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爱》无部文车

12、十二脑袋里的瘤

　　李云茂的包子手艺在街坊四邻是很出名的。他做的肉包子不是圆的，而是有点像半弧月亮一样，中间突出部分会放很多肉和葱，一掰开香味四散，诱人食欲。早上来店里买包子的人很多，但到了中午下午来店里吃饭的人却不多。当地把快餐称作“盒饭”，而一般盒饭生意好的要嘛靠近学校，要嘛靠近工地。而李云茂的店子在生活区的小街上，不是打工做事的人聚集区，所以生意自然不好。当然李云茂也没期待依靠这个店赚大钱发财，只要能养得活一家人，生活过得去就成。
　　凌晨五点，李云茂跟老婆李翠英就起来忙活了，李云茂去市场上买新鲜的猪肉，李翠英则在店里打扫，然后烧水、和面。李云茂做包子有个原则，就是绝不用隔夜肉来做包子馅，要保证包子的品质。而周旁的四邻起早的每天都看到李云茂去市场上买肉买菜，这也就更信得过他们家的包子了。可今天李云茂感觉有点不对，眼花，视线模糊。昨晚并没有休息不好，这么多年都是这样早起也都没有这种现象，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李哥，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卖肉的郑师傅关切的问李云茂。
　　“没事，就是感觉有点累，可能昨晚没休息好吧。”李云茂边说边把买肉的钱给郑师傅。
　　“还说没事，钱都给多了。”郑师傅将李云茂多给的五元钱还给他。
　　“嘿嘿，谢谢呀！”李云茂笑的有气无力。
　　“累了就回家休息，生病了就上医院，别撑出问题。”郑师傅望着李云茂离去的背影嘱咐道。
　　李云茂踉踉跄跄回到店里，将肉和菜交给李翠英，自己就坐在靠椅上休息。李翠英将肉和菜洗干净后回来看到李云茂竟然在靠奇上睡着了，于是上前去叫醒：“云茂，怎么睡着了呀？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我去切菜。”被叫醒的李云茂强行站起来往前走，可没走几步就晕倒在地上。这一下把李翠英给吓坏了，怎么摇怎么叫李云茂都没反应。于是她只有跑到隔壁店子里求助，叫了几个邻居，还叫了辆三轮车，一起将李云茂送往医院。
　　艾曦从省城带了些特产回来，来到李云茂店里，却发现店里的门是关着的。不应该呀，现在是早晨卖包子最好的时间，怎么关了店门不做生意呢？难道是出门走亲戚了？艾曦在思索着。
　　“艾曦，来找李云茂呀？”开三轮车将李云茂送往医院的邻居回来了，将车停好就看到艾曦提着东西站在李云茂店门口，于是走过来问。
　　“是的，大叔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呀？”艾曦好奇的问，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当然知道了，我跟李云茂十几年的邻居了，他家的事我都知道，包括你跟李会的事，你长得那么漂亮，每次从他家门口过都会吸引人目光，我当然注意到了。”邻居答道。
　　“这样呀，那叔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怎么今天没开门呀？”艾曦问道。
　　“去医院了，李云茂今早上晕倒了，是我开车将他们送到医院的。”邻居答道。
　　“啊！在哪个医院，什么病？严重吗？”艾曦急切而关心的问。
　　“县第一人民医院，现在还在做检查，不知道什么病。”邻居答道。
　　“哦！谢谢了呀。我去看看。”艾曦说完便跑过去拦摩托车。
　　“唉！真是个好姑娘，又懂事又善良。”邻居看着艾曦离去的背影，感触道。他常常看到艾曦来给李云茂家送东西，可又不敢面对李翠英，因此都只是放在门口就走。能这样坚持的女孩子会有几个？
　　医院，李云茂躺在病床上输着液，旁边却没看到李翠英。于是艾曦走了过去，艾曦知道，李云茂对自己还是挺和蔼的。
　　“叔，好点了吗？没什么大问题吧？”艾曦问道。
　　李云茂看到艾曦过来了，手里还提着些礼物，心想，她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坐吧，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还买什么东西呀？每逢过节，你送我们家的东西还少吗？”李云茂伤感的问道。
