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终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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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昏睡了三天。”
是么，竟然有那么久了。
“有人托我把这个带给你。”
我接了过来，是一支玉笛。
“我和他一直有联系。”城主夫人很突兀地对我说：“其实……是琴王吩咐我把军事布防图给了他……”
“什么！”
“琴国向来重乐轻武，自知难以与之抗衡。与其做无谓的牺牲，还不如……给人民一条生路。”城主夫人的眼睛红红的。
“琴王感觉愧对先祖，自尽以谢天下。那个君王亦是没有为难人民，只要求了弹琴最好的人进宫。所以，我感到最愧疚的人，是你。”
我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可笑，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把笛子转交给你，也算是了了那个人的遗愿。”她这句话让我彻底崩溃了。
“死了？才几天就死了？”我语无伦次。那个人，就这么永远都见不到了？
“他因为抗婚，被君王赐了鸩酒。”
这一切一定不是真实的。他不是君王最器重的大臣么，我才不会相信他这么轻易就会死。我现在就要回去看看，谁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恶毒的玩笑。
骑了两匹骏马，夜以继日赶了过去。当初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如今又拼了命地赶回去。守卫看我背着琴，问也不问就开门让我进去。抬头看了一眼夜空，星光闪烁，又是一轮圆月。
君王已经很虚弱了，他半躺在床上，看到我进来脸上居然多了几分喜悦的神色。他的脸有些苍白，眉宇之间尽是憔悴之感。
“许久……许久没听你弹琴了……”他的声音有气无力。
我没有说话，放好琴，弹了一曲广陵散。
“咳咳，没想到……听得最后一曲是，广陵散……”
“你因为他抗婚，就杀了他？”我冷冷地问道。
“你可知道，这世间有一种蛊，听着琴声就可以在宿主体内生长……越是动听的琴声就生长的越快……我感觉到，它现在正在咬我的心……”
他在胡说什么。这种蛊我从未听过。
“是他……给我下了这种蛊。当我第一次听到你的琴声时，就感觉到蛊虫在我体内蠢蠢欲动，可、可是，我还是想听……”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别骗我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么。这一切，都是早有谋划？我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不由一身冷汗。曾经的断骨处隐隐作痛。
“……”事到如今，我却忽然有种释然的感觉。就算是欺骗，就算是谎言，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他，我早就死了。人都不在了，我还能怎样。
“咳、咳咳，你不信也罢……能过来帮我扶下枕头么，有些不舒服……”
我真切地看到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走了过去，把他扶起来一些。没想到他拽住了我的袖子，硬拉着我坐到了他身边。本来可以挣脱他，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这么做。
他露出满意的表情，往我的肩上靠了靠。我的手放在了腰间的匕首上。
“第一次看到你，你那么执拗，我险些就废了你的手。就、不要恨我了吧，看在我……时日无多的份上……”
我这才注意到，他一直是用‘我’自称。
“如果就这样……该多好……萤火虫……”他缓缓闭上眼睛，手也垂了下来。我的匕首没有用了。
渐渐感觉不到了他的心跳，我想那只蛊虫一定还在他身体里吧。忽然感到很厌恶，我拿起床头的宝剑，刺穿了君王的心脏。
真是一把好剑，同时刺中了我的心脏，感觉不到一点痛苦。那个雨夜，他问过我，会不会原谅他。其实他根本没有错。君王让我不要恨他，其实我从来没有恨过任何人。以前我只想可以弹琴，就是最好的事情了，但是以后再没有人听我弹了。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视线逐渐模糊，我仿佛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听说人死的时候，生前的经历会在眼前重现。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浮游朝生暮死，人活的虽然长久一些，也总有离去的时候。生前所眷恋的，所执着的，都将烟消云散。机关算尽，等到失去了，才发现自己想要的，其实就在身边。我侧过头去，只有那把桐木琴，还是旧时模样。
君王驾崩，新王即位。听说，他尤善抚笛。听说，他只当了两天的皇帝。听说，他离开时只留下了一封书信，带走了宫中的一张桐木琴。
他不知道自己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爱恨在生死面前都显得那么虚无缥缈。不甘心屈居于君王之下，论谋略才智治国之方，该君临天下的人本该是他。说服琴王交出布防图，去南疆寻得奇蛊，一环扣一环。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琴师就让他彻底沦陷。尽管琴师如他所愿地进宫弹了最后的夺命之曲，可是当最终他也成为孤家寡人的时候，内心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白梅花轻轻飘落，他静静地坐在树下，腰间挂着一颗珠子，红色丝线打成的相思结。膝上放着一张桐木琴，弹琴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一只白蝶在他身边回旋起舞，落在了他的肩头，很久，都没有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终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