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pipiqiao

71、失心疯

　　康熙没有因为我的忤逆而冷待我，反而是越发的对我好起来，他的意思很明显，他就是要告诉其他人，他是多么的宠爱我云初，他要让我明白册封是势在必行。
　　这些日子我也好好想了下康熙要册封我的用意。从我进宫来到他身边以来，他所做的跟我有关的任何决定，都是为了他的儿子们。刚刚发生了四爷府事件，他没有责罚我而是决意册封我为格格，是为了四爷吗？上次殿前逼我说出了如此狠绝的话，他还是不放心的，是吗？所以册封我为格格，让我成为他名义上的女儿，和四爷兄妹相称，以断了我和四爷之间任何想法。
　　当时我对康熙充满了畏惧和抗拒，所以才会这样曲解他的用意。很多年后我回想起这次的册封，才明白了康熙的良苦用心。只可惜这个时候我太固执，没能明白康熙这么做是为了我好。想到从此后真的要断了念头，忘记四爷，我心里是怎么也无法接受，所以这个时候我已经决定要抗争到底了。
　　康熙决定册封我为格格的事情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但是众人看了康熙对我突然更加好起来的态度也纷纷猜测着我的身份马上要提高了，所以都有些巴结奉承的样子，让我心里说不出来的烦躁。而这种猜测流言也终于给我带来了灾难。

　　正月，祭先蚕典礼，皇家中祀，是唯一由皇后主持的国家祀典。祭祀的地点在西苑丰泽园，那里种了大片的桑林。因为皇后早逝，依照规矩是由身份最尊贵的妃子率其他妃嫔，未出嫁的公主以及众女官一起于蚕坛前行礼叩拜。
　　因为惠妃是大阿哥生母，所以这次由她代替皇后主持祭先蚕典礼。而我，也被康熙指明了一起参加祭祀。上命难违，我不得不依照他的意思办。但是众人就议论得很难听了，说我是以皇上后妃身份参加的也有，说我是以公主身份参加的也有，更有人猜测康熙是不是要把我赐给哪个阿哥了，所以才让我参加的。只有我心里明白，我是以格格身份被迫而来的。
　　祭祀当天，众人在惠妃的带领下先到蚕坛向嫘祖行六肃三跪三拜礼，三献爵，受福祚。再诣桑田行躬桑礼。行躬桑礼时由惠妃提筐持钩，在采桑辞的鼓乐声中由蚕母（即参加祭先蚕礼的妇女蚕农）助采桑枝三条。最后惠妃又带着其他妃嫔、公主、命妇到观桑台采桑。
　　整个祭祀严肃的进行着，我不得不无聊地陪着众多女人采桑，听蚕农讲解养蚕和种桑的方法，整个人就莫名其妙地累了一天，空着肚子什么也不许吃，完了下来以为可以回去宫里休息了，岂料还得回去宫里在交泰殿斋戒。我不得不继续尴尬地夹杂在妃嫔、公主、王子福晋之间，忍受她们审视和猜度的眼光，第一次敢在心里骂起那个让我总是畏惧的康熙起来，为什么我明明不喜欢出风头，他却总要把我推上风头浪尖？
　　傍晚的时候惠妃让人带话说让我过去一躺。去了那里发现屋内只是几个康熙的妃子，我心里一咯噔，康熙的老婆们兴师问罪来了吗？可是进来后坐了好一会儿，惠妃对我客客气气的，其他人也不象要刁难的样子，我终于放下心来。
　　可是显然我想错了，把这些女人想得太善良了。我见天色晚了告辞要走，临走的时候有个丫头慌慌张张跑进来禀报惠妃，说皇上送给惠妃的项链不见了。惠妃大怒，责打了那个丫鬟，并命人搜找项链，而搜查的对象自然不会是这些主子，她命人将所有的下人身上行李都搜查一遍，而刚刚还客客气气的惠妃指定了临出门的我必须接受搜身，于是下人从我身上搜出了那条康熙送给惠妃的珍贵项链。看来自古来女人战争的手法是完全一致的，象惠妃这样故意陷害的桥段在电视上我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了。最可恨的是，我居然这么没有警惕，竟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项链藏在我身上！难怪沈君傲说我对人没有防范之心迟早要吃亏。这亏已经到眼前了！
　　“给我跪下！”惠妃冷笑着吩咐
　　“哟，姐姐，这个可不行，这个丫头可是皇上最宠爱的丫头呢！姐姐你还是先消消气。”宜妃洋洋得意地煽着风，惠妃听了自然更加生气，命人将我按下，接着就有人开始左右开弓扇我耳光了。那个打我的老女人，估计平时跟着惠妃作威作福惯了，打人耳光的手法不能不堪称狠辣，才几耳光下来我耳朵里面嗡嗡作响，脸上很快就生痛，刚愈合的嘴角也裂开了。
　　“哼，别说你目前只是个低贱的下人，居然敢偷皇上送给我的东西！象你这种攀龙附凤的贱丫头我见得多了！四年前皇上跟前那个叫夏风的贱丫头，居然趁着御前侍奉凭借美色迷惑皇上，竟然还暗暗怀了龙种，你可知道她后来是怎么死的吗？呵呵，她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而死啊，哈哈哈。那你知道她为什么难产吗？就是因为那个贱丫头和你一样，目中无人，恃宠而骄！今天我非得给你点厉害尝尝，看你还敢不敢痴心妄想！”惠妃得意地笑着，“给我死命地打，看你这张脸还怎么媚惑皇上！”