　　“这东西是我从省城带回来的，早上想送到你店里去，结果发现关门了，是邻居告诉我你晕倒了，所以我就过来了。”艾曦解释道。
　　“哎!你真是个有心人呀，这两年来叔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叔心里从没有怪过你，只是你婶不能理解，其实你是个好姑娘。李会没看错人。”李云茂真诚的说道。
　　“叔，别说了，多休息吧，医生检查出来没？是什么病？”艾曦眼圈有点红，马上转移了话题。
　　“刚检查了，但没查出什么结果，晚点还说要做什么CT检查，我觉得没什么大毛病，就是累点，想回去，可你婶就是不让走，非得要我检查，唉！那个CT检查那么贵，没必要浪费这个钱。”李云茂一副没必要的表情说道。
　　“那可不行，都晕倒了，能不检查清楚嘛！李会不在身边，我就是你的儿女，我得照顾好你，不能有什么闪失。钱的事不要放在心上，我有。”艾曦劝道。
　　李云茂想再说什么，但突然又住口，因为他看到李翠英进来了。其实李翠英早就到门口了，她给李云茂买了点稀饭，刚端到门口就听到艾曦跟李云茂的对话，因此就在门口停了一下，现在才走进来。
　　看到李翠英进来，艾曦有点紧张，立马站了起来，有些胆怯的看着李翠英。
　　“坐吧！”李翠英对艾曦说，然后又转向李云茂，说道：“你看吧，不是我一个人劝你做检查吧，别人姑娘都那么懂事，知道厉害关系，你还这么逞强。”
　　——其实人心都不是铁做的，李翠英虽然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接受不了，将所有责任都怪罪在艾曦身上，但慢慢的，艾曦通过自己的行动感化着李翠英，特别是刚才的话，更是将李翠英给融化了，她对艾曦不再记恨，能接受了。
　　“做就做吧，我这一辈子也没玩过什么高科技，等下就去看看这个外国来的CT是个什么玩意。”李云茂看到李翠英对艾曦态度的变化，心情大好，笑着说道。
　　艾曦也趁机接过李翠英手里的稀饭说道：“要去见识我们也别饿着肚子去见识，叔我给你喂点稀饭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吃，你放那就成。”李云茂很不习惯艾曦来喂他吃东西。
　　“你那手不吊着瓶的嘛？一只手不方便，还是我来吧。”李翠英又接回稀饭，喂给李云茂吃。
　　做完检查要几个小时后才有结果，李云茂有点累了睡着了，李翠英跟艾曦便退出了病房，坐在走廊上聊了起来。“艾曦呀，婶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婶当时也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错怪了你，你不会介意吧？”李翠英问道。
　　“没事，我没放在心上，且都过去了，就不提了。”艾曦答道。
　　“那你现在在哪上班？今天不用上班吗？”李翠英问道。
　　“我现在没上班了，打算自己谋生做生意。”艾曦自信道。
　　“你还小，做生意没那么容易，这两年一个人在社会上吃了不少苦吧？”李翠英关心道。
　　“没吃苦，我之前在城北商场一家服装店上班，业绩可好了，后来想自己干，就把老板给炒了。”艾曦答道，她不想让李翠英担心。
　　“唉，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还是要小心。”看到艾曦那么乐观，那么自信，李翠英也就放心多了，只是嘱咐了一句。
　　“我知道了，倒是婶，你跟叔不要太累了，身体要紧。”艾曦转移了话题，关心道。
　　“我们还没老呢，能扛得住，不过有时我也在想，李会现在不在家，家里就我和他爸张罗着，经济来源呢也全靠这个店，如果哪天店里生意不好了，或我们两个有一个身体垮了，那可真不知道怎么办。”李翠英有些担心，有些心伤。
　　“婶，不要悲观，有我呢！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我一定过来帮忙。”艾曦宽慰李翠英说。
　　“我知道你人好，要不——要不——。”李翠英有些吞吐，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要不什么？婶，你直说吧。”艾曦问道。
