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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日劫（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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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石一看见温柔一个头便变成了九个大。也怪不得他要跳脚怒叱，完全是因为只要有她温柔大小姐在的地方，都注定了坏事、倒霉，尤其是倒他王小石的霉。
可又不能不承认，看到温柔时他的确是格外的开心，那一股暖暖的、柔柔的感觉便充斥了心间，不辜负温柔这样一个柔情似水的名字——虽然温大小姐和这两字是全没关系的。
不过，心里这样想着，王小石依旧铁了张脸，一脸怒容地瞪大了眼睛。
他一双眼本来就明若春阳、灿如朝霞，这样一睁一瞪，非但没有半点吓人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分外亲切。
可温柔不这么想，她一见王小石垮下脸来，她便抿起了嘴角，一见他瞪了眼睛，她便红了双眼，还没等王小石开始责备，她已经淅沥哗啦地闹了起来。
“死石头！臭石头！人家是关心你才来的嘛～～你不仅不感激我，还、还、还瞪着本小姐！死石头，烂石头！你看我现在被人抓了，开心了吧！”
温柔一开始带着哭腔闹，王小石秉持了半天的气势便一下子垮了下来，“好了好了，我不骂你不瞪你了，不要哭了好不好？”
“那你快给我道歉！”温柔大小姐不依不挠地喊道。
王小石尴尬地四周看了看，铁手他们一副忍笑的表情，无奈地垂下了头，“抱歉抱歉，今天是我错了。”
“哪次不是你错了？还不快来救我！不然你就等着我被他们杀了又分尸又鞭尸吧！”
王小石长叹了一声，一脸疲惫地朝乔海拱手道，“乔堂主，我这位小妹子就爱玩些女扮男装仗剑江湖的游戏，不过她好歹也不是什么可疑人物，还劳烦乔堂主放她一马。”
“哈哈！原来是红袖神尼的徒弟，小寒山燕温柔温姑娘，那自然不会是什么可疑人物！”乔海大笑两声，放下温柔，向王小石一抱拳道：“久闻金风细雨楼楼主王小石少年英雄，今日得见，实在荣幸！”
“哪里，乔堂主实在抬举在下了。”王小石心里却不禁苦笑，今天这笑话怕是给这些江南英豪看大了。埋怨地将眼神投向温柔，却见她嘴角一抽，又是一副将哭未哭的表情，吓得王小石又是挤眉弄眼赔罪半晌。
温柔得意地笑了笑，她就知道，还是小石头最好欺负，不然，守在那个破楼子里，非得被杨无邪那老不休的逼出毛病来！
环顾四周，鹤灌生她倒是初见，只觉得这老头气势不同一般，至于乔海，她则是恨不得将他抽筋剥皮以泄己愤！——居然敢把她温女侠当坏人看？！温柔恶狠狠地瞪了乔海一眼，才注意到了棺材旁的几人，铁手，冷血，戚少商……人人都在看着她，可惟独一个人，他在看天，负手看天。
他的脸在逆光中不甚清明，但无论是锦衣翩飞，黑发流散，都十成十地像极了一个人。
一个她爱过、恨过，又陷入了无尽思念与怅惘的人。
白。愁。飞。
温柔口中忽然一声清叱，刀光便如破空的流星迎了上去，她身形陡转，眨眼间已跃至那人前，而更快的是刀，刀如一道流莹，只见红霞般的一抹艳痕，刀锋落下时甚至听见了鹧鸪的哀啼。
“好刀法！”乔海一声断喝，要是这姑娘方才使出这一刀，他也不一定能如此轻松将她制住。
“好指法！”鹤灌生叱道，他本来就红润的脸庞此时更像初逢情人的少女，红得宛如滴血。
那一指堪堪将刀劲止住，食指与中指并起夹住那流星般的刀锋，竟使那破空之势瞬间化为乌有。
锦衣青年慢慢地将手松开，淡淡的笑。“温柔，三年不见，你还是依旧这么不温柔。”
“啪！”清脆的掌声在空旷的院落内响起，众人一时瞠目结舌，连白愁飞也捂住发烫的脸颊不解地看着她。
“气死我了！”温柔猛地一跺脚，一头便扎进了白愁飞的怀里，眼泪鼻涕全往他身上抹，“死白菜！臭阿飞！！你不是死了吗？你死了还回来做什么啊？！呜呜呜～～那一巴掌是赏你的！谁叫你欺负过本小姐？！呜呜呜……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气死我了！！”
白愁飞有些哭笑不得，平白无故地受了一巴掌，反倒是自己的错了。（某紫：白二，那本来就是你的错＝ ＝）
不过感受到怀里那细小的颤抖，他仿佛又回到了黄鹤楼畔汉水江边那一初见时的惊艳。
但已回不到从前了啊！他心中感叹，不觉想起了那样一句话。
「人生若只初相见」
“咳咳，王楼主，不要太伤感了。”
王小石一脸怔楞地看向乔海，那人却一副你很可怜的模样拍着他的肩膀。
“女人嘛，王楼主少年英俊，还愁没有红颜知己吗？”乔海打了个哈哈，眼神却瞟向了正抱着白愁飞感动重逢的温柔。
王小石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尴尬地清咳两声，“多谢乔帮主关心。”
