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pipiqiao

31、 40年记事

　　康熙皇帝的四十六大寿上有个小宫女大放异彩，这一新闻在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很多当时没有机会亲眼目睹的下人们都议论纷纷，什么说法的都有。大体不过是说这个小宫女凭借姿色赢得圣宠什么的。我听了觉得好笑，我可没有恋父情结。不过又想，这个皇宫的舆论条件相当优越嘛，说不定日后有可利用的地方，要知道悠悠众口的威力可不能小觑哦。
　　六月康熙决定北上巡塞，大家都猜测这次出巡肯定少不了我这个新得宠的宫女，而我也难掩内心的兴奋，终于有机会能出去见识下了，私底下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可是随扈的名单下来了，却没有我。我就象一个科考的考生看到自己榜上无名时般失落，什么得宠啊?刚刚给我舔了口糖果，就以为自己得到了一罐蜜，是我太天真了。但总算我天生乐观，很快安慰自己：不去多好，不用大热天的长途跋涉，而且一个人在宫里不知道多自在呢......
　　初五的时候康熙的巡队浩浩荡荡出发了，太子，四，八，十三等阿哥随行。待他们一行人走后，忙碌的我一下子轻闲下来，开始几天还蛮享受的，毕竟主子不在，事也不用做了，我趴在屋里啥也不干也可以过一天。不过这样重复的过了几天，人就受不了，实在是太无聊了。于是我提笔准备练字，当初从永和宫出来的时候我带走了那本四阿哥手抄的小册子，虽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属于偷窃，但是最终还是受了蛊惑一般偷拿了出来，至于他教我写的《山居偶成》也被我好好安置在箱子底，这些日子我拿出来不知道摹了多少遍，渐渐的我的柳体字居然也写的似模似样。
　　于是我兴奋的提笔写了几封信，一封是给海琳的，询问她和额附的近况。她的回信里提到额附的篇幅渐渐的越来越多，信里讲的全都是她和额附斗智斗勇的故事,而每次总是以她取得标志性胜利为结局。我笑称，是不是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做干娘了啊，惹来海琳回信中一顿狂批,说让我不用太得意有皇上宠爱,迟早也是要指婚嫁人的,让我趁着受宠赶快抓紧机会抓住一个是一个,我不禁笑了,她当我是干吗的?我有这么急着推销自己吗?
　　另外一封是写给小四的，之前四有给捎话说小四很挂念我，还告诉我永和宫里有他专用的信差，如果我想写信可以找那人送过去，我就问问小四的功课怎么样了，有没有努力啊什么的。小四在四贝勒府很得人喜欢，本来他就机灵，长的也清秀，自然讨人喜欢，只是他回信说想见到我总是很困难，末了，他在信尾说：“姐姐你干算也住到四贝勒府来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到你了。我不禁轻笑，童言无忌啊！住到四爷府吗？稍稍想象了下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不愿多想。
　　倒是容妃，自从上次寿宴上康熙戏说我们算是一家人的话后，她就与我亲近起来，常常差人唤我过去，陪她聊聊天什么的。每次去她宫里总能遇到恰巧来请安的三阿哥，母子俩都对我很热情，我只能淡然处之，我深知在皇宫里要想保全自己，就不能攀附任何一方，不结党不分派。
　　日子就这样无聊而有序的过去了。八月的时候突然收到了十三写回的信，我拿了信飞快的回到屋子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片红枫叶从信封里掉出来，我急忙拿出信读起来，十三在信中说道：
　　“原来塞外的天空是那么的开阔，蓝天白云。空气是如此的清新，草原是如此的辽阔，原野是如此的广袤。蒙古人很热情，到了那里可以大口大口地吃羊肉，大口大口地喝浓烈的白酒，酒后，思绪正如云在半山腰拥来拥去,歌声就在酒桌上点亮了，那拉着长音的蒙古族民歌是多么的豪放。草原敞开窗口，小风夹着青草味浸入心扉......”
　　“驰骋在大草原上的感觉是那么的自在，只有在这片草原上才能感觉自己是满人的后代。”
　　他还说蒙古的女子很豪迈，他那酷酷的四哥居然也有女孩子表白的，而四爷
　　一脸冷酷的表情居然也吓不到那些美丽而淳朴的女子们。那个八爷更夸张，吸引了一个蒙古包的女子为他欢歌跳舞......
　　他说“这里的枫叶很奇特，居然不是三裂，而是五裂，所以在那里，枫叶叫‘五角枫’”，我拿起桌上的枫叶，果然是五裂的，继续读下去：
　　“寄给你一片，关于这个五角枫，在当地还有一个很美丽的传说，下次你也能一起来的时候我会带你去看的，他们说红枫叶代表思念......”
