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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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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你要出门?”看着装束整齐待发的陆离,湛虚倪随口问了一句,毕竟陆离也会经常出门置办东西没什么好问的。
但是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看到陆离不经意间皱起的眉峰,湛虚倪有些惊讶,是什么事竟会让陆离觉得为难,湛虚倪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恩,是,本来想吃过早饭再和你说的。”见湛虚倪问了陆离也不隐瞒,点了点头,而那眉间的纠结从未消失过。
盛了瘦肉粥放到湛虚倪面前,自己也盛了碗才坐下,有些愧疚“教里有事召我,可能会有小半个月不能陪你了。”
“我没事,倒是你……小心些。”湛虚倪一直是知道陆离明教弟子的身份,而且低位不低,听她这么说也不再询问,只是在她看着自己时心底那一丝不好的预感却是愈演愈烈。
“我会的,平时看书不要太久,有事就叫杨嫂不要累着自己。”听湛虚倪关心她,陆离心情好了起来,眉间舒展了些自然而然的笑出来答应道,到了末尾又不放心的补了一句“我一定赶在你生宝宝之前……等我回来。”
从陆离在她额上亲吻到出门湛虚倪一直是笑着没有说话,她相信陆离故而没有再进一步的嘱咐,她知道陆离明白她的意思,而且她也不想让那人有更多的挂念。
只是虽说湛虚倪作好了心理建设,可目送着陆离远去,那道身影消失在她视野之中的那一刻心突然揪的一痛,空荡荡的疼得分明。
仿佛那道身影走出去就再也不会回来。
就这么愣愣地站在门边直到杨嫂着急的把她搀进屋内,接着苦口婆心的嘱咐了一干事项,直到湛虚倪都一一应下才仍是担心的离去。
坐在床榻上湛虚倪许久才从失落中回复过来,摸了摸自己面无表情的脸,脑中挥之不去的是陆离临走前看她时的复杂,让她感到不知所措,似乎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她的掌控,这种感觉很不好。
等我回来……似是那人在她耳边轻语,让她不禁想到那深情地将她注视着的眸子,是了,陆离说她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自己又何必烦恼,还不如养好身子不让爱人徒增担心。
湛虚倪微垂着头,抚了抚因久站而不适的微微坠痛的腹部,温柔而郑重“陆离,我等你。”
………………
阿萨辛教……陆离对阿萨辛这个名字的印象可谓是深刻。
被誉为“波斯之宝”的祆教寒日长老,当时在波斯与师父并称“绝代双骄”的阿萨辛,种种成就早在她幼时便是如雷贯耳,但此番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却让她皱起了眉。
攒着手里大红色的布巾,上面的勾勒繁琐的六芒星图案她并不眼生,初识湛虚倪时便经常在她的衣物的袖口处看见,那时她还好奇的问过,湛虚倪答她,那是她们教中的象征着吉祥的图案,却对是什么教会避之不提。
湛虚倪有自己的信仰,而自己也尊重她的选择没有多问,久而久之也就淡然处之了,所以陆离在这方面并没有过多的留心。
可这大半年来听下面的弟子汇报说在一些偏远的村落常常有人失踪……而且似乎几起暗杀事件也与此有关,她也让教中弟子查办并安抚群众,本来她是等着查清楚这事就算完了,却不曾想看见了那个并不陌生的六芒星图案,更是有提到……阿萨辛!
那是个就连她师父陆危楼都不得不提防的人物。
陆离觉得此事不简单便将此事禀报师父陆危楼,却被告知不必理会,若是平时她一定会以师父的命令为重,但……扯上了湛虚倪。
倒不是她怀疑湛虚倪有什么,而是陆离担心她给人骗了,只要是对湛虚倪不利的,陆离都做不到置之不理。
据说那教派只收女子,宣扬天人合一、不该有男女之分的教义,对此陆离是嗤之以鼻,若真是不该有男女之分为何只招女子入教,男人就不应该得到她们所谓的救赎吗?
