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子夜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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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喳喳——喳喳——”
一大清早，几只长尾喜鹊就围绕在书店上空，久久啼鸣。
“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要发生啊？”尺壁站在洗漱台上，一边刷牙一边歪头看着我。
“也许吧，”我嫌恶地擦掉尺壁喷过来的牙膏沫，然后抹在抱着尺壁大腿正呼呼大睡的寸阴脸上，哈欠连连地说道：“哎，快点洗漱完给我泡杯咖啡，我去开门准备营业了。”
“哼！就知道使唤我。”尺壁懒懒地回答。
我扬了扬眉毛，将尺壁的小委屈甩在身后。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
什么声音？来到书店一楼，便听到卷帘门外传来阵阵深情的高歌，缠绵悱恻，好像有人顺着你全身的汗毛摸了一遍，这熟悉地腔调——我扶额长叹，难道它又来了？
我微微吃力地拉起卷帘门，明亮的日光便迫不及待地涌了进来，而藏在日光中的一道人影，也紧随着映入眼帘。
“啊~啊~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书店门外，窝瓜手执一把折扇站在青石上，时而掩面作沉思状，时而摇头晃脑念念有词。若忽视其凹凸有误的面貌，从背影看去，窝瓜今日头戴巾帽，著一朱色长衫，腰间挂着一个璃纹玉佩，爽朗清举似日月入怀，竟有些让人移不开眼。
“禾姑娘，是被在下的风姿迷倒了吗？”窝瓜转过身来，娇羞地看着我。
我抠抠左边的眼屎，一弹，呵呵笑道：“的确是被疯子吓到了。”
窝瓜不理会我的讽刺，作揖道：“禾姑娘，早好，请问子夜姑娘今儿在书店里吗？小生有万般衷情想要与她诉说。”
我又抠了抠右边的眼屎，一弹，呵呵笑道：“那你慢慢想。”说完准备转身离开。
“诶，等等，禾姑娘此话差矣，”窝瓜摇了摇它的兰花指，道，“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因此小生不能闷着头自己在那里想。这不，小生今儿起早听闻喜鹊啼叫，想必是有喜事发生，便特意打扮一番，赶在书店开门之前清清嗓子，以表达小生对子夜姑娘浓浓的仰慕之情。”
“……”它说什么？我不想听，所以我没听见。
瞧着我不再言语，窝瓜满意地点点头，而后继续开唱：“啊~啊~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啊~啊~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吵死人了！！你给我闭嘴！”尺壁拖着还在抱腿大睡的寸阴从书店里窜出来，叉着腰指向窝瓜，“信不信我收拾你啊。”
窝瓜憨憨一笑，不予理会，反而更加张大嘴巴，唱起美声来。正当窝瓜闭眼陶醉之际，两只比翼双飞的喜鹊从屋檐处飞落下来，伴着歌声嬉戏在窝瓜的头顶。
朝阳之下，晨风暧暧，书店门外洋溢着一片和谐美好的氛围。而后没有征兆的，突然一声凄惨地喊叫撕裂了祥和的画面。
“啊~啊~啊~ 啊！！！！这是什么？鸟屎！！！”
我和尺壁傻愣在一旁，看着两只喜鹊叽叽喳喳欢快地叫着，一前一后地抖落两坨粪便砸在窝瓜的脸上，绽放出灿烂地粪花。
“这——真是天降喜事（屎）啊……”我抽抽嘴角。
“恩……喜事喜事。”
“尺壁，我们还是回去吧。”
“好。”
眼见着我们无情地离开，窝瓜伸出手，哀嚎道：“……你们别丢下小生。”
“哈哈哈笑死我了。”千远使劲拍着桌子。