　　“八月十五中秋节是云儿15岁的生辰，愿云儿开开心心，幸福长长久久。这次我不能亲自给你庆祝了，请云儿在那一天对着月亮，因为我会在塞外跟你看到同一个月亮的，那时云儿一定要象平常那样开心的笑，我会感觉得到的。”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和四哥一切安好，勿念！”
　　我合上了信，满足的笑了。心里满满的都是被十三感染的喜悦，也开始憧憬大草原的美妙，提笔给十三回信：
　　“可以自由扬鞭策马，处处牧马放羊，如果能在大草原生活一辈子，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古代通讯很慢，估计十三收到我的信也该回来了。我心里渐渐期待他们回来的日子，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对他们已经有了眷恋和牵挂了......
　　因为十三在信中有交代九月十三是德妃娘娘的生日，大概上次德妃暗杀我的事情十三并不知情，他叮嘱我务必要代替他和四爷去给娘娘祝贺。虽然心有余悸，但到底是从娘娘宫里出来的，看看她也是理所当然的，再说现在我是康熙身边的人了，她自是不能把我怎样的。
　　因为皇上不在宫里，娘娘的生辰办得很低调，其他宫的娘娘来来走走坐坐的络绎不绝，傍晚人少的时候我才去到永和宫。娘娘见了我依旧是淡淡的，末了，我转告了四和十三的祝贺，欲行礼告退，娘娘突然开口谴了下人，吩咐香琴姑姑将上次康熙寿宴上康熙赏赐的乌云豹大氅拿出来，我疑惑的望着娘娘，她伸手摸着披氅，笑厣如花。半晌也不开口说话，就在我有点极古怪和不自在的时候，她才缓缓开口说道：
　　“你知道这件披氅的意义吗？这个可是前皇后的遗物，它的每一根毛都是挑的最名贵的白沙狐肚腹上的软毛，而这种白沙狐只出现在大漠，现在已经绝迹了。它的每一处缝合都用金孔雀的毛一针一线封上去的，当初制作它用了整整一万个心灵手巧的宫女，花了九九八十一天才完工的。”德妃停住了，看着我，我不知道她告诉我这些的用意，只好低头不言语。
　　“要是在以前，皇上赐给我我会很开心的。但是现在，对我来说，这件氅衣不过是一件死人穿过的衣服而已，衣服，破了，就没有用了，就不能穿了——”哧的一声，我惊慌地抬头，看着德妃猛的一把撕破了她手上的披氅。我的心里开始害怕，双腿也不听话的颤抖起来，德妃欣赏着我的恐惧，满意的笑了，
　　“你放心吧，你现在是皇上的人，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皇上为了你，可是不惜拿这么名贵的氅衣来收买我呢！”我几乎要哭了，这种压抑的不塌实的感觉真的很让人窒息，德妃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而我却不得不云里雾里跪在下面听着.终于她觉得她的恐吓已经达到了她要的地步，冷冷下令让我走，我忙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去。
　　天色渐黑，我在甬道上没命的跑着，只想要快点离开这诡异的永和宫。迎面撞到一个人身上，只听有个太监喝道：“哪里的不长眼的奴才！胆敢惊扰了爷和福晋！还不请罪！”
　　我抬头，这才发现眼前被我撞到的人是好久不见的十四，他旁边站着一位高贵的美妇，应该是十四福晋完颜氏。十四皱眉看向我，大概被我脸上惊骇的表情弄糊涂了，斥道，“怎么回事？见鬼了？这么冒冒失失的！”鬼有什么可怕的,我又没有做亏心事,可怕的是你那诡异的娘啊!
　　我忙蹲下，“请十四爷和十四福晋恕罪！”
　　“哦——你就是皇阿玛宴席上的那个小丫头啊——”十四福晋单纯天真的声音传来，我抬头望向她,她正看着我惊讶的叫到。
　　“若儿！”十四斥责一声，“哦！”十四福晋吐了吐舌头，听话的止住了音。我心里对这个单纯可爱的女子一下子起了好感，看着她小鸟依人的表情，心里的阴霾稍稍缓解了，不由得笑看着她，她站在十四后面偷偷打量我，悄悄比划着说十四太凶了，不让她说话，我不由地笑的更厉害了。
　　“小顺子！你先送福晋进去拜见额娘！”十四冷声吩咐道。“是！”旁边的小太监应声道。十四福晋只好低着头乖乖的走了。只剩下我和十四了，我的心里又紧张起来，正考虑着要想什么措辞快点离开，见十四走过来，我忙条件反射的后退几步，十四的脸刷的冷下来，
　　“你就这么怕我？！”声音更冷，“既然如此怕我，为什么还要收下玉石？！”
　　“什么？！”我吃惊的抬头，“啊——”惊叫出声，原来元旦那天早上的那块“雪里苔藓”不是四爷送的，而是十四送的！我心里懊丧，脸上也是一片沮丧。十四冷冷注视着我，我忙掩住嘴，慌乱的看着他，不禁打了个冷颤，要把玉石还给他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努力逼出一丝笑容勉强自己正要开口，十四冷哼一声转身摔袖而去。我只好也转身，迈步，离开——平淡无奇的康熙四十年就在我缓慢的转身中悄然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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