但如果只有这些也不会让陆离在这种时候离开湛虚倪。
真正让她坐立不安的是一种不知名的高效迷幻剂,正是因为她亲眼见过被药物控制的人,那种疯癫狂乱不顾一切的样子到现在她还是印象深刻,所以她不敢想象湛虚倪身上也被下了药的后果。
只招收女子,或者说是在感情上被背叛过的女子,迷惑心智的药物,用对世界的仇恨和厌恶来编织的束缚,以对无疾无苦的天堂的向往作引导,再联想到湛虚倪即便对自己也是讳莫如深的过往,陆离又是一阵心悸,她一定要弄明白。
披星赶月的从扬州赶到长安,陆离气都没来得急喘匀就火急火燎了的来到了明教在长安的据点。
………………
自红白相间的笠帽垂至膝下的白纱和宽大的袍服很好的遮掩住了她的身形,无意识的拈着袖口精致的纹路,再次穿上熟悉地服饰让湛虚倪不经恍惚了一瞬。
“大人。”红衣的女子恭敬地在湛虚倪面前三步之外单膝跪地。
湛虚倪却未答话,冷清的眸子隔着白纱往周遭一扫,接着不动声色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玉瓶子,里面绿滢滢的液体透过白玉散发出渗人的色泽,将玉瓶递向跪在地上的女子“你起来,把这个打开。”
“是。”红衣女子不疑有他的接过玉瓶,摘去了上面的封口。
就是瓶口被打开的瞬间一层白茫中透着浅灰绿色的雾气氤氲在瓶口,袅袅的在空中胶着着散去。
湛虚倪冷冷的看着,不过一会儿便感到身后有疾风扫过,心底冷笑一声早有准备的侧身躲开,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堪堪避开刀风后立时腹中顿痛起来,看着再次挥刀而来的白影湛虚倪眸色晦暗,一抹冷意在心间蔓延,好在自己早有防备,如若不然……
“哇。”那来势汹汹的白色影子突然在半空中痉挛的吐出一口鲜血,接着气力不济地跌在地上,弯刀落地“哐啷”地一声。
湛虚倪居高临下地看着那身着月白长袍和精悍干练的短装的少女,有种事实被摆在面前的无力感。
这少女她见过几面当然认得是陆离的心腹下属,可她还是不愿就此相信心中令她如坠冰窟的猜想。
藏在白纱下的眼疲累的闭上一瞬又睁开冷光闪现“……说!是谁派你来的!”
如果仔细听就会发觉湛虚倪冷厉的声音中……带着颤,她在期待一个令她满意的答案。
“自然是陆离大人。”那少女见行动失败也不慌乱,反而是恶狠狠地瞪着湛虚倪,丝毫不理会唇角不断坠落的血珠,喝问道“妖女你把陆离大人藏到哪儿去了!”
湛虚倪在听到陆离的名字时心就猛地一沉,像被魔鬼摄住一般又冷又疼的坠到黑暗中,可在听到后面的内容时又不禁疑惑。
像是抓住了亮光,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这少女不知陆离的行踪反而认为是自己对陆离不利,那么这少女此般作为便不是受了陆离的命令,这么想着湛虚倪心底终于有了一点回暖,可看着少女的眼神还是冷冷地“陆离说贵教有召,她已回教去了。”
“你!你骗人!你倒底用的什么妖术迷惑陆离大人,你……”说着少女声音渐小了下去,似是想到了什么尴尬得眼神闪烁不去看湛虚倪。
“她是自愿的。”陈述的语气,湛虚倪也在惊讶自己竟会对少女这么说,顿的一下嘴角微弯,只是这清浅的笑意藏在笠帽下谁也不得见。
少女听了不服气的瞪了湛虚倪一眼,却又有些底气不足,她自然知道陆离和湛虚倪的关系不一般,也知道或许只有在这个人面前陆离才会真真的感到快乐吧。
可待少女转念想到陆离一直让她调查的那个神秘教会,再看到眼前云淡风轻的女子不由怒道“亏得陆离大人待你好,你却要设计坑害陆离大人。”
前日她在洛道截获一封密信,信中的署名赫然就是湛虚倪,而那封信的内容她也是越看越心惊,这才要来报告陆离,哪曾想到在陆离和湛虚倪常住的小舍里只见到被杀死的杨嫂,而湛虚倪和陆离皆是不知所踪。