“不然哪天我领王楼主去逛逛我们江南的青楼好了，江南美女多啊，保证有合王楼主心意的！”乔海瞅了瞅在场众人，爽朗地说道：“不如也叫上铁捕头和戚大侠他们吧！人多也更热闹嘛！”
“哈哈，多谢乔帮主好意，多谢。”王小石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暗暗叫苦，光是一个红袖招就有得他受的了，再加上什么紫袖招，青袖招的，他不陪上半条命才怪。而且姑且不论戚少商，要是再将铁手和冷血这两尊菩萨抬去……他还宁肯去面对白愁飞的冷眼。
视线不自禁地飘向那两人，王小石扯了扯嘴角，这也抱太久了吧！
暗自叹气，心里，还真有点不是滋味啊……
虽然他完全没明白究竟是看白愁飞搭在温柔肩上的手不顺眼，还是看温柔紧紧勒住白愁飞的腰、全身窝在他怀里的状态不顺眼……
“惊神指，你是白愁飞！” 鹤灌生突然开口，抬头望向白愁飞，眼神中竟有诧异又有激动，更衬得他那张鸡皮老脸红如胭脂。
白愁飞一顿，放开了温柔，不在意地说，“是我。”
“三年前汴京三大势力一战，老夫亦有所耳闻，金风细雨楼二当家白愁飞夺位失败，被苏梦枕联合六分半堂所灭，这也算不上什么新闻了。”鹤灌生盯着白愁飞，这老人虽已年逾花甲，可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就算是诸葛神候也未必能敌，被他一眼锁住的人，大部分已经打着哆嗦交待得一清二楚了，而白愁飞则不然，他只是静矗着，便仿如划开了一方天地，遗世独立，两手负于背后，眼睛却不再看天，而是看着眼前这位称不上老人的老人。
“白愁飞确实已经死了。”他平静地说，“三年前，他便已经死在金风细雨楼中。如今的我，已不再是我，不再是，三年前的我。”
“我们如何能信你？”鹤灌生的眼神愈加凌厉逼人，“你白愁飞的恶事可以说是街知巷闻，难道单凭你一句话我们便轻易信了你已改邪归正？
“鹤老前辈多心了，白某并不需要任何人的信任。”白愁飞的语气更加放肆，“江湖上自是成王败寇，白愁飞一招输尽落个惨死的下场，倒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三年后的白愁飞自不同于于三年前的白愁飞，是改邪归正还是更胜从前，还是未知之数。”
鹤灌生紧紧地逼视他，眼锋如刀、如剑，亦如箭，蓦然，他放声大笑，银须抖动。“哈哈，果然是后生可畏！白愁飞，既然连王楼主都如此信你，不向你寻仇，那老夫便也信你一次，只是，你若有任何为非作歹的行为，老夫必第一个与你为敌！”
接过鹤灌生暗藏机锋的眼神，白愁飞只是淡淡一笑置之。
到那时候，恐怕第一个与他为敌的，便是那鹤老头口口声声最信任自己的，王楼主吧。
雷无边的尸体还不急于收殓，程序上也要等江南地区的巡捕调查一遍，铁手和冷血与这巡捕有几分交情，便先行赶往巡捕房。戚少商本欲回驿站，无奈却被“实属巧合”四人拖下，只得与鹤灌生，乔海等人留在小雷门等四方而来的武林人士。
温柔已经抹干了眼泪，俏生生的脸蛋透着红晕，一脸幸福地跟在白愁飞身后。王小石只得无奈叹气。
“王兄，白公子，看样子我是走不掉了。”戚少商苦笑，“顾惜朝那儿，还得靠你们回去带消息给他了。”
白愁飞冷哼一声，“还真被他说中了，果然是个坏消息。”
“顾惜朝这个人，虽然气焰嚣张了一些，但他俯仰能查天时地理，行军布阵无一不通，确实是人中龙凤。”戚少商顿了顿，又道，“也许还该加一条，说话难听了点。”
“你对他倒是很了解啊。”白愁飞调笑道。
戚少商却不得不再次苦笑，是啊，这世上，除了晚晴姑娘，还有谁比自己更了解那个人的呢？可问题是，他究竟肯不肯让自己了解，知音这词，倒像了旗亭酒肆的一场黄梁梦。
王白温三人遂离开小雷门，王小石看着温柔那笑得弯成新月般的眸子，心想，女人真是变得快，看来，温大小姐是暂时不打算回京城的了。
心念一动，他忽然向前几步，跨到白愁飞前面。
感到身前光线一暗，白愁飞正想呵斥他几句，王小石的手却在他开口之前抚上了他的脸颊。
指尖略微冰冷，他本以为这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热的，甚至是能烫伤他的热度，可这样冰冰的凉意却恰到好处的舒服。
王小石的手停在他的面颊上，光滑细腻的触感竟令他感觉手指被生生吸附了一般，本来要说的话也哽在喉咙里，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出来，“二哥，刚才……温柔那一巴掌，不痛吧？”
惊觉不妙的时候，白愁飞才一下拍掉王小石的手，语气依旧冷淡地说：“想知道，自己去试试不就行了。”
悻悻然缩回了手，王小石不知那一瞬间，白愁飞的心脏甚至比他的还鼓噪的厉害。
“小石头～”温柔几步跳了上来，眯着眼睛看他，“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像什么？”
“像什么？”王小石歪着脑袋问。
温柔的眼睛越眯越细，慢慢地凑近他，“十足十的～老色狼啊～～”
王小石滞了一滞，喊声才惊天动地地传了开去。
“不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