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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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魔索布莱城的边缘地带，莱基·邦达列克能感觉到远处真正的荒野，他能感觉到它广袤迷宫似的空间，但听不懂寂静中蕴藏的内涵；他能闻到和尝出各种石头的味道，却并不喜欢独自一人潜伏在它们中间。
他有这种想法并不可笑。除非有武装卫队，否则大多数黑暗精灵都有很好的理由害怕在地下城里旅行。事实上莱基本人也缺乏这种能力，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由此，在北幽暗地域的各个角落一直都畅行无阻的达耶特，终于也因过度的扩张而踢到了一块坚硬的铁板——沙玛斯（Sshamath）。
沙玛斯是一座位于至高荒原以东地下的幽暗地域、由男性法师们统治的黑暗精灵城市，罗丝的混乱法则在这座城市里彰显的程度明显更盛于任何其他卓尔城市，甚至超越了魔索布莱。
但沙玛斯的统治者们用实际行动告诉了达耶特们，这里依然并不欢迎来自任何其他卓尔同胞城市们的该死的密探。
即便是贾拉索也并非全知全能的，他当然也有犯错误和失算的时候。
达耶特佣兵团潜伏在男性之城的力量在一场偶然的实验爆炸事故中不小心露出了端倪，继而被沙玛斯本地的佣兵组织觉察到了。循着蛛丝马迹，达耶特的沙玛斯同行们立即顺藤摸瓜，带领着三支巡逻大队，最终挖掘到了他们的据点。
那场战斗使得达耶特独立佣兵团损失惨重，并令他们潜伏于沙玛斯城的有生力量几乎伤亡殆尽。面对注定失败的局势，莱基当然也不会傻乎乎地留在那里，为其他人的逃跑作出一番英勇高尚、但无疑愚蠢到家的自我牺牲奉献之类的断后行为。
在卓尔精灵的社会中，炮灰的任务向来是默认由培训周期短、产出数量大的战士充当的。
可现在莱基的身边已经没有炮灰能供他指使了。
他听到了巡逻队来到的声音，只得暂时把脑中各种纷乱的想法抛在一边。不管是否愿意承认，今天都是他的倒霉日。这可不是令人愉悦的野外探索或游玩——至于魔索布莱城的巡逻队会如何对待一个被他们抓到的伤痕累累、形单影只的孤身卓尔，莱基真是半点儿也不想去亲身了解了解。
被捕的下场他大概可以猜到一部分，并为此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莱基背靠冰冷潮湿的岩石，有些犹豫。他确信自己被发现了。
罕见的男性法牧兼修者权衡着自己是否应该主动投降，以获取较为良好的俘虏待遇？
不久之前他刚刚用掉了最后一个用来保命的传送术，而剩余的法术在面对一支由十名卓尔组成的巡逻队的时候，无疑显得捉襟见肘。
莱基最终决定站出去，把命运的决定权交给黑暗之母。
“请不要攻击我，主母。我是达耶特独立佣兵团的人。”确保自己的声音能被在场的每一名卓尔听到，莱基才小心翼翼地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他身体紧绷，防备着随时有可能朝他射来的弩矢。
“啊哈，一个鬼鬼祟祟的游荡者，一个可怜的俘虏，又或许是……一笔丰厚的赎金。”被男性战士们拱卫在最安全的中后方位置的女祭司脸上露出了愉快而邪恶的笑容，就像任何一个贪婪之徒看到金子时露出的神情。
“抓住他。”
任凭那些士兵粗鲁地推搡他，直到被推进牢笼里面对冰冷墙壁的那一刻，莱基都乖乖配合着没有作出任何的不智反抗。
我是贾拉索的左膀右臂，他的副官，他唯一的牧师；我对贾拉索来说还有用。莱基告诉自己。所以他一定会想办法把我弄出去的。
双职者默默地蜷缩起来双臂环腿，胸口紧贴膝盖，原本整齐干净的白发此刻早已凌乱不堪。地面冰冷，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坐在地上。
如果说魔索布莱城的执法队啊巡逻队之类的组织，姑且能够算作是这座从建立之初就由混乱所统治的地下城市中的一股“秩序”的代表，那么，一个白天“执法”的“秩序人士”，夜间摇身一变成了个“窃婴大盗”，这也太……
但这种丢人的事情实在不便假他人之手，即使是那些早已被她拿捏着性命的远征队归来的男性士兵，卡尼雅也不想让他们之中的任何人知晓她如今“悲惨”的命运。
啊，我这卑微而渺小的自尊。她自哀自怨地想着。
