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西藏会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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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重逢
“前面就是穆鲁乌苏（今通天河，青藏交界），马上就到了抚远大将军驻地。”城之助的声音将我拉回神，
“哦，”我微微蹙眉，对于他多此一举的提醒有些反感，不该是他啊，如果明德还在的话，一定是他在耳边提醒我这些的，平淡懒散的神情，漫不经心的口气，关于他的所有都是鲜明而活生生的。他曾跟我说，等打赢了西宁军我就可以抽身退出，如今西宁动乱已平，我要孤身奔赴下一个战场，他却已经先退场了……
“回报将军，抚远大将军在营前迎接。”听到来报的声音，我深呼吸口气，朝身后的大军大声吩咐道，
“众将士下马卸甲。”
远远的营地上站着的，英伟挺拔的身影，是十四吧，一别九年了，对我而言，皇宫里熟悉的脸孔，让我期待而又慌乱，仿佛已经翻过的人生书页重新被打开，前景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我暗中调整呼吸，慢慢走过去。
“末将见过大将军。”
头顶上的视线同当年在宫里一样，犀利依旧，我单膝下跪，半晌没有等到回答，我抬头望向眼前的十四，他锐利的视线落在我身上，见我望去，他微微眯眼，淡声道，
“王将军辛苦了，来路疲惫，请入营休息。”
来西藏之前想象过很多次和他的重逢，这次却是最平凡不过的见面，汉八旗统帅王将之和抚远大将军十四阿哥胤祯的见面，如此而已。
我暗中吁口气，无论如何，还好他没认出我。
（二）识破
接下来的很多天，我奉行多听少说的政策，对于行军打仗的事我并不精通，更何况三军会师后军中人才汲汲，除了靖逆将军富宁安、振武将军傅尔丹、协理将军祁里德、之外也有弘曙、弘治、弘禧“内廷三阿哥”在，根本也用不着我出谋献计──只是平日里商议之时十四总喜欢问我行军对策，还好城之助暗下给我多番提点，回答起来也不至于觉得吃力。
“短短四个月不到，题参了办事不力的料理西宁兵饷的吏部侍郎色尔图、包揽运米之事的笔帖式戴通、贪婪索诈的都统胡锡图，一面遣兵戍守河西走廊，死死堵住策旺由新疆东部经青海入藏的关口，一面在穆鲁斯乌苏调遣官兵、办理粮饷，这个十四阿哥不是简单的人物──”
城之助在第一次见过十四后就跟我说了这么句话，十四是个很精明内敛的人，这个不用城之助提醒我也是知道的，所以在十四面前我丝毫不敢懈怠，生怕露出什么破绽让他起疑。
这天晚上夜已深，我正准备休息，突然听到帐外来报，
“王将军，大将军请您过去商议军情。”
“知道了。”我边重新整理衣服，边小声嘀咕着，“都这么晚了，真是奇怪。”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我可不敢耽误正事，确定自己的穿着没有不妥当之处后我就出了自己的帐营往十四的军帐走去。
“报告大将军，末将到。”我在门口大声通报，没有听到里面有回答，于是我掀开帐帘准备进去，刚踏进去突然面上一股劲风袭来，我反应迅速地跳开躲过攻击，还没弄清楚状况，对方又极其迅猛地朝我出手，我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应付着。
“你到底是谁？”十四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蓦然响起，我稍稍分神，却被他抢先制住，
“告诉我，”他的右手就掐在我的脖颈上，他的人慢慢自我身后踱到我面前站定，“你是谁？”
“大将军，”我强迫自己镇定，笑道，“我是王将之啊。”
“你不是王将之，”他定定注视我，缓缓伸出右手取下我的头盔，
“难怪你要一直带着头盔，连睡觉也不例外──”见我瞪大双眼，他轻笑道，“原来是为了掩饰你的白发。”
“大将军，我本来就是白发，又何需掩饰？”我继续假笑道，十四阿哥之前没有见过王将之，知道我是假的王将之的人，崔怀稹和冯元彰已被我斩了，杨灏、魏青扬和城之助是自己人，所以我才敢这么大胆的说。
