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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十章(修)迷尘欲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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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南宫遥把逍遥子和张良同时带回到姜家时,伏念已经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因为见到逍遥子惊讶还是因为见到了张良所以更惊讶一点。
他少时曾见过逍遥子一面,因此,虽然南宫遥对姜爰和白管家介绍逍遥子时说的都是“精通医理的萧前辈”,伏念却依然认出了对方是道家人宗掌门——并且,迅速把目光转向了仿佛只是凑巧来看个热闹的张良。
伏念不认为南宫遥能这么巧地“偶遇”逍遥子。
何况某人不久前才刚从机关城回来。
然而张良并不迎接伏念探询的目光,只是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姜家院子里的几棵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乔木。
南宫遥自然觉察到了两人之间的迷之气氛,她想着眼前这局面和自己也有点关系,于是趁着白管家、姜爰和连博都欢喜地把逍遥子往姜戎的卧房引过去时,暗暗地挪到了伏念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师兄。”
伏念一低头,就遇见了南宫遥略带讨好意味的目光。
“……”伏念移开视线,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什么事。”
用语言来讨好伏念对于南宫遥而言难度堪比下棋胜过自己的老师。于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南宫遥果断地选择了转移话题:“我离开之后,有没有什么新情况发生?”
提起正事,伏念神情一整,开始向南宫遥转述冯生曾经来过的事情。
那边逍遥子为姜戎诊脉完毕,含蓄地表示姜戎的伤势确实不容乐观,但也给出了一份药方。姜爰和白管家均感激不尽,立刻差了一个下人抓着药方出门抓药。
南宫遥不动声色地把逍遥子引到角落处,问道:“前辈,姜老爷的伤势到底如何?”
“不好。”逍遥子直接说道,“他的心脉正在枯竭,虽然之前有人给他输送了内力,只是有限地减缓枯竭的速度,我开出的药方也只能暂时保住他的性命。要想让他彻底康复,恐怕需要去找医中圣手。”
闻言,南宫遥默了默,又问:“他能醒过来吗?”
逍遥子叹息道:“他陷入昏迷,其实是自己的身体因为伤势过重而进行的自我保护机制。”
南宫遥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姜家尚有谜题未解,姜爰失去了过去的记忆,荀况也告诫过南宫遥不可轻易尝试让姜爰恢复,如今姜戎又无法醒来……
“南宫小友,姜家与小圣贤庄可有渊源?”逍遥子问道。
南宫遥看了一眼远处的姜爰,有些无奈地回答:“姜家和小圣贤庄没什么渊源,倒是和齐国王室有些关系。”
逍遥子微微皱眉,意外之余,却也解开了之前的一些疑惑。
不过,他想起了另一件事。
“冒昧问一句,南宫小友和东方六国王室可有渊源?”
南宫遥一怔,反问:“前辈为何有此一问?”
逍遥子看着她,眼睛里有种不同寻常的意味:“多年之前,赤松子师兄门下有一名女弟子,名叫南宫冉。”
一瞬间,南宫遥感觉到有股凉意窜上了她的脊背:”那……她后来……“
“后来她因故离开道家,不知所踪。”逍遥子顿了顿,继续,“不过,曾有人偶然在赵国宫中见到一名妃嫔,据说与南宫冉极为相像。”
南宫遥的思绪一片浑沌。
孟冉离开时她还小,后来她渐渐长大,自己不知道是否与母亲容貌相似,可她还在代城时,她的王兄赵嘉是提过的,说她的眉眼间依稀看得到孟冉年轻时的样子。
“那当年,她为什么会离开道家?”南宫遥有些恍惚地问道。
逍遥子显得有些迟疑,而就在这时,伏念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们身边:“萧前辈,听闻您与师叔曾有相交,不知可有打算拨冗到小圣贤庄见见他老人家?”
闻言,南宫遥心中一动——荀况,她的老师,会不会知道她母亲过去的事情?
这么一想,便没注意自己和逍遥子的谈话被伏念打了岔。
逍遥子意识到现在的时机并不适合叙旧,又想到荀况既然是南宫遥的老师,或许对南宫冉的情况也多少清楚,便顺水推舟点了头:“既然来了桑海,自然要找个时间见见老朋友。”
伏念的态度从容不迫:“既然如此,晚辈当洒扫门庭以待前辈。”
此时,先前被差遣出去买药的下人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
“白叔,不好了,上面的人这两天一直在征收大量药材,这药方上写的几味药,药铺里都没了。”
姜爰的脸“唰”地白了:“怎么会这样?”
伏念和南宫遥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海上那个庞然大物。
白管家有些着急:“哪些药没了?”
下人抓着药方念了几个药名,白管家听得云里雾里,转头求助地看向逍遥子。逍遥子眉心微皱,道:“这几味药,不好替。”
听到这话,众人的脸色都不好了。
一直沉默旁观的张良微微垂眸,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几味药,二师兄那里还有一些。”
其他人纷纷朝张良看了过去,姜爰的眼睛里顿时绽放出死灰复燃般的光彩。
“我现在就回庄去找二师兄。”张良说到这里,看向逍遥子,“不过,萧先生对桑海还不熟悉,不知能否麻烦子汀代我送先生回去?”
南宫遥虽然感觉张良这请求有些奇怪,但想了想也算合理——毕竟逍遥子住的地方不宜被外人知道,而伏念毕竟是小圣贤庄掌门,认识他的人较多,由他来送难免招摇。
她点头:“好,没问题。”
伏念看了张良一眼,道:“还是我送一送萧前辈。正好我还有些事想向萧前辈讨教。”
张良微微一怔,听着伏念这一副意有所指的语气,扫了一眼毫无所察的南宫遥,而后轻轻一笑,道:“那就按大师兄所言。”
……
回到小圣贤庄,张良径直去了颜路住的洗尘轩。
正是中午休息的时间,颜路在准备下午的课。见张良回来,他有些意外:“回来了?”放下书,淡笑问,“看来,我下午可以不必上课了?”
说着,把手里的书卷递了过来。
张良站在书案前,低头看了看书案后从容静坐的颜路和他递来的书卷,伸出手接过后却放在一旁,道:“师兄,姜老爷受了重伤,可惜城里的药铺缺了几味药,我想起师兄这里应该有,便来了。”
颜路有些诧异,站了起来:“什么药?”
张良报出药名后,颜路的表情有瞬间的凝滞。
“这是药方中尤其重要的几味药,也是这药方最为奇特之处。”张良一动不动地望着颜路。
颜路笑了笑,说:“你没记错,这几味药我这里确实有。”言罢便从书案后走出,打算去药房。
张良的目光随之移动:“姜老爷命悬一线,师兄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颜路脚下顿了顿,转头看着他,仿佛没有意识到张良话中的刺一般,从容道:“对于姜老爷的遭遇,我觉得很遗憾。自然,也希望他能无平安无事。”
张良沉默半晌,移开视线,轻轻勾起唇角,语气淡淡:“是啊,师兄你向来如此,淡泊宁静,随缘自适。”
闻言,颜路目光微动,最终却只是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走出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