书店茶室，大家围在桌边，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早上发生的趣事。
“那个，叶子，”子夜略带羞涩地捧着茶杯说道，“窝瓜兄没事吧。”
我挥挥手道：“放心，尺壁为了安慰窝瓜，还特意去找了张红色的彩纸，剪出一对‘喜’字送给它呢，恭祝它双喜临门。”
子夜疑道：“门？哪里的门？”
“脑门。”
“……”
千远笑道：“不过子夜你的魅力可真大，那窝瓜只见过你一次，居然就被你迷得天天早上来书店唱情歌。”
子夜更加羞涩了，来回搓着茶杯，小声道：“哪有。”
“好了，先不说窝瓜的事情了。我想问你，昨天望夷来接你回孽狱，为什么不回去呢？”我问道。
子夜微微一笑：“其实，经过这次的事情，我明白了很多。以前在父亲和哥哥的庇护下没受过什么伤害，于是就把所有的事情想的很简单，结果这次因为自己的任性闯了这么多的祸……”子夜小小叹了口气，继续道，“所以我跟哥哥说了，想出来锻炼一下。”
“那你的家人不担心吗？”
“恩，我哥哥还好，只是我的父亲就……”子夜打了一个激灵，似乎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点点头：“那，你想好要做什么吗？”
“这个，我还没想好。或者说我根本就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子夜吐吐舌头。
千远道：“那不如去问问毓瑨，也许他有什么好的建议。”
书房门没关，我小心翼翼地将门的缝隙拉大，伸长脖子向里面张望。子夜瞧着我的样子，便也学着，将头叠在我的上方。
“有什么事就进来吧。”内室传来苏毓瑨的声音。
我朝子夜点点头，拉着她一起进去。寻了一小会儿，才在书房的一个小隔间里找到苏没劲。
“好独特的清香。”推开推拉门，一股奇异的香味扑了出来。
隔间里，苏毓瑨身穿一件白大褂，带着医用口罩，正埋头于桌前倒腾一堆瓶瓶罐罐。这架势就好像实验室里做实验的研究人员。
“苏没劲不会在研制什么化学武器吧。”我不禁暗想。
“呼——”苏毓瑨脱下口罩，用力摇了摇手里的小瓶罐，一团绿色的胶状物因受到外力的冲击立刻沸腾起来，冒出了青色的烟雾。过了几秒后，那沸腾的绿色胶状物倏地从瓶罐里喷了出来，掉落在桌子上。我和子夜都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团不明物在桌上扭来扭去。
这时，苏毓瑨慢悠悠地从兜里拿出一张符纸贴了上去，而后笑眯眯地看着我：“正好你来了，我也就不必费工夫。”
“我？”
苏毓瑨道：“恩，你帮我聚集一些灵气给这个东西。”
“哦。”我机械地点点头。
就在我使用归灵术的时候，子夜小声地问道：“这是什么？”
“恩？”苏毓瑨看了一眼子夜，微笑道：“我用药物制作出来的一种灵容器。”
“灵容器？”
看着子夜一脸茫然地样子，苏毓瑨好心地继续解释：“这种灵容器一旦注入灵力，就可以成为役使的灵体，而且比普通召唤出的灵体要更容易控制一些。”
“好了。”我撤回灵术。
苏毓瑨笑道：“辛苦了。”
“嗞嗞——”绿色的胶状物吸收了灵力后，立刻燃烧起来，被一团妖艳的火焰包裹着。而后，随着火焰渐渐变小，一堆烧尽的灰尘出现在桌上。
我眨了眨眼，心想难道刚刚归灵术用错了？
过了半响，灰烬终于抖动了一下，一个小小的黑色脑袋从中冒了出来。也许是被火焰烧过的原因，这个拟人的小灵体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只一双水润的绿色大眼睛显得格外地奇特。小黑人试探性地朝周围望了望，然后用力一撑，从灰烬中爬出来。它自顾自地拍了拍身上的灰烬，整理了一下衣着——我傻眼，难道它还穿了衣服——然后小跑到苏毓瑨的面前，敬礼道：“咕叽咕叽！”
苏苏毓瑨疑道：“只有你一个？”
小黑人两手紧握在胸前，猛烈地甩头：“咕叽咕叽，咕叽咕叽。”
苏毓瑨点点头：“好，知道了。”
