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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先下手为强! ...

  •   这是武林群雄被困红袖招的第三个夜晚。

      这三天之内,他们已死了不少人,伤了不少的兄弟,而更重要的是,他们失了许多的信心。

      死人不要紧,与一点梅作对,他们必然已做好了有所死伤的准备。可是,信心却是极重要的,人一旦失了信心,便难有翻身的机会,其处境恐怕要比直接面对强敌还要危险十倍。

      他们却不得不灰心、丧气,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仿佛他们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们灰心丧气的原因也很简单,七个字——

      戚、少、商、下、落、不、明。

      虽然同时下落不明的还有顾惜朝,可对这群江湖人来讲,九现神龙戚少商的价值要比一个来路不明的顾惜朝高得太多太多了。

      而这两人就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任凭他们找遍了红袖招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依然没有任何线索,小雷门众子弟只恨不得用火药炸了这小楼了。

      然而无论在怎样麻烦、危急的关头,一个领袖却是必不可少的。

      戚少商失踪后,便由“银锏老人”鹤灌生担起了这一干武林人士的头。

      以他的辈分、资历、乃至武功而言,担当这个群龙之首理应是毫无异议的。

      王小石作为金风细雨楼楼主自然也有这个资格,只是他太贪玩,太闲散,如不到必要时候他是绝不愿担此重任的。

      但是对于这个结果,有人却简直恨到了极点!

      反对的人有两个,他们分别是——
      小雷门的雷属、雷合!

      雷合走过去将房门牢牢地锁上,他回过头来,青白的脸色在淡薄的烛光中显得狰狞可怖。
      雷属坐在桌旁,一只手狠狠地压在桌面,面容几度扭曲。

      突然,他似再也沉不住气地站了起来,张了张口,声音却压得极底,“老四!你说,我们要怎么办?!”

      “怎么办?……现在我们已经骑虎难下了。”雷合说到最后几个字简直是咬牙切齿。

      雷属一锤桌子,骂道:“这群狗娘养的!我们计划了这么久难道就要功亏一篑吗?!”

      “这也不然。”雷合眯了眯眼,道:“就算戚少商不在了,只要我们能先下手为强,谅他鹤灌生也查不出什么。”咧嘴笑了笑,“别忘了,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一点梅身上。”

      “先下手为强……你的意思是?!”雷属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雷合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他道:“杀!”

      “杀?!你……你不会是想去杀鹤灌生吧?!”雷属讶道,“就算是我们两个合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不,我们要杀的不是鹤灌生,而是,雷、无、边!”雷合一字一顿地咬出这个名字,分明看见雷属的脸上已染上惧色。

      “我们要再杀他一次,这次,要让他连灰都不剩!”

      “不、不行!他好歹是我们师傅,我们不能……”

      “不能什么?!”雷合压低声音吼道:“你用千缝一线针射他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他是你师傅了?!”

      雷属脸色大变,“老四!这计划可是你想出来的!”

      “我想出来,要是没有你们几个一力配合,我这计划能成吗?!”雷合冷哼两声道:“现在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雷实雷巧已经死了,知道的人又少了两个,可是,只要雷无边的尸首还放在那儿,我们便不可能安心!如今戚少商已经失踪,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们便是首先被怀疑的人,以鹤灌生和雷无边的交情,是绝对不可能放的过我们的!”

      “可是……”雷属仍有些犹豫。

      “别可是了!如今正是大好的时机!戚少商的失踪搞的人心惶惶,没有人会去注意那几口棺材的,而鹤灌生,我知道他每晚子时都会在房里打坐练功,无法分心它务。我们便趁机将雷无边的棺材推出红袖招去,也不需要我们动手,那些毒虫足够帮我们解决他了!”

      “那后来人问起我们该怎么办?”

