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陆之妃常难忘》沈五

3、第 3 章 打赌

　　砂族人的宴会很热闹，露着大腿肩膀的舞娘挑着热烈的舞蹈，烈酒和烤肉不断的端上来，宾客和主人挤在一起坐着十分亲密。东方陌在大郅参加过无数次宫廷宴会，却从没像这样和一群人人挤人坐在一起吃肉喝酒。

　　他左侧坐着崔继忠，右侧就是泉城大君，两个老头子都很能喝，什么正事没谈肉先吃掉了三盘，酒更是干了一杯又一杯。东方陌喝了两杯就觉得头有些发胀，他看着崔继忠像喝水似的把烈酒倒进自己喉咙里就想吐。

　　阿拉义把手放在东方陌的肩头上：“皇子，这一次来到泉城，觉得比起你古陆如何？”

　　“非常好。”东方陌一开口，觉得自己的舌头已经大了。

　　“喜欢什么尽管开口，你在这里小住总要带礼物回去，请千万不要客气。”陪酒的艾敏在阿拉义身边，探出头来眯起一双醉眼，东方陌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接话就感觉到崔继忠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艾敏大人，我们暂时不打算离开！”

　　他的声音很大，低沉而又浑厚，在座所有的人都听到了，无数双眼睛望向阿拉义。

　　“那么，你打算做我女儿的皇夫么？还是看上了我别的女儿，我那些女儿们可都是很厉害很野性的，我怕你驯服不了她们。”阿拉义哈哈大笑起来，虽然酒气熏天说话却滴水不漏。

　　东方陌突然想起加亚西来，想起那天她骑在骆驼背上笑得全身颤抖的样子，脸突然红了。

　　“大君，皇子这一次来到泉城，是希望大君提供他强悍的砂族军人，让他回到古陆诛杀他逆天的哥哥，夺回属于他的皇位。”崔继忠没有笑，他端着酒杯言辞恳切却又坚定。

　　“砂族去古陆？太难了，茫茫大海是我们死穴，只有投机倒把的商人才能适应大海。”阿拉义摇头摆手一脸坚决，东方陌的心沉了下去：“大君，我不要太多军队，在古陆我还有忠诚的属下在等着我，如果我得到了大郅皇位，我将会……”

　　“月亮承诺每天晚上照亮大地，可是她却常常偷懒，有时候是月牙有时候干脆没有，虚无的承诺是没有用处的。”艾敏笑着插话，他招手拉过一个妖艳的舞娘：“皇子还是及时行乐的好。”

　　“这不是虚无的承诺！”东方陌推开了妖艳的舞娘，挺身站立起来：“我是皇位的合法继承人，我绝对可以兑现我的承诺，您如果此时拒绝了我，来日我成功夺回古陆皇位，第一件事就是让您后悔！”

　　“放肆！”阿拉义猛然甩了酒杯，锡制的酒杯砸在地上咕噜噜滚出老远，刚才还在欢笑喝酒的砂族武士们这会哗啦啦抽了刀子出来，和崔继忠的人对峙。

　　崔继忠也站了起来，将一只手放在东方陌的肩头：“大君请不要误会，皇子是为了您的利益着想。”他示意东方陌坐下，然后自己走到了刀剑对峙的中心，面对阿拉义：“大君，西陆的斗争持续千年，唯有强者能够长居泉城大君的位置，您没有儿子，您的女儿们也许很强悍，但是在绿洲群狼的面前您的女儿们真的能够保住泉城大君的位置么？”

　　阿拉义语塞，他有三个强悍的庶出女儿，每一个都能与男子决斗并取得胜利，可那又有什么用，再强悍的女人也会成为母亲，也会拥有软肋。而嫡出的，也是个女儿，甚至是个柔弱多病的女儿。

　　“您现在身体很好，泉城还会稳定很长一段时间，未来呢，二十年三十年之后，当您的女儿陷入战争的危机，会有哪一个绿洲成为您女儿的盟友？星城？盐城？他们都是虎视眈眈的饿狼，他们觊觎您的绿洲多年了，一旦您的女儿和他们成婚，泉城必定会被吞并。”崔继忠无视身边的刀剑，阿拉义示意武士们收起刀，崔继忠的随从也收起了自己的剑。

　　“古陆从来不参与西陆的战争，千百年来，无论哪一位大君坐在泉城的王座上，古陆都会承认。但是这一次我向您承诺，我的少主人，东方陌，当他成为大郅的皇帝，他只会承认您和您血统的传人成为泉城的大君，如果有人反抗，他将挺身而出，因为他会报答您对他的协助。”崔继忠用手指着东方陌，东方陌将右手放在了左心口：“大君，我可以立下血誓。”

　　阿拉义沉默着，艾敏端起酒杯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第一次见面的客人不可能进入主人的金库，皇子，信任是需要时间的，我们等得起，你等得起么？”

　　崔继忠望着艾敏，作为古陆名臣，他同样听说过艾敏，知道他是个外表老迈实则奸猾的人物：“艾敏大人，请赐教。”

　　东方陌望着艾敏皱巴巴的脸：“请您告诉我，如何能够得到大君的信任。”

　　“皇子您多大岁数了？”艾敏故作犹豫。

　　“十二岁。”东方陌挺了挺胸。

　　“在古陆，十二岁的男孩子离成年还很早，可是在砂族，十二岁的男孩子已经可以上阵杀敌了。”艾敏轻蔑的看着东方陌，古陆男子的身材相比西陆砂族瘦弱很多，以东方陌的身形，在西陆大约只是个七八岁的男孩罢了。

　　东方陌被他眼神中的轻蔑激怒，但没有反唇相讥，而是平静的看着艾敏的眼睛。

　　“所以……”艾敏拖着长音，环视四周，忽然大笑起来，咧开他长满了皱纹的脸：“你还是长出毛来再来提要求吧！”

　　砂族人爆发出一阵震天的笑声，东方陌的脸涨得通红，他在心里打了无数遍草稿，以为艾敏会提出什么刁难的条件，岂料竟然是一个恶意的玩笑。

　　“你！”东方陌在这一瞬几乎爆发，崔继忠却再一次按住了他的肩膀：“艾敏大人是个风趣的人这老朽在古陆就听说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低沉的声音平缓如暗夜的河水，丝毫不受艾敏这个恶毒的玩笑影响。

　　崔继忠深深了解，艾敏成为西陆名臣靠的不是阴损恶毒，而是真正的计谋，沙漠上的传闻早就传到了古陆，聪明的艾敏只对真正的敌人开玩笑。

　　所以崔继忠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至少艾敏的表现可以说明，在泉城大君这里，东方陌一行人算得上受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