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pipiqiao

101、每日一由

　　真的要就此诀别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拿冷水敷了肿得象桃子一样的双眼，推门出去，想尽情拥抱一下早冬寒凉的空气，呼吸在见到院中站立的胤禛时停滞了一下，一夜之间他满脸胡碴，竟似苍老了许多。他一看到我就飞快冲过来抱住我，我来不及躲避，被他紧紧抱住差点窒息。
　　“你不可以离开我，”他声音沙哑，让我听了心莫名一痛。
　　“别逼我。”我不反抗地任他抱紧，轻声说道。
　　“云儿，你答应过我的。”他的声音里全是极力压抑的痛苦。
　　“答应你的是云初，不是我。”我将头从他怀里抬起，深呼吸一口气。
　　“如果我去和皇阿玛说呢？”他在耳边低吼，身体微颤。
　　“一具冰冷的尸体，如果你想要的话。”我闭上眼，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
　　他放开我，满眼伤痛紧盯着我，我睁开眼睛望着他，“我从来是言出必行的，你知道的。”
　　“你好狠心！”胤禛伤心喊道，猛地拉过我，粗暴地吻上我的唇，他一手死死按住我的头，另一只手欺上我的胸脯，举止霸道而粗鲁，我心里一阵惊慌，用力咬了他，直到他吃痛放开我，我连忙退到门口，注视着他嘴上鲜血淋淋。
　　“你知道我讨厌血的！”眼泪喷涌而出，麻木地心又开始有了痛的感觉，“别逼我，求你！”
　　看到我痛苦的神情，胤禛怔住了，呆呆看着我，半晌，他转身慢慢走出去，
　　“如果要判我死刑，给我理由。”他没有回头，“否则，我死都不会放弃！”

　　理由吗？我苦笑一下，提笔。
　　胤禛的贴身小厮裴立自从塞外死里逃生回来，胤禛不计前嫌收留了他，他对主子就越发地忠心耿耿了，那日后胤禛每日都派他给我送来一张空白纸笺，他索要我与他决裂的理由。
　　第一日，我在纸上写了“海琳，小宝儿”五个字，康熙四十二年他为求立功见死不救，害的海琳早产差点一尸两命，这是他欠的，第一笔债。
　　第二日，我写了“清音，柳月”四个字，他以施恩名义让清音堕落青楼，四月二十七日那天清音面对御林军的追杀负隅顽抗，最后身中数刀坠河，恐怕是没有生还希望了，这是他欠的，第二笔债。
　　第三日，我写了“沈君傲”三个字，他收买人心利用沈君傲，这是他欠的，第三笔债。
　　第四日，我写了“朱家”两个字，我生母乔挽卿，养父朱浩云，朱家上下十多条人命，这是他欠的血债。
　　第五日，我写了个“玉”字，逼死真正的乔玉，害得我穿越而来，捏造假身份送我进宫，让我承受今日锥心之痛，这是他欠的，第五笔债。
　　第六日，我想了好久，又写了“海琳，小宝儿”五个字，海琳被害早产，小宝儿身体先天虚弱，义兄听从我的劝告为了保他不惜与八爷党翻脸，如今被囚禁，终不见天日，这都是他的错。
　　于是第七日，我依旧写了“清音，柳月”，清音对他满腔深情，他却辜负了她，这是他欠她的，并且，他此生都无法弥补他的过错，因为清音已经死了！
　　第八日，毫无疑问的“沈君傲”三个字，将沈君傲安插在康熙跟前成为康熙的幕僚，演绎一场宫廷无间道，这个导演，实在是可恶！
　　第九日，“朱家”，杀父之仇，杀母之恨，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
　　第十日，只有一个字：“玉”，我的名字。为了沈家宝藏，欺骗我利用我，连给我的名字，他口口声声喊的“云儿”，都不是真的我。云初，云初，浮云已倦初！
　　……
　　空白纸笺一日日地送来，每日一由，从无间断。
　　我去求见康熙，告诉他我不愿意嫁给沈君傲，这次我的忤逆真的惹怒了康熙，他怒斥我不知好歹，将我贬到御膳房做烧火丫头，并下令我——马佳氏.云初，终生不得嫁。
　　于是理所当然的，康熙的谕令也成了一条让胤禛死心的理由。我知道胤禛每日索由的用意，他想让时间冲淡我对他的怨恨，他想让我渐渐写不出痛恨他的理由，他以为总有一天，我不再恨他的时候，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这一次，是他错了，因为，一开始我就没有恨他，但是我必须要有坚持恨他的理由，不是吗？
　　我不懈地回复：“不相信我”、“冤枉过我”、“打过我耳光”、“三妻四妾”、“薄情寡义”、“虚伪奸诈”、“假情加意”“小四死了”、“十三瘫痪”、“十三圈禁”、“海琳贬为庶民”、“义兄被囚”、”万春楼被查封”、“楼里姐妹枉死”、“清音死了”“老爷爷斩首示众”、“梅妃我的小姨死了”、“马佳氏.云初毁容了”、“马佳氏.云初贬为烧火丫头”、“马佳氏.云初被御令终生不得嫁”、“没有照顾好小黑”、“院中的梅花开得晚了”、“隔壁大妈扭到腰了”“厨房的厨师大伯吃坏了肚子”……