　　我心里突然冒出了一股很大的火气，呵呵，我冷笑起来，说到底是因为皇上对我的宠爱，诬陷我偷东西只不过是她拿我开唰的借口！我终于知道夏风是怎么死的了，她不是难产而死，而是给这个恶毒的女人逼死的！短短三个月，我就挨了两次打，受了两次陷害，在康熙面前我都说过“不”字，难道我还怕你一个老女人吗？再不让她们见识我的厉害，她们都以为我是好惹的！
　　我腾的站起来，伸手一挡一抓一摔，那个老女人就被我的“擒拿手”给重重摔到地上，开始嗷嚎大叫起来。
　　“反了，反了你！”惠妃大叫起来，“你居然敢还手，你这个贱丫头！”
　　我起身朝惠妃走过去，脑子里面什么都不想，眼前只有惠妃那夸张而可恶的脸和她那张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烂嘴，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闭上她的嘴巴还回她几巴掌。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推开拦在惠妃前面的众人，也没有听到耳边到底有多少人在尖叫，到了她跟前，我边使劲打了她一巴掌，还边厉吼道：“你给我闭嘴！”
　　惠妃被我一巴掌打懵了，捂住脸惊恐地看着我，乖乖地闭上嘴巴，半天没有反应。等她反应过来，耳边传来她杀猪般的尖叫，我受到了蛊惑一般，冲过去又要打她，我只想要她闭嘴。很快有几个下人一起抱住我，才阻止了我的行动。
　　“来人啊，把这个贱丫头拉出去给我乱棍打死！”惠妃惊恐地哭喊着，我冷笑起来，死就死吧，宫里的日子我早就厌倦了，对于这些勾心斗角的伎俩我早就非常反感了，我讨厌这里，讨厌这些人！众人听命过来拉我，拉扯间我对惠妃喊道：“你等着瞧吧！”说完看到她打了个冷颤，我哈哈大笑起来，我想，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很狰狞吧。
　　“姐姐息怒！”突然有个白衣的女人跪了下来，“姐姐，她是皇上这次亲自吩咐一起来祭祀的，如果姐姐处置了她，姐姐恐怕就没法向皇上交代。这个丫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相信皇上知道了一定会处罚她为姐姐做主的，还请姐姐三思手下留人啊。”
　　“梅夜雪，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你也敢命令我？”惠妃已经抓狂了，竟然象个泼妇一般骂了起来。我仔细看了看跪下替我求情的白衣女子，是她，是梅妃！她此时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却一句话没有说。一个如此林下风气的女子却受到惠妃这样泼妇般的辱骂，我感觉女神被亵渎了，一股比之前更旺的火涌上来，死就死吧，干算豁出去了。我用全力挣脱了制住我行为的下人，猛地朝惠妃扑过去，一把将她按倒在地，挥起巴掌朝她脸上打去。
　　我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见，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直到康熙一声巨吼，才将我拉回神，而此时的我，正坐在惠妃身上举着生痛的手掌，狰狞狠绝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就看到康熙和他身后他的儿子们一脸惊骇地表情。
　　“怎么回事？”康熙铁青了脸，厉声问道。我的眼泪唰地就掉下来了，猛地站起来：“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从我进宫第一天开始，你们就不断的逼我，不断地刁难我，不断的陷害我，你也一样！”我猛地伸手指向康熙，他被我的动作骇了下。我控诉道，“你也一样，你警告我打击我逼迫我，你手握生杀大权，非要把我逼到风口浪尖，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不让我活，就直接杀了我好了！”我哭着站起来，拿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睁大眼睛盯着康熙。
　　“云儿，你疯了！怎么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十三一脸焦急地冲过来，痛心地拉住我，“你到底怎么了？”
　　“你看到了，这个才是真正的我！真正的我是个噬血、冷绝、疯狂的女人，不是你眼里那个温顺善良的云初！”我推开十三，继续盯着康熙，我看到康熙浑身颤抖着，好象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
　　“你告诉朕，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康熙突然怒指一旁哆嗦着的一个下人吼道，那人抖得象筛子一样讲出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哼，你们现在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是吧？！”康熙听完了突然没有征兆地大发雷霆，所有人都吓得俯身跪下。我抱着必死的心依旧固执地站着与康熙对抗。