“你把本将军当成什么？！”他手上蓦地收缩，眼眸微眯，
“十四阿哥，”我呼吸一紧，窒息的感觉立马袭来，心里一阵恼怒，我怒视他，“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不是王将之？！”
他紧紧盯住我，我毫不妥协地迎视他，对视许久后，他突然一声轻笑，手上已经放开了我，我以手抚胸大口呼吸，却被他强制而柔和的力道带入怀中抱住，头撞在他胸口上有些痛，我恼怒地抬头，正要骂，
“云儿，”
耳边温柔的呼唤让我一怔，这一分神又让他占了便宜，我伸手摸向被他亲过的耳轮，脸上微红，
“我们又不是很熟。”我伸手推他，他双脚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似的，硬是推不动半分。
“怎么不熟呢，马佳氏.云初？”他手上一缩将我抱得更紧了，“你忘记了当年在永和宫我说过的话了吗？纠-缠-不-清，至-死-方-休，嗯？”
“我不是马佳氏.云初，”实在挣脱不开，也不好动用内力，我只好无可奈何地任他抱着，尝试作着最后的争辩。
“是，你不是马佳氏.云初，你是江南朱家的乔玉，是吗？”他看向我，眼底尽现笑意，我又一次瞪大双眼，很快就妥协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我沮丧地问他道，
“那日会师就知道是你了，”他有些得意的笑道，
“我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我更加沮丧了，“会师哪日你不是神色无异吗？”难怪城之助说他不简单！
“直觉。”他低声道，见我不解，他又道，“你相信直觉吗？虽然你装扮得很象，也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可是我一看到你就知道是你，只是那日不敢相信，直到今天，都不敢相信是你。”
“仅凭直觉吗？”我低喃，心里一阵复杂，他一眼就认出了我，真的象他说的那样，纠缠不清吗？因为对我有特殊的感情，所以才能一眼认出我……
“没想到真的是你，云儿，”他看着我满足地谓叹，“就是你这无所畏惧的眼神，跟当年宫里的那个小丫头一般无二。”
“唔，”我蓦地瞪大双眼，他竟趁我分神吻我了！慌乱中我使内力推开他，挣扎间束好的头发被打散，白发飘然散下，十四看向我的眼神突然暗沉下去，我心里微微乱了分寸，正要找借口离开，
“将军，原来你在这里。”城之助的声音在门口蓦地响起，
“是，我在这里。”我急忙回答，边向门口跑去来到他身边，他淡淡扫了我一眼，转向十四，道，
“大将军，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商议吧，我们将军伤势未痊愈，需要好好休息。”语气冷然而不客气，我微讶的看向他，他不看我转身就走，我连忙拔腿跟上去，
城之助的脚步越走越快，我几乎是跟在他身后跑，所以他突然停下的时候我一头撞上他，我边揉被撞得生痛的鼻子边抬眼看向他，眼泪几乎要漫出来。只见他很快解下自己的披氅盖上我的头，
“干什么？”我欲挣扎，
“披头散发的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女人吗？！”严厉低沉的声音、不容抗议的举动──
“你生气了？”我突然明白过来，他不高兴，
“有什么回帐营再说。”他不容分说拉起我往我的帐营走去，所幸一路上除了巡视的士兵外并没有碰到很多人，不然可就麻烦了，一回到自己的帐营我大吁口气，
“现在知道担心了？”城之助不悦的声音响起，
“不管你因何生气，”我走到桌前坐下，心神总算恢复正常，“今晚的事不是我预想的，而且，我没有对不起你大哥。”
“最好如你所说！”城之助站起来，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就走了出去。
（三）战术拟定
“去年年底，四川总督年羹尧开辟由四川进藏的通道，沿途筹足粮饷，开设驿站，日前收到他的回报，此道已通──我们按兵不动、韬光养晦那么久，是时候出击了！”十四神色凛然，给人一种莫名的鼓舞振奋，“经过商议，行军布略如下：
兵分三路，南路由定西将军噶尔弼、西宁部紫龙将军从四川巴塘入滇会合云南都统武格所部，两军回合后从年羹尧修设的通道进藏，你们的主要任务是在中路军到达拉萨之前将准军驱离拉萨、控制拉萨的局势；