小黑人朝着苏毓瑨再一次敬礼，然后从兜里摸出一个类似口哨的东西，它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卯足了劲吹出刺耳的声响“咻——”
“哎呀，我的耳朵。”子夜皱着眉捂上耳朵，而我则诡异地看着那只口哨。
也许别人不太清楚，但我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这尖锐地声响里有着很奇特的灵力波动，而且如果我集中注意力，便能用肉眼直接看到那些细小而密集的灵线，正快速地涌向那堆灰烬。虽然吃惊于这样的变化，心里却是很激动的。
“咕叽咕叽，咕叽咕叽。”像是受到了号召，灰烬堆里传出和小黑人一样的声音。不大一会儿，一个接一个地小黑人陆陆续续地从灰烬中爬了出来，直到桌上的那堆灰烬消失不在，我暗暗地数了一下，大概有十几个。这些小黑人就像是初生的牛犊，对新环境充满了好奇，它们一边咕叽咕叽地相互交流，一边到处查看，场面一片混乱。
“咻——”这时，第一个小黑人又使劲地吹响了口哨，它严肃地指了指自己的正前方。其它的小黑人听到口哨后，赶紧从四面八方聚拢，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一个方队。第一个小黑人满意地点点头，而后又转过来看着苏毓瑨：“咕叽咕叽！咕叽！”
苏毓瑨从瓶罐中拿出一个透明雕花的小瓷杯，里面装着泛着淡淡幽光的不明液体。苏毓瑨把小瓷杯的盖子打开，一股浓浓地酒香飘散出来。然后苏毓瑨倒出了几滴在手上，奇特的是那液体就像是有生命似地，一沾到苏毓瑨的手就迫不及待地跳动起来，从手上跳到桌上，再从桌上跳到小黑人方队里。
“咕叽~”一个矮矮的小黑人被砸到了头，它露出恶狠狠地表情。旁边的两个小黑人见状，一起扑了上去，想要捉拿凶手，结果却不小心把矮矮的小黑人给撞飞出去。不一会儿，其他的小黑人也开始加入这场战斗，和液体群殴起来，场面再次陷入混乱。
“咻——”第一个小黑人再次吹响了口哨，可是它吹了一遍又一遍，那些打架的小黑人没有一个搭理它。它着急地看着混乱的同伴们，又小心翼翼地瞧着苏毓瑨的脸色，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啪啪”苏毓瑨拍了拍手。
听到响声，小黑人和液体立刻定格在了原地，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愣了几秒后，“嗖”地一声，小黑人瞬间排好了队伍，那几滴液体也赶紧就着最近的小黑人，跳到它们的怀里。
苏毓瑨笑道：“这是新的酿酒虫，请你们帮我用它酿一缸白玉腴出来。”
吹哨的小黑人神色严肃地点头：“咕叽叽！”
小黑人抱着酿酒虫轰轰烈烈地走了。我帮子夜合上她的下巴，然后堆出灿烂的笑容：“店长大人，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帮忙。”
“哦，出来说吧。”
书房的另一个隔间，靠近阳台，是一个迷你型的花园。
迷你花园里种植着各种古怪而又美丽的植物，记得苏毓瑨以前提醒我，要管好自己的手，一不小心中毒就不好了。于是我赶紧拽着一脸新奇的子夜，找了两个粗壮的树墩坐下来。
“找我有什么事情？”苏毓瑨坐在一朵花弯成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不知何时变出来的杯子，正冒着丝丝的热气。
顿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咖啡味，真香。
我朝子夜使眼色，叫她赶紧说。子夜吞了吞口水，道：“苏店长，我想请您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我做的工作？”
“怎么，在孽狱不是挺好的吗？”
“是挺好的，可是我也不能一直待在孽狱，我总要独立的。”