　　“来人，把这些贱婢都拖出去打死！惠妃贵为皇妃，得上恩宠代已故皇后祭先蚕，骄横失礼，心狠手辣，给我拖到冷宫赐死！”康熙一口气吩咐完，沉了脸色看向我，“朕已经替你做主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耳边一时全是求饶声哭喊声，我使劲摇摇头，这才完全清醒过来，天哪，刚才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啊？为什么我会突然疯了一样？我边摇头边抱住头蹲下来，嘴里喃喃说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眼前又是一黑，就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眼前是康熙略显担忧的眼神，我缓慢扭转视线，搜寻冷峻的四爷，没有找着，连十三久违的笑脸，都没有找到，我心里顿时失落起来。
　　“太医，她到底怎么了？”
　　“回皇上的话，依照这位姑娘的症状，应该是‘失心疯’”
　　“什么？好好的人怎么会得这种病？”
　　“据臣检查，这位姑娘体内有微量毒素未清，如今毒素从脑部侵入，再加上她受到外来的刺激，才使得她发疯。”
　　“你胡说！我才没有疯呢！”我生气地喊道，对于我的失控，虽然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怎么也不能说我疯了呀！我现在不是清醒的很吗？！
　　“姑娘，在下并没有说姑娘疯了，姑娘的病情具有隐藏性，平日里看不出来什么异样，受到刺激才会发病。”
　　“你是什么医生？你胡说！”我开始无理取闹地嚷道
　　“姑娘你先冷静下来，激动会加重病情。你不用担心，我回去再仔细查阅书籍，相信很快就能查出潜伏在姑娘体内的是什么毒素。到时候再对症下药，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那你速速下去查明了开好药方！”康熙连忙吩咐道，“这个丫头的病情不许透露出去！”太医连忙恭敬地退下去。
　　只剩下我和康熙了，我没有想到他会亲自来床塌前关心我，此时的康熙已经没有了白天的锐气，祥和得象一个疲惫担心的父亲，我眼前起了雾气
　　“傻丫头，哭什么呢？不管你得的什么病，朕保管给你治好，别哭了！”康熙叹了口气，“或许你说得对，朕不该这么急着把你推在前头啊！这样反而给你招来无穷的嫉妒和刁难哪！朕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吧，册封的事就算了，今后你就安心做回你的小宫女吧！”
　　我鼻子一酸，痛哭起来。
　　“怎么了，不满意朕的安排？”康熙问道
　　“奴婢做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皇上不但不治奴婢的罪，还这么关心奴婢，奴婢觉得惭愧！”我哭道
　　“恩，你知道就好。这次因为你生病，朕就不追究了！以后你可别因着朕的宠爱就无法无天了，啊！”康熙微笑着
　　“是！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以后一定听皇上的话规规矩矩的。”
　　康熙嘱咐我好好休息，见他要走，我想起了什么，连忙叫住他：“皇上，今天的事奴婢也有错，那些下人和惠妃娘娘，皇上能不能放过他们？”
　　“丫头！”康熙突然脸色凝重的回头望着我，“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惠妃朕将她暂时打入冷宫免她一死。至于那些下人，朕已经命人将他们乱棍打死了，今天的事，也当给你一个教训吧！你若不想害人，就不要挑起事端！”说完康熙就走了，我却心惊大半天，我又做错事了，而且还受到了血淋淋的教训，天哪，我死后肯定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我不禁哀号起来。

　　晚上黛槐做完事回来，细心地给我敷那肿得惨不忍睹的脸，看到我撕牙裂嘴的样子，一直没有笑过的黛槐终于忍不住笑了，已经和我在一个屋里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她也开起了我的玩笑：“你还说佩服我，我看，是我佩服你的勇猛才对！”，我心想，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云初有多野蛮多泼辣了，看来从今而后很多人要改变对我的看法了，不用猜也知道我是与“温顺”“淑女”词语等无关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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