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求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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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要责备明德不该打甜甜的，但是看到了他脸上后悔的神色后，到嘴的话又缩回去了，
“三哥和三嫂要搬出去住，你去帮他们打理收拾下。”虽然心里抽得紧，但是面上还得表现得若无其事，而这时候我才知道，十三和怡姝早就打算搬出去住了，他们连在外面的住所都找好了，是自己太迟钝没有发觉而已。至于他们要搬走的原因，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也不愿意想，那是他们夫妻的事，轮不到我管了。
明德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点了头就转身出去，
“雪鹰，”既然是贴身保镖，自然会在我周围丈内的范围内寸步不离的，
雪鹰悄无声息地来到我面前，
“你去追甜甜回来，莫让她出事。”吩咐完后，看雪鹰出了门，我轻叹口气，才觉得自己很累，站在院子里，突然发现自己很孤独，一直都是，偌大一个院子，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啊。用力甩甩头将脑海里蓦然闪现出来的那张脸摒去，我慢慢走出了拈花居。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心绪很差，不知道来来往往的行人，是否有和我一样的心境。
“乔老板，”
我看向街旁一家店铺，确定了那面生的老板是在叫我，我有些奇怪地走进他的店铺，是家布店，
“乔老板觉得我面生吧，”那店老板笑道，“你们酒楼生意兴隆，整个苏州的人都不陌生，我是你们那里的常客。”
“你也别叫我老板，酒楼平日里也是我义兄们在打理，我也没干什么。”我谦虚笑道，
“那好，我就叫你乔姑娘吧，鄙姓孔，”孔老板笑着自我介绍，
“孔老板，你这布店的布颜色好齐全呢，”我赞叹道，他店铺的布匹摸上去就知道是上品，“这些布你通常在哪里染的？”
“我们布店是苏州城内最有名的布店，生意大了当然有自己的染坊了，”孔老板热情地告诉我，“染坊就在我这店铺后面，乔姑娘感兴趣的话我带你后面去看看。”
“好啊，”我高兴地随孔老板走向店铺后面，
“哇，”没想到后面会有这么大的染坊，我惊叹道，“孔老板，我看你这染坊可以跟宫里的蓝靛所比了。”
“哪里，小小一间民间染坊怎么能跟宫里的染局比呢，”孔老板谦虚笑道，“不过，年年江宁制造局会在我这里采购大批的苏布进贡宫里。”
我边走边观光，看到工人们将一匹匹白布放进不同颜色的染缸里，知道那是在将布染色，
“孔老板，这些染料是怎么做成的？”我好奇地问，看这些染料，青、赤、黄、白、黑，五色俱全。
“大多是从植物里面提炼出来的，”孔老板热心地给我讲解道，“比如这青色，主要是用从马蓝草中提取靛蓝染成的。而赤色主要是用朱砂粉末染成，也可以用茜草加明矾作媒染剂染出红色。黄色则是用柘黄染成的，当今皇帝专用的黄袍，就是用这种染料染成的。”
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玩的调色板，我好奇心大起，
“没有绿色吗？”我问道，绿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有是有，不过绿色不能从植物或者矿物里直接提炼出——”
“是将蓝色染料混合黄色染料配成的吗？”我问道，
“姑娘懂染色？”孔老板微讶，
“略知皮毛，”我笑道，“如果我想自己调色染色，有没有什么方便快捷的方法？”
“如果是乔姑娘的话，我当然不会藏私了，”孔老板客气笑道，“我们染坊有配好的各色染料包，你可以拿回去自己调配。”
“真的吗？”我心情好起来，迫不及待地催孔老板带我去拿染料包，那染料包是用厚实的纸张包装好的一包包颜色各异的粉末包，我将五种颜色的染料末各挑了一包，在再三感谢后离开了孔老板的店铺——当然我也承诺了以后多照顾他的生意，并在酒楼给他广为宣传。
再走在街上，心情就象是被染色了一样，一下子从灰沉中炫亮起来。见天色还早，不急着回去，于是我朝城南走去，想去拜访下那大半年不见的鬼医——虽然他总是嘲笑戏弄我，但他到底是我在苏州为数不多的好朋友，更何况他还救过我。
“乔姑娘，你来了。”宇辰热情地招呼我，
“是啊，你家主人呢？”
见宇辰笑得傻兮兮的，我就知道那老头儿八成又闭关了，
