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修）竹苑师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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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竹环合的清净院落里，几个身穿青袍的童子各自有条不紊地忙着自己的事——晒书、浇花、除草、扫地、收拾草药……
同时，有志一同地保持缄默无声。
竹苑这里自然不是总这么寂静无声，不过——正坐在树荫下看书的子翼瞄了一眼落梅棋室，心下默默一叹。
师祖他老人家已经在落梅棋室呆了五天了。
自从五天前，子房师伯离开之后。
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出多半是子房师伯又留了什么东西给师祖了==。
对竹苑里的弟子而言，大凡有点脑子的都该知道，一旦夫子进了落梅棋室，那就最好不要搞出一丁点可能被夫子听到的声响——除非你有勇气冒着被夫子扫地出门的风险。
顺便说一句——尽管咱家夫子已经年过半百，但是耳聪目明反应敏捷。
于是，尊敬的子房先生……好歹大家同门一场，犯得着这么隔三差五费尽心思地考验咱的心理承受能力么？
……
“嗒、嗒、嗒。”沉稳平缓礼貌规律的敲门声轻轻响起，今日值守的两名童子立即迅速而无声地走上前，把竹苑的木门小心地打开。
果不其然地看到了正提着食盒站在门外的小圣贤庄掌门——伏念——以及两个同样提着食盒的儒家学生。
“伏掌门。”童子恭谨地行了一礼，声音较轻。
他家夫子虽然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从小圣贤庄里搬出来，住进了这个清幽雅致竹苑，不问世事，但……说到底，竹苑本就是小圣贤庄在修建之初特意在后方开辟出的一块清净之所。而这些年来，竹苑会渐渐变成独立于小圣贤庄而存在的区域，只是因为隐居其中的人身份特殊使然。
不过，再特殊的人……他总归是个人——于是，少不了衣食住行。
无疑，是小圣贤庄这边供应的。
对于竹苑这几天的状况，伏念心知肚明。因此，他不过对着那个童子微一颔首，便示意身后那两名学生进去。跟来的两个人也是轻车熟路，默不作声地提着食盒走向了竹苑中离落梅棋室最远的一间屋子。开门的童子之一在略施一礼后，转身离开——竹苑里还有其他弟子并不在前院，如果换了平时，鸣钟示意就好，但是这几天……
另一位则从伏念手中接过食盒，准备关上门后就把食盒送到落梅棋室去。
却有一名童子从落梅棋室里闪身而出，小步紧趋，看方向……正朝着竹苑大门。
伏念目光一闪，抬了抬手，正待关门的童子稍稍一愣，便沉默地提着食盒退开。
从落梅棋室走出的童子果然在门口站住，向伏念行了一礼后，恭谨地说道：“伏先生，夫子请您进去。”
闻言，伏念的眼角略略一跳，没出声。但沉默也不过短暂一瞬，一瞬过后，掌门大人恢复从容，颔首：“我知道了。”
棋室里点着安神香，宁静渺远，而端坐棋盘一端的白发青袍老者正一动不动地凝神看着棋局，宝相庄严。童子轻手轻脚地将食盒放在一边的案几上，便恭谨地先退下了。
“师叔。”进了棋室，伏念先朝荀况行了一礼，随后在案上倒了一杯茶，递过。
荀况神情如故，抬手接过，喝了茶，才悠悠地开口了，只不过，说出来的话让伏念有点摸不着头脑。
“子循，我有一个多月……没见过你了吧？”
伏念不知道荀况意图，不过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静，从容应道：“师叔记得不差。”
给竹苑这边送饭，往往是他们师兄弟三人交替来的，但除了张良隔三差五会被荀况留下来下下棋之外，身为掌门的伏念和身为二当家的颜路则少有被留见的时候——而其中，颜路因平时涉猎医学的原因，有时来向荀况求教，荀况基本也不会推拒，至于伏念……
一个月多前，似乎是因为有个在竹苑的童子向荀况请求进入小圣贤庄学习，荀况才命人将伏念请过来的吧……
一念及此，伏念心里有了隐约揣测。
“小圣贤庄近来如何？”
“一切安好。”
“嗯……子邻情形如何？”荀况的语气依旧淡淡。
闻言，伏念的唇角隐约动了动——果然是……
“师叔放心，子邻……诸事如常。”
“诸事如常”——听到这么一个内涵颇为丰富的词，荀况总算抬眼看了伏念一眼，看到这个向来老成持重的师侄此时依旧表情淡定，眼中微光一闪，本打算说什么，转瞬一想，又打消了继续询问的念头——算了，反正自己也懒得再管了……
“那就好。”荀况颔首，“庄上事情多，你也辛苦了。”说到这里，他瞥了伏念一眼，“看你气色不佳，还是多注意休息。”
闻言，伏念嘴角微微一抽，眼中隐隐无奈，转瞬即逝。
某两个人自七月初七那天离开小圣贤庄，到今日已经第五天了。初七那天请假的学生多也就罢了，但接下来的四天，学生照常回来上课，人一多，事情也多，偏偏颜路和张良都不在。后者也就罢了……然而庄上的一些琐事平时多由颜路处理，现在颜路一走，虽然下面还有几个年长的弟子在照看着，但伏念总是不能完全不管的。
于是，他这几天基本天天晚上熬到子时过才能歇下，早上卯时初就得起来，午间也基本没空休息。
气色要是能好那才有鬼……
不过这些话自然是不能对荀况说的——伏念弯腰俯首恭谨地行礼，道：“有劳师叔挂心，师侄明白。师侄就不打扰师叔用膳了，先回去了。”
“嗯。”荀况点了点头。
伏念默默松了一口气，正待转身离开，冷不防听到荀况貌若不经心地随口说了一句：“要我说，你和无繇平时就不该太纵着子房。他既然是小圣贤庄的三当家，有些事，该是他做。何况，他也不是做不来。”
“……”伏念稳稳心神，“师侄受教。”
虽然说……对于荀况的这个说法，伏念心里其实是有点异议的——什么叫他和无繇平时就不该太纵着子房？他明明很早就有调教之心了……但是每次某人都在旁边帮忙顶砖，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心下默默叹口气，伏念心思略沉重地慢慢走出竹苑。
五天了……还没有消息过来。而按照预想中的行程，如果顺利，昨天就该有消息回来的。
伏念正在盘算着如果明天还没有消息过来的话该派谁出去探探时，忽然听到了一阵翅膀扑棱的声音，一抬头，便看到一只羽色湛蓝的鸟出现在天空中，正直直地朝他飞来。他心下一紧，抬手，那只鸟便乖乖地停在了他指上。
鸟的左爪上系着一条红色的绢布——瞥见这个，伏念心中稍定，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修）竹苑师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