平民生活区的公共抚育所可不是什么贵族家的庭院，它没有巡逻，没有警卫，甚至没有看守——有的只是比卓尔平民地位更低下的地精或半兽人仆役。
一开始，卡尼雅还会怀疑它们能否做好看护卓尔婴儿的工作，可现在她是无比庆幸它们是如此地粗心大意，以至于令她轻而易举地就能顺利溜进去。
用漂浮术上升至位于石屋二层楼的窗口，她双手一搭就翻了进去。找到婴儿们睡的房间也不过用了十几个呼吸的功夫，然后她要做的，就是挑出这些婴儿当中的女孩儿，用事先藏在背包里的蛛丝布把她们裹起来，扎成整齐的一捆，带走。
一个婴儿在被翻弄的时候皱了皱鼻子，不适地哼哼了几声。
卡尼雅顺手过去撸了一把，男孩，哎，可惜，她不需要。
呃，确切地说是，那些地表的蒙面之王信徒不需要——男性信徒，他们有得是也多得是。
男婴抓住了猥亵者女流氓正在往回缩的手指头，紧接着就准备往嘴里送。
啊、不。我是真的讨厌小孩子，卡尼雅自顾自翻了个白眼，轻声呵斥道：“放开。”
尤其是男孩儿。吃过养成游戏BE失败的暗亏的卓尔女性每每想到这里就会暗恨不已。
正在客串且窃婴大盗的女祭司先把四个女婴上下并排横扎在一起，像背双肩包一样背在身后，又将两名女婴打包好背在胸前，就像前背的双肩包那样。蛛丝布料优异的韧性，在此得到了充分体现。
一次失窃了六名女婴，绝对能算是个“大盗”了。
不过平民区发生的失窃案嘛，了不起就是这里负责照料的奴隶们统统倒上大霉被处死，贵族们是不会来管这些小事的。
身影窈窕的窃贼抬腿踩上石头穿凿而成的窗框，背后魔斗篷在魔索布莱城地底终年不断喷出的热气流的吹拂下，纵身跃入了无尽的黑暗。
卡尼雅降落在一处杳无人烟的壁上洞穴里，这个洞穴周围的岩壁陡峭，本身的深度也很浅，未经开凿，根本无法用于居住。用黑色兜帽罩住显眼白发的女祭司从背后看起来，几乎就和整个洞穴融为了一体，化为一块堵住入口的黑石。
摸出腰间小包里的传送法术卷轴，卡尼雅深吸了一口气。这张经过特殊处理的魔法卷轴拥有特殊的结构，无法学习或抄录，也只能由特定的人使用，并被传送到事先指定好的区域。
“早去早回吧。”她握着手里的卷轴喃喃道，随即撕开了它的外皮。
有别于普通传送术发动景象的黯色光芒闪现，黯光消失之后，一切都恢复到了不速之客到来前的状态。
脚下隔着皮靴也能感受到的坚硬地表瞬间变成了柔软的草皮，卡尼雅被传送术的力量弄得有些头晕，她扭动着身体，朝四面八方摇摆双臂，努力平衡自己的落点。
六个卓尔的女婴都哇哇大哭起来。
“我可不能摔倒。”女祭司尖笑道——在说给她自己听的同时，也像是在说给她所携带的六个女婴听的——卡尼雅直起腰，抬手理了理鬓角散乱的浓密长发。“如果压死了你们之中的某一个，今后我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地表时间现在同样是深夜，浓密的黑暗几乎遮蔽了全部的夜空，无星，无月。新月之芒只能偶尔穿透厚厚的云层，向密林投下一束银光。
这里离开蒙面之主的信仰所统治的村落尚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卡尼雅必须要抓紧时间才能赶在天亮之前回到魔索布莱城。
村口附近的斥候很快就发现了在密林里游来荡去的有点路痴的女祭司那诡异的行踪。
以及装扮。
斥候们个个用看待危险人物的目光，带着古怪的面色将她送到了尼赛迪尔的跟前。这位曾经的最高负责人现在又重新成为了最高负责人，因为卡尼雅的弟弟——维瑞雯的眷民——阿莱克·范德利，已经离开了村落。
“我不能告诉您他去了什么地方。”狐狸脸的商人虽然在说话中习惯性地使用了平民男性对贵族女性的尊称，但他的身体却依然稳稳当当坐在那张柔软套皮的长靠背椅子里，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但我相信吾主对你的所作所为……并不会有太多的不满。”
当然也不会非常满意就是了。
尼赛迪尔戴着黑色面具的那半张脸隐藏在月光透过窗户划出的明暗分界线后，有些头疼地想到。
狡猾的女性！
她十分清楚她偷偷带来的卓尔女婴是绝对不会被他们所拒绝的。但这样的女婴要成长到能够为蒙面之王增添新的虔信徒的年纪，至少还需要二十年！
幸好，他们是卓尔精灵——哪怕数量并不多，但有得是能够用来等待的时间，和耐心。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 5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