“这样啊，”苏毓瑨眼珠一转，道：“可是你家人同意吗？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额……”子夜突然傻在那里，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难道你还没跟你父亲说？”苏毓瑨道。
子夜耸耸肩：“我叫我哥给父亲带话的，如果我自己说，我父亲肯定十八捆把我锁在孽狱，很长时间都不再让我出来。”
苏毓瑨笑道：“真是溺爱啊。”
“所以，”子夜两手合十：“拜托苏店长帮帮忙，有合适的工作介绍给我。”
苏毓瑨道：“那，你有什么特长没有？”
子夜道：“特长？我想想……唱歌算不算？我的歌唱的还是不错的。”
“唱歌？”我突然就想到了那次在半若山上望夷的歌声，空灵而又美妙。
“恩恩。”子夜鸡啄米似的点头。
苏毓瑨笑道：“我上次听过望夷的歌声，的确不错，想必你也不差。那这样吧，我正好知道有一个工作缺人，不过路途遥远，你一个人没关系？”
子夜两眼发光，连连道：“真的吗？没关系，没关系，而且我也不怕辛苦。”
苏毓瑨似乎想到了什么，促狭一笑：“恩，你的特长和这份工作也很对口，我会早点跟那边的人打招呼的。”
“真的是太感谢苏店长了。”子夜高兴地抱着我。
我边拍着子夜的背以示鼓舞，边瞧着苏毓瑨狡黠地笑脸，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是却说不出来。
四天后，清晨。
“啊~啊~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啊~啊~报之琼琚，永以为好。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熟悉地腔调又一次在书店外高亢地响起。
我猛地一拉卷帘门，冲出去，恶狠狠地说道：“子夜已经走了，你不要再来嚎了！”
“什么！”窝瓜像是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连连后退：“走、走了？”
我翻了翻白眼道：“是啊，走了。”
“不会的，子夜姑娘怎么会抛弃小生，一个人离开呢！”窝瓜一副不能相信的模样。
“拜托，子夜她从来都没有拾起你，何来抛弃！”
“不、不、你一定是在骗小生……”窝瓜楚楚可怜地说道：“小生前几天病了，卧榻休息了几日，这才几日，怎么、怎么子夜姑娘就走了呢？是她！是她负了我！”
“哎，”我挥挥手道：“窝瓜你过来，其实子夜她走之前给你留了一样东西。”
“真的吗？”窝瓜一听，两眼发光：“是什么？”
“来，靠近一点。”
“恩恩。”窝瓜听话的靠近。
看着窝瓜离我足够近了，我猛地两个爆栗就敲过去，说道：“这东西好吧！她说，打是情骂是爱，情到深处用脚踹 ！”说完转身离开。
窝瓜捂着头上冒出的包，一脸了然地说道：“想不到，子夜姑娘居然对小生用情如此之深，哎。”然后又开始泪水横流地唱起歌来：“啊~啊~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啊~啊~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另一边。
四楼，书房。
苏毓瑨鼓捣着一台布谷鸟钟，自言自语道：“奇怪，是哪个地方没有修好，怎么还是不报时呢？”
这时，窗外突然一阵疾风吹入，一张纯色的白纸人飘了进来。
“哦呀，这可真是稀客啊。”苏毓瑨见状，咧嘴一笑。
白纸人在空中转了几圈后，落在一旁的沙发上，而后“砰”地一声，白纸人变成了一个身材高大，魁梧壮硕的中年肌肉男。
“好你个苏老怪，你把我女儿拐卖到什么地方去了！”中年男子一变身 ，就迫不及待地朝着苏毓瑨走来。他捋起两边的袖子，露出强而结实的臂膀，看样子就像是要揍苏毓瑨一顿。
“孽狱王不要生气。”苏毓瑨不慌不忙地说道。
“哼。”
苏毓瑨笑道：“孽狱王，我们有多久没见了，我都有些记不清了，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啊。”