“宇辰，”我笑着靠近他，“你跟着你家主人多少年了？”
“十多年吧，我从小就在扫叶庄伺候主人。” 宇辰戒备地看着我，
“那，你们家主人到底是得的什么病啊？为什么一年里有半年要闭关啊？”我终于问出了老早就想知道的问题，
“这个，”宇辰为难道，“我也不太清楚，主人的脾气你也知道，他不让我过问我自然不敢问。”
我白他一眼，算是白问了。
“我去药房看看，你忙你自己的去吧，一会儿我自己走。”交代了一句，我径直进去药房，想找一些自己需要的药材，
“惨了！”站在凳子上的我惊叫一声，眼睁睁看着手里的染料包掉下去，染料末都摔出来了。早知道刚才就不偷懒，先把染料放在一旁再爬凳子拿高处的药材了！
我快速跳下来，沮丧地看着一地的染料，把地板弄得这么五颜六色的，肯定要被主人骂死的，顾不上脏，我迅速收拾了地上的染料，末了，看地板上清理得差不多了，还有些浅浅的颜色实在是擦不掉，幸好现在天晚了，一会儿宇辰也不会发现，带着一丝犯罪感我悄悄离开了扫叶庄。
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在，二哥和黛槐，明德，甜甜还有冯妈，除了三哥和三嫂，我有一下愣住，但很快反应过来，才想起他们已经搬出去了，
“二哥，三哥和三嫂搬到哪里了？”我问道，
“离拈花居不远，跟酒楼挨得挺近的，三弟说那样方便他在酒楼做事。”二哥回答，
“哦，”我应了声，将手里的药材递给明德，“五弟，这里是给三哥治腿的药材，你明天给他送过去。”
转头看向甜甜，她怨恨地瞪了我一眼别过头去，我到嘴的问候的话收了回去，
“弄了一手的染料，我进去洗洗。”交代一声我就自个儿回房间，
“姐姐你已经有了四爷，为什么还要抓住德哥哥不放？”
“你为什么要和甜甜抢？你当初不是答应过曾爷爷好好照顾我吗？”
“我真的很喜欢德哥哥，好喜欢好喜欢，从我看到德哥哥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他了。”
“你嫁人吧，只要你嫁人了，德哥哥就会死心，我知道你不喜欢德哥哥的，对不对？”
……
甜甜的质问在耳边蓦然响起，看着水盆里倒映出来的自己，那张清瘦的脸，还有一头的白发，我怔忡，我今年二十七了，十三岁进宫，在那个暗流不断的皇宫里生活了整整十年，经历了种种风雨离合，二十四岁离宫，三年过去了，花信年华不再，却已满头白发，突然想起了以前很喜欢的那段话：
“执子之手，与子共著。
执子之手，与子同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人已白头，手却无牵处，该嫁人了吧，闭上眼睛，将沾染了颜色的手放进水盆，再睁开眼睛时，盆里的清水不在澄澈，那张脸也变的模糊起来，眼神却变的坚定，是该嫁人了！
我又来到了杭州公子府，这次来找公子澈，理由说起来也挺搞笑，竟是来推销自己的，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沦落到今天，我厚着头皮进去，无论如何，既然想嫁人了，当然得找个自己看得上眼的，公子澈是不二人选。
“公子兄，我们成亲吧。”
公子澈扑哧一声好险将口里的茶吐出来，他惊讶地看向端坐在他面前的乔玉，站在他身后的青衣也一脸极力掩饰的诧异表情，
“这可算是你向我求婚？”公子澈眄睨眼前的女人，
“要是这么想你有优越感的话，我不介意向你求婚。” 乔玉无所谓的耸眉，
“你终于开窍了，恩？”公子澈剑眉略扬，“知道该怎么拿回这栋公子府了？”
“什么啊？”乔玉不解道，突然反应过来，公子澈说的是——
“原来你说的让我拿回这栋房屋的方法就是这个！” 乔玉有些不屑，“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还用得着把自己也卖了吗？我这次来单纯是为了求婚，不是为了房子！”
“怎么每次你来都会带给我不小的冲击，”公子澈脸上神色恢复正常，眯起俊眸，“那么，原因呢？”
“原因？”乔玉白他一眼，“你未娶，我未嫁，这样行吧？”
“那为什么是我？没娶的男人多得是。”公子澈知道自己得搞明白这个问题，很重要的问题。
“我想嫁人，”乔玉很认真地回答道，“公子兄你一表人才，是不二人选。”
“不是谁都可以？”公子澈挑眉问，
“当然，因为是公子兄，所以我才求婚。” 乔玉郑重地点头道，
“恩，”公子澈满意地点头，眼睛里闪现一丝窃喜，不是谁都可以就好，没有人愿意成为谁都可以替代的人，
“恩是什么意思？同意了吗？” 乔玉问道，
“让我考虑考虑，”
乔玉看到公子澈上扬的嘴角，心里一阵懊丧，自己这么丢脸亲自上门求婚来了，他还这么不给面子，
“喂，娶我你也不吃亏，怎么说我也是美女，虽然年纪是大了点，那是我宁缺毋滥，可不是嫁不出去——” 乔玉顿了顿，“咦，公子兄多大了？”