细细察探,又发现空气中那种几不可闻的诡异香气,与她在洛道发现的致幻剂气味一模一样,却又不尽相同,若不是她接触过恐怕也发现不了这其中的异常。
这让她心中绷紧了,慢慢地寻着气味过去却看到了湛虚倪和一个打扮得她不陌生的红衣女子交谈,惊疑下一个疏忽居然中了湛虚倪的毒。
这一切仿佛都印证了她的猜想。
湛虚倪不快的皱眉,却还是耐着性子,她虽不惧可也不想与少女起什么冲突,免得陆离为难,便又重复了一遍“我没要害陆离,而且陆离说她奉教令前往长安,至于是什么事我却是不知道了。”
少女盯着湛虚倪,清亮的眼中写着不信。
湛虚倪看得出少女的不信也不想与她解释,可转身欲走时,神色竟有些犹豫起来,她知道若是想要陆离的消息通过这少女最为可靠,但以后让陆离知道了自己打听她会不会以为自己不安好心?几经挣扎最后她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你走吧。”
湛虚倪知道此事定有蹊跷!几番对话往来,她已经确定杀死杨嫂迫她离开的人和这少女明显不是一拨人。
那不陌生的气味湛虚倪也是察觉到了,是以才召了那红衣女子来问话,感到有人隐藏在暗处,自己气力不足便想用毒,却不想出现的却是那明教的少女。
先是陆离的离开,再有这不清不楚的一幕,湛虚倪虽猜不出幕后人的目的,可也知道不能任由这个误会继续下去。
而少女扶着树干也是一脸警惕的看着湛虚倪,面有不甘“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妖女我劝你最好离陆离大人远点!别以为我不懂你打的什么主意……真是不知廉耻!”末了还神色古怪的瞧了眼湛虚倪的腹部。
“我和陆离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听少女的说法,湛虚倪是真的怒了,腹中一阵绞痛。
“哼!你若是真的向着陆离大人,为何不为她着想,你知不知道陆离大人早就该是我圣教圣女,就为了你陆离大人罔顾教主及诸位长老的命令,还为此受了责罚!你却要利用她!还害她!”说到最后女子眼睛红了一圈,又接着咬牙切齿地“我告诉你陆离大人早就在查你身后的那个邪教了,只是陆离大人现在信你,但是以后陆离大人知道你的种种作为她还会和你……和你……”
“你住嘴!”
明教的圣女……湛虚倪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听闻陆离竟原意为了她而放弃那份尊荣,湛虚倪心中暖意更甚,只是就算这样她也不允许别人置疑她与陆离之间的感情!
湛虚倪冰冷的语调中陡增的阴戾让少女颤了颤,可眼见自小待她像妹妹一般的陆离被这人欺骗,现在还生死不知,惧意早被怒火烧了干净“我就说!”
而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湛虚倪身子一颤,虽避开了要害但肩头将她贯穿的箭矢仍是显得狰狞,霎时间林间一片静谧,但在血腥气的渲染下这份静谧显得过分的诡异。
“主教!”红衣女子迅速的扶住湛虚倪。
“啊萝,你带她走。”冷眼看着被自己一掌击开的少女悄无声息的倒地晕厥过去,湛虚倪对着身旁的红衣女子命令道,只是目光死死的盯住方才弩箭射来的方向。
看来是她猜错了,原先被她察觉的竟是这个隐匿暗处的杀手,一步踏错,她现在不觉懊悔只有轻松。
不是陆离就好……
善隐匿,会使毒,用弩箭,除了巴蜀唐门不做他想。
“主教!”
“喀哒”一声细微的上弦声在寂静中如同催命的轻语。
“走!”湛虚倪厉喝一声,紧紧的盯着林间的一处,肃杀的气息在一片寂静中尤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