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阿继二 ...
-
又怎么会不明白?类似这样的谈话,私下早已经在阿继和曹木老太太之间,上演过好几次了。为这事,曹木老太太甚至对手下的容叙嬷嬷说过,阿继是不会下蛋的……
人言可畏,身在同一个府邸,那些难听的传闻,阿继又无耳疾,怎么会听不到。
阿继嫁到曹木家,也才不过是才几个月的时间。更甚,曹木老太太明明清楚,阿继和曹木端华并未行过周公之礼。
曹木老太太说:“阿继,今天我说的事情,你要记在心上,你本来出身就不好。让曹木家绝后这种大事情,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是担待不起的!”
阿继微笑,说:“是的,媳妇明白,媳妇定然会记在心上。”
“明白就好!”曹木老太太沉声说。阿继这一笑,让她更加生气了!
阿继低头,手腕,果然青了呢。
曹木老太太看了一眼,就瞥向正自愉自乐玩地曹木端桦,眼神里没有母亲对孩子的疼爱,有的只是深深的不满和责备。在曹木老太太的心里,她是怨的。辛苦抚养长大的独子,如此地不争气,竟为了一个风尘女子变成这副样子!
虽然气,可曹木老太太其实是无奈的,因为不管请来多好的医生,回给她的,只有一句话:心病还须心药医。眼前的这个为情所累,为情所困的少年,曹木端桦,他是她的骨血!
可怜天下父母心!
看见曹木老太太融化了的眼神,阿继惯性地眯了眯眼,掩住那瞳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曹木端桦,这场战役的胜利者最后到底是谁?是你,或是曹木老太太,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人?阿继唯一确定的是,不管那个人是谁,却一定不会是她。
曹木端桦,装疯买傻,是不是,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老太太,看来,你的儿子,许是比你,计高一筹。
半饷,说道:“算了,我累了,你带端桦先回去吧。”
阿继行了礼,就带着曹木端桦退了下去。
____________次日,江东大街,柳家。
这次想回门,就回去吧。不过,那种地方还是少去的好。
曹木老爷的话音犹在耳边。她出生、长大,寡母独守的家,是夫家口中,那种地方。
不是没有感激过。那日,端木老夫人出现在卖身救母的她面前,如同人间最后的救赎。明媒正娶,母亲高昂的医疗费用,曹木家所给予到一切,怎敢片刻忘怀?只是----
“少奶奶,到了。”府里的丫鬟掀开轿帘,小声提醒道。恹恹地弯身出了轿子,阿继收回了自己的思绪。
眼前破旧的屋子,说明了主人的清苦。
阿继曾经的家,在这里,她经历了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也经历了最痛苦的时光。父母兄长地呵护,饥肠辘辘的忍耐,父兄早亡的打击,短短十数载,却是人间大喜大悲。
同最痛苦地那段痛苦的日子相比,在曹木家所受的委屈是那么的不值一提,在这里,阿继曾经亲眼目睹她的大哥哥和父亲相继活活饿死,也曾在收到二哥被恶主打死的噩耗时,痛不欲生。
风,模糊了视线,屋子旁的柳树在风下摇动,竟显得极其脆弱。
阿继推开了门,吩咐下人留在门外,独自走了进去。
那个显得苍老异常的村妇,躺在床上已经奄奄一吸,一边被请来照顾她的年轻妇人,对于阿继的突然归来显得有些意外。
“娘,你有按时吃药吗?”阿继疾步走到床边,握住母亲的手。
如果说,平日里的阿继温婉,那么,此时的阿继就是柔情似水。
“吃了……”苍老颓败的声音干巴巴地说。
阿继的母亲微微用力,抓了一下身旁的被褥,那双手枯瘦如柴:“阿继,你不要浪费钱了,娘自己知道,娘已经熬不下去了。”
阿继贴近母亲的脸,囔呢道:“娘,你是不会有事的。”
“曹木家,是我们高攀了。咳咳!事已至此,你当安分守己,以后就不要回来了,就算娘去了,也不要回来了……”
“娘!”
“阿继……不要为了娘,在婆家落了为难。要是曹木家舍了你,我儿你今后又将何以为啊?!”躺在床上的妇人心里是那样的不舍,和关心自己唯一的女儿……
阿继,你今后将何以为继?这句话,却如同魔咒一般,困饶了阿继一生。
“回去吧,别回去晚了,娘怕你难做。”这个女人这一辈子,为了自己的孩子操碎了心。
“娘,让我在呆一会吧……”在母亲的耳旁,阿继轻轻的说。
一向温顺的有些软弱的阿继,难得的撒娇,难得地放肆,顺应了自己的情绪。
阿继的记忆突然飘忽到她六岁那年,那年风调雨顺,家里也存下了些钱,一日正逢庙会,她两个哥哥,却得帮做木匠的父亲在家里赶工,而母亲就带着阿继去拜神。
那时,阿继还不叫阿继。
“先生啊,大家都说你是活神仙,请给我家姑娘算上一卦吧!”母亲的态度卑微地递上一篮鸡蛋。
阿继那时并不懂,为什么母亲那么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那算命的先生一副道士打扮,阿继清楚的记得那道士有一双精亮地眼睛。
母亲把阿继的生辰八字递给他后,他就眯起来了他那双本来就不大的小眼睛,有些疑惑地,他问母亲:“这孩子的名字是?”
“柳小小。”母亲连忙回答:“这孩子叫柳小小。”
那道士说:“不瞒你,这孩子天生伶仃,命中孤苦,却命中有命格极贵之人相助,要是个男娃,必定封侯拜相。要保住这孩子啊,总有一天这女娃娃会---!”说道一半,侃侃而谈地道上却停了下。
“小小是个女娃,我只要她平平安安就好。”母亲说“只是这孩子的性格实在是倔的很,我就是担心她以后受委屈。”只是娃儿父母兄长皆全,怎会有孤苦之说?
阿继撅着小嘴,撇开脸,似不已为然。
远远的看着远处的湖畔,碧蓝的水面上落着几只白鹅,正围着湖中央的几朵硕大的白莲,自由自在地嬉戏着。
那道士笑了,道:“这孩子以后的事情并不是你我能干涉的了的,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是‘看到’而已。只是———”
这道士说到这,却突然停了下来。
小小的阿继安静仰着小脑袋,看着那人。
母亲说:“大师有什么事吗?”
那人这才接着说“只是,小小这名字,是在也不能用了。如果这孩子还小,那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能算是大了。”
“这……”母亲显得有些为难。“我们穷人家,只求孩子好养活,那里会起什么名字呢?”母亲说完这话,再抬起头,面前早已人去桌空。
桌子上,砚台下面压着一张纸,散发着淡淡的磨香味,那纸上只写着一个字:继。
自此,母亲就把那个突然消失的道士奉为仙人。而这世界上,也少了个柳小小,多了个柳阿继。
“阿继……”
“阿继!快醒醒,天都快黑了,回去吧。”迷蒙中,阿继睁开眼睛。竟,睡着了吗?为什么会突然梦到那么久以前的事情呢?
阿继走的时候母亲并没有出来送她。已经,这么严重了吗?母亲,甚至已经起不来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