　　“要不你就住我家来吧，你一个人在外面婶不放心，店里的事不需要你帮忙，我跟你叔还忙得过来，你可以到外面做你的生意，但一家人住一起多少有个照顾。”李翠英认真的说道。艾曦一听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下来了。“一家人”三个字让艾曦无法承受，家的意义对艾曦而言是复杂的，在很小的时候，她的家就破碎了，是姑姑给了她家的温暖，而她爸回来后，她终于有了家人，回到那个冰冷的家，可那个家给予的是更大的冰冷。于是她心里已经没了家的概念，她活着只为一个人，那就是李会。可今天，李会的妈竟然又对她说是一家人，要重新给她一个健全的家。艾曦很感动，很温暖，很幸福。
　　“嗯！好的。”艾曦激动的答应了。李翠英伸手将艾曦的双手握在了手里，她知道这个女孩是自己儿子认定了的女孩，也是自己认定的女孩，将来等自己儿子出来了，自己最终要跟她成为一家人，生活在一起。能等自己儿子十几年的女人能有几个？十几年后不嫌气自己儿子的女人又有几个？如今自己又怎舍得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拒之门外，让她一个人在外生活。
　　“你好，你们是李云茂的家属吧？”医生走过来问李翠英跟艾曦。
　　“是的，怎么？有结果了吗？”李翠英急切的问。
　　“嗯！你们跟我来。”医生说完将李翠英和艾曦带到医生办公室。
　　医生拿出CT照片给李翠英看，可李翠英怎么也看不明白。
　　“CT结果已经出来了，很不幸的告诉你们，李云茂的脑袋里长了个瘤。”医生拿回CT照片对李翠英说道。
　　“啊！”两人几乎同时惊呼。“医生，很严重吗？”艾曦胆怯的问。
　　“这个瘤虽然是良性的，但由于发现得晚，已经滋生的影响到脑神经，所以才会出现视力模糊、恶心想吐的感觉。必须马上手术。”医生解释道。
　　“手术要多少钱？”李翠英心慌的问道。
　　“手术加上手术后的治疗，费用应该在五万以上。”医生答道。
　　“啊！”李翠英又是一声惊呼，只感觉头重脚轻，身体失去了平衡，幸好有艾曦扶着她。五万块这对李翠英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目前脑瘤手术在国内都是很难的，我们这是有了先进的设备和专家医生才敢进行这样的手术的，费用是贵，可要知道如果病人不进行手术就将有生命危险，且现在李云茂的病况已经恶化，再不手术以后就再先进的设备，再高超的医生也不能为力了，相比于生命而言，是钱重要还是生命重要？”医生问道。
　　“当然是生命重要，钱的问题我们会想办法，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叔。”艾曦诚恳的说道。
　　“手术不能拖，你有一周的时间去筹钱。”医生叮嘱道。
　　“好的。”艾曦回应了一句，然后扶着李翠英出了医生办公室。
　　李翠英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伤心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五万块，我向哪去找这么多钱呀？”
　　“婶，你先别急，自己急坏了身子也没用，我们好好的想办法。”艾曦劝道。
　　“要是想得到办法我就不急了，我一没个有钱的亲戚，二也没个可以借得到钱的朋友，就算让我卖店卖血，也卖不出五万块呀。”李翠英对钱的事感到绝望。
　　“总会有办法的，婶，相信我，我这几天去借去凑。你在医院好好照顾叔就成了。”艾曦宽慰李翠英道。
　　“你一个女孩子家哪能找得到这么多钱呀。这就是命呀，不公的命呀，如果他爸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知道怎么活了。”李翠英根本不相信艾曦能找得到钱。
　　“婶，你不能这样悲观，这事不能让叔知道，知道吗？不管我们能凑多少，但都要去凑，你在这要装作没什么事样好好照顾叔叔。好吗？”艾曦叮嘱道。
　　“好吧，你帮我去凑吧，我整个家里也就几千块钱，然后你看店，有没有人要，卖给他们，等叔好后我们可以给他去打工。”李翠英平稳着自己情绪，她也知道这事不能让李云茂知道，要不然李云茂肯定不会答应手术的。
　　“好的，我去想办法。”艾曦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