　　康熙四十九年，新年。西郊养蜂夹道别院，屋内传来一个男人的怒吼，这个十三啊，最近是越发的脾气暴躁了啊，不是我不来看他，如今我只是个烧火丫头，我哪有身份来见康熙的十三阿哥啊？不过，今天是新年，康熙还是特别恩准我来了，听说十三腿疾加重，康熙很是忧心，他竟以为他的私生女胤祥的亲妹妹我是一剂良药么？康熙他搞错了吧？我苦笑着摇头，抬眼看向竭斯底里的十三，他坐在轮椅上，双眼冒火紧盯着我，
　　“出水痘会出大半年吗？”声音里有火药味道。
　　我眨了眨眼睛很无辜地回答：“我家的水痘品种优良啊。”
　　“告诉你，再带着这个鬼面纱装神弄鬼就别踏进我的屋门！”话从十三牙缝里迸出，引来我更强烈的笑意。
　　“别笑了！”十三不高兴了。见我不理会他自顾自的狂笑，他突然发作了，情绪激动地大喊：
　　“我知道，我终日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你们都当我是废人！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当我是瞎子聋子把我当傻瓜来哄骗！既然这样，你们都走，永远都别来见我！”
　　“你发什么火？！”我生气大喊，“我是你们家保姆吗？随传随到吗？要看我的脸自己不会动手吗？你当你是小孩子吗？成天躺着不动很了不起吗？你为什么不早点好起来？你是不是男人啊？！”
　　“你！”十三气得浑身发抖.
　　“我什么？！只会对我发脾气！人家喜欢蒙面招你惹你了？有本事你过来掀啊？手都抬不起来还凭什么要我乖乖听你的话，你让给你看我就给你看啊？！”我叉腰，突然发觉这么吼一吼，心里竟是爽快极了。
　　“啊！”眼前一晕，十三突然站起来扑向我，身体嗵地一声倒地，十三趴在我身上，一手护住我的后脑勺，一手迅速地扯下了我的面纱，我呆呆看着他，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三分钟后，
　　“你的脸！”
　　“你的手！”
　　两声惊叫。
　　“你可以动了！你可以动了！”我惊喜大叫。
　　“脸怎么了？你的脸什么回事？”十三粗声喘气，眼睛紧紧盯住我，神色痛苦。
　　“混蛋！你终于可以动了！”我大骂道，“我等这一天等多久了，你知道吗？！你这个混蛋！白痴！”
　　“小玉儿——”十三搂紧我，有种温热的液体流进我的脖子里，“你，受苦了……”
　　“有人知道的苦，就不苦了。”我笑着回抱他，他是我的兄长啊，是我的哥哥，那么，放纵自己尽情抱他一次，又如何呢？
　　如今，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完全好起来啊。
　　那样的话，我就可以走的了无牵挂了……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