪。
“游宵,看这里。”在桥下面的桥洞里,干将的声音传来。
“我不要御水哦!好麻烦!!”
“我带你。”
这个□□将关注的桥洞用料最旧,应该是初建时的产物,上面刻写着不少镇魂驱鬼的经文,但是做工确是十分的精细,看上去如同装饰用的花纹一般。
游宵伸手摸了摸。
“感觉灵气还很强……”又看了看其它的石料,“其它的石料都没有这个,是把这个经文当成普通花纹了吗?”
修桥的时候有高人啊——如果是游宵的话就不会刻这些花纹,她会直接把这溪方圆十里的地方清场,然后抓几个倒霉的妖精守桥。
“看样子是用来镇魂的。”干将说到,“也就是说,之所以这一段桥没有断是托了经文的福,那么——”
一开始为什么会断?
游宵正思考着,却听到干将平静的说了两个字。
“桥上。”
游宵探出脑袋,看见桥身之上,趴着一个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男孩,穿着白衣,脸色苍白,略微惊慌不安地看着游宵和干将。
“谁?”
“我、我是、死在这的水鬼……”
废话,这个我知道……游宵在心里微微不满,离开了桥洞,跃上桥身,接着问到:“我是说,你的名字?”
“……”那个小鬼微微愣神,接着恭恭敬敬地回答,“回仙子,我、我已经不记得了……”
嘛,实际上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重点是这个小鬼一脸的“我有事”的表情让游宵不得不问下去:“有事?”
恭敬地跪在地上的小鬼一下子扑在地上:“求仙子让我离开这个桥!”
“……这事不是你自己做主吗?”不过,这里桥洞里的经文,似乎对这个小鬼没有多大的效用啊……还是因为,针对的不是他?
“回仙子,我、我、我是被拿来祭桥的!”
“祭桥!”
祭桥,在桥建好的那一天,用童男或童女来祭所谓的河神和桥神,但是这么做的话,身为祭品的孩子很容易就会变成游魂。
“这种法子不是在好早之前就被禁止吗?”游宵坐在断桥的边缘上,问,“难道是我记错啦?可是师兄的笔记上明明是这么说的……”
“祭桥在开国祖开国时就明令禁止过,”干将站在一旁补充,“基本上无论是民间还是道界都不会有人去干。”
“那小桥这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说的是基本上。”
顺带一提所谓的小桥,是游宵给那个被做祭桥的鬼魂取的名字。得到干将的评价是:毫无技术。
“可是刚才我们来的时候都没有看到小桥——”以我的眼睛来看,太奇怪了吧。游宵暗暗地想,转头问在一旁紧张的小桥,“你记得你被祭桥的那天是谁在主持吗?”
“回仙子,不、不记得了。”
“哎。”游宵叹了口气,“你什么都不记得我都不知道从哪开始……”
“求、求仙子一定要帮小桥忙啊!”
“我没说不帮……说起来,我们刚来的那一刻,你在哪里?”
“回仙子,我、我在这里……”
小桥小心地飘到一个桥洞中,拿出一块玉。
玉并不大,被刻成阴阳鱼的样子,色泽润绿,富有光泽,上覆有细小的,常人看不见的灵光。
“哇——我也想要……哇!”
前一个哇是游宵看到玉时的感叹,后者是游宵□□将爆栗的声音。
“只是说说都不行……”游宵拿起玉细细地看查,“是上好的灵玉,看上去像是被什么人特意用灵气涵养了很多年,专门用来养魂的。”
“回仙子,这是。这是小桥的一个、一个朋友给的……”
“朋友?”
“在溪上游……那边有头鲤鱼……”
游宵突然笑起来,将玉还给小桥,“今天就到这吧,我困了。明天再来。”
“啊、啊……送仙子——”
看着那个身形和自己差不多的小男孩在桥上摆倒,游宵只看了一眼,也不打算再御剑,将干将剑收回了乾坤袋,只让干将在外。身法变化,飞跃过怒溪,又一路轻飞会镇上。随着风声掠过耳朵,游宵理了理思路。
明令禁止的祭桥,镇魂而非炼魂的经文,养魂玉。
“……干将,写张拜帖,我要见土地公。”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