“哼，我可不是来跟你叙旧情的，我是来找我女儿的。”孽狱王横眉瞪眼地说道。
苏毓瑨笑道：“是吗，真可惜，我还想说我最近刚酿好了一缸上等的白玉腴，还不知道与谁分享呢。”
“白、白玉腴？”孽狱王吞了吞口水，不自然地扬了扬眉，道：“用酿酒虫制作的那种？”
“当然，而且是非常珍贵的酿酒虫。”
孽狱王瘪瘪嘴，挥手道：“我、我已经戒酒了，不喝了。”
“我知道啊，我又没说要与你分享。”苏毓瑨笑道。
“哼！差点被你蒙过去，我的女儿呢？”孽狱王又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苏毓瑨摇摇头，连连叹息：“哎，真不知道你这样子是怎么生出子夜那样羞涩的女儿家。”
“你管我。”孽狱王道。
苏毓瑨笑道：“你的宝贝女儿拜托我为她找一份工作，这不前天刚走，我想今天应该就要到了吧。”
“在哪里？我去找她。”
“丰都。”
“丰都？好，我这就去。”说完，孽狱王就准备施法离开。
苏毓瑨笑道：“孽狱王，你就真的打算这么捆着你女儿一辈子？”
“什么意思？”
苏毓瑨道：“我知道，你为了阿子的事情悔恨不已，可是你现在这样做，只会带给子夜无尽的压力，而不是无尽的爱。”
“不要胡说！你懂个屁。”
苏毓瑨笑道：“屁我自然是不懂得的，如果你非要说自己是个屁，那我也没办法了。”
“哼！我只不过，只不过不想子夜再受到任何伤害。”孽狱王的口气稍软了下来。
“可是，你现在的举动就是伤害！”苏毓瑨厉声道。
“我伤害子夜？你开什么玩笑。”
苏毓瑨道：“你的这种爱就像沉重的枷锁一样拷在子夜的脚上，却从未考虑子夜的感受，你真的非常自私。”
“……”
苏毓瑨道：“你能给的，你应该给的，是在她摔倒后父亲厚实的拥抱，而不是砍去她的双脚背着她走完她的一生。”
“……”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孽狱王有些无措，喃喃道：“难道我真的做错了？”
“还有，子夜托我带话，说如果你来找这里她，让我告诉你，母亲的事情她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希望你也不要再责怪自己了。”
“……”孽狱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半晌，他深深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从此她的路自己走，我再也不会束缚她了。”
苏毓瑨笑道：“你女儿听到这句话一定很开心。”
“是嘛。”孽狱王露出柔和的一笑，突然想到什么，说道：“诶，苏老怪，你在丰都给我女儿找的什么工作啊？”
“哭丧。”
“哭丧？！”孽狱王瞪大眼睛。
苏毓瑨笑道：“对啊，你女儿说自己歌唱的不错，正好我知道丰都有人招聘做哭丧的工作，所以便推荐给她了。”
“苏—老—怪！！”孽狱王抡起胳膊，就准备揍苏毓瑨。
“怎么能这么对待你的老朋友呢？”苏毓瑨促狭一笑，打了个响指，孽狱王倏地又变回了白纸人，
“你！”白纸人挣扎了两下，而后再也无法动弹。
苏毓瑨笑道：“我想你孽狱的工作应该是很繁忙的，还是早点回去吧。对了，为了表达一下我跟你多年的情谊，我那缸酿好的白玉腴会托人给你送到孽狱的。”说完，又打了个响指，白纸人一下自燃了起来。
“苏—老—怪！！”随着白纸人燃尽，孽狱王的愤怒地声音戛然而止。
苏毓瑨轻轻一笑，又开始鼓捣起那台布谷鸟钟。
“布谷——布谷——”突然，布谷鸟钟的小门弹开，被关得太久的报时鸟奋力跳出来，发出清亮悦耳地鸟啼声。
苏毓瑨笑着望向窗外：“今天又是一个太平天。”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子夜歌（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