      “自然是将事情全部推到一点梅头上了!一点梅杀人后必取人尸体,这也是众所周知的。雷无边和杜妄言的尸体没被偷去,那才真是可疑!”雷合走了过去,一手按着雷属的肩膀,凑近他低声地道:“到了那时候,我们照样是名正言顺的,小雷门总堂主!”

      这话像是有了魔力一般,让本来犹豫不决的雷属猛地一咬牙道:“好!老四,就听你的!什么时候动手?!”

      “就在今晚!”雷合道,“时间越久对我们越不利,今晚,我们便杀他个措手不及!”

      “好!就依你所……”

      雷属的话凝在了空中,却再也无法吐出半个字。

      他仍有舌、仍有口,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压力,仿如泰山般沉重地压在他身上,他整个身子便似僵住了一般,只余下皮毛在不明所以的发颤。

      这种颤抖他很清楚,在初入红袖招,对峙一点梅时,温热的血溅在了他的脸上,他的身体便开始不停的颤抖。

      对未知、对恐惧的颤抖。

      反观雷合,他似乎也感到了这股无形的压力,全身不能动弹,只有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他们都在等,等变化的到来!

      屋里本有灯,灯亮在桌上,在燃烧的红焰中袅袅一卷轻烟上扬。

      烟浮沉半空,翩跹慢摇而上时,却蓦地被一阵罡风吹乱!

      风起,雷属眼珠一转,恰好抓住了那青白的墙壁上一纵而逝的黑影!

      看见黑影的一霎那,他便已然心如死灰。

      影是一条长影,蛇一般弯曲又如铁一般刚直。

      影所至,是一片血雾模糊!

      “九纫乱魂鞭,你是乔海!”雷属蓦地大吼出声,整个房间中只有他的声音震耳欲聋,余下的便是一片漫漫无际的血雾。

      雾霎时散开,雷属一眼便瞧见了地上的人。

      不,他已说不上是人了。

      雷合全身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的,皮开肉绽,鲜红的不知是血还是肉,只有一张嘴还能喃喃的动,整个人便似一团巨大的肉球,这只肉球也许还有些人的特征,可惜已经难以辨认了。

      雷属大骇,他猛地从腰边取出双刀,他决心拼死一搏!

      雷属的刀上装有小雷门的火器,只要触动机旋,方圆一丈内必无活物。因此,至少,他还能搏个同归于尽的结局!

      可当他取出刀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没有手了。

      只有两截血肉模糊的断臂悬在身上,还有浓血不断地涌出。

      “啊啊啊啊啊!!”雷属大吼几声,便倒在了地上,翻滚乱蹦如一条活鱼,又或者他根本只是一条死鱼了。

      在灯影照不到的暗处,有一个人影慢慢地走了出来,他提着一根长鞭,鞭玄如墨,鞭上的血迹似乎正在被黑色吞噬,不出一刻便黑亮得吓人。

      雷属趴在地上,神情恐惧地看着他,“乔……乔堂主……你,你为什么……”

      乔海看了看他,只是这一眼,雷属便感到了无边的可怖。

      那种眼神,似乎他眼里看到的已不是人了,只是一些毫无生气的死物,和这石凳、木桌、灯盏没有一点区别的东西。

      “一……一点梅……”雷属颤抖着念出了这三个字,此时乔海给他的感觉,和那黑暗中的一点梅,简直是一模一样。

      他们都不是人,他们眼中的也不是人,他们杀死一个人就像捻灭一簇火星般,轻而易举。

      乔海听到他的话,脸上却浮现了笑容,他将长鞭收到身后,笑盈盈地道:“雷兄在说什么呢,这种时候,你还是什么都不要说的好。”他叹了口气,脸上又浮现出惋惜的神色,“我真没想到你们竟是这样的人,你们居然胆子大到去刺杀鹤庄主,如今又想拔刀反抗,你叫我怎么能不先废了你们的功夫?”