中路由平逆将军延信、汉旗将军魏青扬、杨灏从穆鲁斯乌苏出青海向喀喇乌苏进兵，你们负责沿途秘密护送皇上亲封的六世□□噶桑嘉措入藏；
本将军驻守穆鲁斯乌苏，居中调度。靖逆将军富宁安与振武将军傅尔丹，率先赶往巴里坤、阿尔泰，负责策应。平郡王讷尔苏、裕亲王府广善贝子、简亲王府永谦贝子驻守西宁，防止准军挥兵东向！”
一口气布置完后，十四蓦地扬高了声音，
“以上布置，众将有何异议？”
“大将军，”坐在下面的我立马站了起来，
“末将呢？”我看向他，确定自己完完全全被忽略了，
“没有异议的话就解散，下去后着即准备，即日出发！”十四没有看我，转身向其他人吩咐下去。
待军帐中的人走完了，只剩下我和十四了，
“为什么不派给我任务？”我不客气地质问道，
“你就留在这里。”十四坐在桌前埋头写着什么，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留在这里干什么？”我强忍住心里的不满，可语气里不耐烦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负责筹集粮饷。”他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神色平淡得根本就是无视我的抗议，
“不可能！”我断然拒绝道。这次他干脆连话都不同我讲，自顾自的低头忙着，我死死瞪着他，好半天都不见他有任何反应，我蓦地明白了，他压根就是不想让我出兵！
“我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必须去西藏！”我以双手手掌击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正好对上他抬起的视线，
“告诉我你必须去西藏的理由。”他盯着我一字一顿问道，
“我── ”我张嘴欲回答，
“别跟我说什么国家前途、个人使命，”他突然打断我，精明的眼眸睨向我，“你何曾是这样的人？”
他的目光，和他的父亲还真是相象啊，我看着他，有种被他洞穿一切的感觉，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我要去西藏找我的夫君！”蓦然睁开双眼，就看到了他眼底的惊讶和不相信，
“知道我是江南朱家人，却不知道我已经嫁人了吗？”我紧紧逼视他，虽然心里有种自己都说不明白的慌乱，但是脑海里只要一想到澈，就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驱使我去争取。
“夫君在西藏，我要去见他！这就是我非去不可的理由！”
“什么时候的事？”十四没头没脑地问了句，我呆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时候嫁人的？”他突然站起身，我不得不抬头才能对上他犀利的眼神，
“五十三年。”
“难怪──”他突然笑了，边笑还边摇头，
“难怪四哥会做那么多事──”他定睛看向我，笑容里难掩苦涩，还有某种恍然大悟，“你嫁人了，竟是你嫁人了！”
“让我去西藏，”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我再次重申道，至于他的四哥，我已经没有心神去顾及了。
“我一定要去！”我眼神坚定地望向他，
“好，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他的轻易妥协，让我有些意外，
“你从来就是这么倔强，我又何必勉强你呢？”他的语气突然轻柔下来，眼神复杂而深沉，
“谢谢你。”我只能说这句了，说完，我转身准备离开，不给他出尔反尔的机会。
“去可以──”身后的声音使我停下了脚步，“你得和我一起去。”
“那驻守穆鲁斯乌苏的事呢？”我转身回头，不问他为什么，其实是因为心里很明白，
“七哥的儿子弘曙头脑缜密擅长驻守之术，就让他和弘治、弘禧代替我留守穆鲁斯乌苏，”他表情平淡地说道，“皇阿玛的意思也是多让他们历练。”
到嘴的“谢谢”又缩了回去，我知道，这个词，他已经不需要，我又何须说？
作者有话说
第147章 西藏会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