“问这个作什么？”公子澈好笑地看向这个自报缺陷的女人，
“看你样子好象才二十出头，那一定是你保养得好，对吧？” 乔玉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起公子澈来，“你应该超出二十七岁了吧？”她可不想有个比自己还小的老公，
公子澈不置可否笑笑，算是默认。
“好吧，既然你盛情求婚，我也不好拒绝，就勉为其难收容你吧。”公子澈开玩笑道，没有听到预期中的不满声，他看向眼前的女人，只见她一动也不动地坐着，眼睛定定落在某处，显然是没有听到他调侃的话，他疑惑地低头看向乔玉视线停留的地面，没有什么不对劲啊，
“哇！”半晌乔玉才后知后觉大叫道，“什么叫收容我？你当我是嫁不出去啊？我都说了是我眼光高嘛！”
公子澈一脸“你无须狡辩”的神情让乔玉气呼呼地止了话，射过去的眼神可以把他身上烧出洞来。再看青衣也一副赞同的神情，乔玉只好认命地任他们主仆二人笑话了。
入夜的苏州城寂静无声，连天方止的大雪覆盖了整座苏州城，银妆素裹的天地交融于夜色中，整个世界就象睡着了一般，街道上只有我，公子澈和青衣三人踏在雪地上的脚步声，
我心里感慨万分，没想到，今天自己的一个决定一个举动，就把自己给推销出去了，现在走在我旁边的这个气质不凡的男人，头上冠上了“我的未婚夫”的称号，也就是我将来的老公。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然等明天一早去了拈花居公布之后，你想后悔也晚了。”我善意地提醒他，觑向他俊逸的容颜，见他不为所动，我撇撇嘴，道：
“既然这样，那就遵照白天我们所说的，”我深呼吸口气，高举右手，伸出食指中指，起誓道：
“我乔玉，于康熙五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晚起誓，今日与公子澈订下鸳盟，两人结为挂名夫妻。依照约定婚后两人各享自由，无须履行夫妻义务，若他日公子兄倾心他人，今日约定立作无效，两人各作嫁娶，各不相干。”
“你倒是不扭捏，”公子澈也学我的样子起誓：
“我公子澈，与乔玉虽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今日与之私定终身，结为挂名夫妻，婚后只需做挂名夫君，两人各做各事互不干涉，五年后，此婚约当自动解除，届时我公子澈将公子府双手奉上。”
“怎么样，玉儿？”公子澈对我改变了的称呼让我听了一阵不自在，我不忘白他一眼，他承诺里最后那句话纯粹是多余的，搞得我好象是为了房子将自己给卖了似的。
不过总算公子澈和我达成共识——我想找人嫁了不让义兄们担心，而他因为人才出众追求者甚多所以嫌烦，我们结成挂名夫妻后，既可以解决各自麻烦，又各自享有人身自由，这样正合我们意愿。
“到了。”公子澈的声音将我从遥思中拉回，我抬头，看到拈花居三个大字就在眼前，
“你和青衣兄，真的不用在拈花居借宿一宿？”我再问道，
“我没有那么迫不及待，”公子澈笑道，“明日一早见吧。”
“那我先进去了。”我对他说道，
“恩，”公子澈点头，
“对了，”将门敲开后，示意冯妈去睡，我回头看向身后的公子澈，“公子兄，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曾拿你当肉盾——”
“这样的事你还记得？”公子澈嘴角上扬，
“我记得，那时候你的手臂受伤——”我盯住他，“如今还有伤疤吗？”
“没想到你还放在心上，这么快就有了身为公子夫人的自觉？”公子澈笑我道，
我走到他旁边，拉起他的右手，抚去他右手的袖子一看，他手臂上果然有一道细细长长的伤疤，轻笑一声，我转身进去门里，
“明天一早我在居内等你。”
公子澈点头，我将门缓缓关上，注视着门外他俊美的玉颜慢慢消失——
公子澈啊，没想到你身上有这么大的秘密！我暗笑道，今天去公子府，真的收获不小啊，除了顺利将自己推销出去外，我还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秘密——我在公子澈的鞋底边缘发现了一些东西，当时我仔细研究过，那淡淡的五颜六色，是颜料，而这些颜料，让我想起了另一件事，我记得，昨天我非常不凑巧的在锦绣庄拿了一些染料，然后非常不凑巧的接着去了扫叶庄，还非常不凑巧的将染料泼在了扫叶庄的药房里，我还记得，当时非常不凑巧的是夜晚，所以我非常不凑巧的没有收拾干净地面，然后不知情的某人非常不凑巧地踩在哪些染料上，再然后的事——明天自会有分晓……
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 求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