      “刺、刺杀鹤庄主?!……没,我们根本没做过!”雷属不安地吼了起来,他双手已废,脸上不断滴着蜡黄的汗和鲜艳的血,可他依然挣扎着大吼道:“乔海!你别诬陷我们!我们根本没有刺杀鹤庄主!”

      “是不是诬陷,不是我来说的,你们还是自己去跟鹤庄主解释吧。”乔海眼珠一转,突然想到,“喔,对了,不该是你们,看样子,雷合兄弟已经没办法开口了吧,哈哈哈。”

      听见那几声干笑,雷属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这次却不是因为惧,而是怒、愤怒!

      “乔海,你这王八蛋龟孙子!你死无全尸!!”他怒极便骂,“等老子做了冤鬼也必找你混小子偿命!”

      乔海眉头一皱,手伸到身后触到了长鞭,正欲动作时,门口却传来了一个威严有力的声音。

      “乔海,够了,留他们一条狗命,我还有话要问。”鹤灌生背着手走了进来,脸色阴沉。

      乔海摊了摊手道,“那便交给您老人家啦。”他想了想,又问道:“白公子的伤势如何了?”

      鹤灌生的眉毛不动声色地跳了跳,“还好,不是很严重,调养几天,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
      白公子此次能舍身救人,这等胸襟乔某实在是佩服啊!”乔海叹道,“小雷门的火器,连我这根九纫断魂鞭见了也得往远处躲。”

      鹤灌生沉默半晌,火光在他斑白的眉间染上一层惨淡的悒色。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老夫欠了他一条命,这一点,我记住了。”

      他这话本该是对着白愁飞说,而这房间里唯一还能站着的却只有乔海一人。

      乔海看着鹤灌生,却只字不言。

      “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这房中的静寂,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往声源处看去。

      一看便是一惊。

      白愁飞很美。
      这一点众所周知。
      他是那种越得势越漂亮,越狠厉越耀眼,越阴险越俊美的人。
      这种美却让人忘而却步,只敢远望不敢近触。
      而当这种残忍的、阴毒的、狂妄的美染上些许脆弱时,又该是怎样的动人心魄?

      没有人敢去想,但他们却能看见。
      白愁飞此时便斜斜地靠在门边,苍白的像一张薄纸,黑色的发染上红色的血散在白色的肤上,连每一声喘气似乎都无比艰难,每一次呼吸似乎都是一次折磨。
      然而他却在笑,柔软的嘴角微微地上扬,笑得慵懒而淡漠。
      毒素一般引人暴虐的美。

      乔海和鹤灌生同时一愣,鹤灌生开口问:“白公子,你怎么过来了?”

      白愁飞浅浅地咳了几声,才道:“这事与我也有些关系,不得不来。”

      乔海看他连站着都费了好几分功夫,便正欲上前扶他一把。

      而眼前只见一道飘飘的白影,白愁飞便已来到两人中间。

      白愁飞叹了口气,“小石头,你按着我的伤口了。”

      “唉唉唉!!!”王小石一惊,赶紧放了手,白愁飞摇了摇头,一手撑着王小石的肩,这才勉强站定。

      王小石看着白愁飞腰间那一片血红,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以为你是那种打死也不愿为别人受伤的。”

      “哦,那你现在可有对我改观?”白愁飞随意地问道。

      王小石凑近了他,低声地道:“我倒宁愿你还是原来的你,至少受伤的便不会是你。”又叹了口气,道:“也许没有人是不自私的吧。”

      白愁飞闻言一怔,他看了王小石一眼,却只是浅浅一笑。
      他只能笑。
      一笑,便泯得了爱恨吗?
      他不知,他只愿这一笑能消泯一切的可能。
      因为,白愁飞只能恨,不能爱。

      “好了,我们姑且听听两位雷门朋友有什么好说的了。”

      雷属恨恨地望着他们,手上已被乔海封住穴道,血已不再汩汩而出。
      而已成一团肉球的雷合动了动嘴,他想说,
      果然是,先下手为强!
      他们,便迟了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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