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以光之魂

24、你要跟我爸睡？

　　【内容提要】亲老爸看破儿心意，难规劝退做开明人

　　下这么大雨，谁还这么悠闲来打扰姜雨盛温水煮青蛙呢？
　　门铃响了好几遍，姜雨盛才打消了装作没听见的念头，恋恋不舍地放开玄以，看不出表情地去开了门。
　　“小雨。”不速之客一看到姜雨盛便兴奋地喊了一声。
　　姜雨盛看着门外那个有点儿狼狈的人，显然有点没法淡定，好一会儿才确认道：“爸？”
　　“哎！”来人笑弯了眼睛，亲热地答应了一声。
　　屋外大雨瓢泼，姜雨盛没法让自己的亲爸站外头吹风淋雨，更别说把他赶回去了。即使破坏了他的二人世界，亲爸还是得赶紧请进来。
　　“有客人？”亲爸瞥见沙发上的玄以，露出惊喜的神色，“小雨，这是你的新朋友？”
　　没等玄以搞清楚状况，姜雨盛率先介绍道：“玄以，这是我爸。”
　　“爸？”玄以站起来，有点惊讶地疑问了一下。在他的想象里，能培养出姜雨盛这朵高岭之花的父亲必须是天山雪莲那一科的啊，可眼前这位简直热情和蔼得像朵红玫瑰。不过仔细一看也不难想象，这位红玫瑰虽然淋得浑身湿透，却仍能看出身材颇为高挺，四肢修长，肩宽腰窄，和姜雨盛相差无几；再看样貌，因为头发湿漉漉的正好被他往后捋了个大背头，五官便毫无遮拦，显得愈发清晰了，轮廓之间能看出和姜雨盛的父子渊源。虽不如姜雨盛那般精致俊美，也是难得的帅大叔一枚了。
　　“哎，哎，好孩子呀，都叫上爸了！”帅大叔高兴地看看姜雨盛，姜雨盛不开心地瞥瞥他，心想要不是你突然过来，人家说不定真能叫你爸了。
　　玄以意识到自己的乌龙，连忙解释：“不，不是，叔叔好。”
　　“好好，你也好。”帅大叔高兴得很，仔细打量着玄以，感觉甚合眼缘。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在口袋处摸了一阵，一边摸还一边念念有词，“我们家小雨啊，从小性格就怪，没人愿意跟他做朋友。”不一会儿摸出一张白闪闪的卡，塞给玄以，“叔叔也没带什么礼物，这个你拿着买糖吃。”
　　“这，这不行啊。”玄以当然知道那张卡不是什么糖果店的代金券啊会员卡的，连忙推辞，“叔叔，这我不能要。”
　　帅大叔握住玄以的手：“你看，叔叔得去洗澡换衣服了，你就别客气了，啊？”然后把卡一塞，哼着小曲儿上楼洗澡去了。

　　不管是高岭之花还是热情红玫瑰，总之姜雨盛一家子都是奇葩。
　　玄以本来对姜雨盛做的晚饭不抱什么期待，毕竟高岭之花就算会做饭也好吃不到哪去，但是奇葩就是奇葩在这里，在玄以怎么看怎么没料的厨房，姜雨盛居然烤了一盘披萨！还煎了三块牛排！
　　结果在出人意料的美味攻略下，玄以很没节操地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看姜雨盛的眼神都带了点“我想娶你！”的意思。
　　饭后的闲谈中，帅大叔询问了一些玄以的事情，得知玄以是姜雨盛聘请来画壁画的美术留学生，不禁很是赞赏，还特意跑到壁画前仔细欣赏了一番。
　　“画得真不错呀。我有一个旧友，也很擅长画画……”帅大叔叹了口气，仿佛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一下子就二十年了啊。”
　　玄以安静地等待倾听一段回忆杀，帅大叔却迟迟没有下文，反而蹲到墙角逗猫去了。
　　“对了爸，下这么大雨，怎么想到来我这？”姜雨盛总算逮着机会问。他在保安处登记过亲属信息，像亲爸这种身份来访，是不用保安人员和姜雨盛确认的，所以下午亲爸出现着实“惊喜”。
　　顺带一提，以前姜雨盛的亲属有“父亲”姜肇奇，“朋友”陆星海，“朋友”萧奂，现在还多了一个，那就是玄以，至于关系，姜雨盛嘱咐保安先空着，说是等“关系”先“确定”下来再补上。
　　“我想来看儿子还怕这点雨？这么大雨，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帅大叔拿出边上的炼乳，挤了一点在手指上，小畜生嘴馋过来舔，眨眼功夫就舔干净了，不满足地喵喵叫着。大叔看得有趣，又挤了一点让它舔，含笑看着，打趣道：“猫真不错，比你小时候可爱多了。”
　　玄以低头笑得直抖，从第一次听到帅大叔叫姜雨盛“小雨”他就想笑了来着！

　　晚一些姜雨盛给玄以打点好换洗衣服送他进浴室洗澡的时候，看见亲爸站在书房门口瞄了自己一眼，于是几分钟后也进了书房。
　　姜肇奇坐在书桌前看书，听到姜雨盛进来也没抬头看他，只是等他走近了，轻轻说了声“坐。”
　　姜雨盛奉旨坐下。
　　自顾自继续看了几行，姜肇奇才合上书，盯了姜雨盛半晌，盯得姜雨盛差不多要不耐烦了才拐弯抹角地问道：“我听你公司里的人说，你最近有点反常？”
　　姜雨盛没回答什么。
　　“谈恋爱？”
　　“没有。”
　　“跟谁？”
　　“没谈。”
　　“玄以？”
　　姜雨盛看了亲爸一会儿，又转开脸：“说了没谈。”
　　“别跟我耍小孩子把戏。是玄以吧？”
　　见姜雨盛不说话，亲爸了然。
　　“爸你也真敢想，他可是男孩子。”
　　“说我敢想，怎么不说自己敢做？我没有教养过你，但你的心思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一进门我就奇怪了，你家里居然会有人，他年纪又小，看着又单纯，不会是你生意上的朋友。况且，你自己也许都没意识到，不论是吃饭，说话，你的眼睛，就没往他身上移开过。还敢说没谈。”
　　“是没谈。”姜雨盛仍不改口。
　　姜肇奇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地问道：“追不到？”
　　姜雨盛看看门口，玄以是不是差不多洗好了。
　　姜肇奇轻蔑地耻笑了一下。
　　姜雨盛接受嘲讽，起身走人。
　　“小雨。”
　　姜雨盛抓着门把手停住脚步。
　　“你真的喜欢同性？”
　　“我只是喜欢玄以。”
　　“哪种喜欢？会不会是因为你没有兄弟姐妹……”
　　“那我早该喜欢星海或者萧奂去了。我自己的感情我自己能分辨。”
　　“程度呢？或者说，将来跟他有什么打算？普通谈一阵子，各自结婚？”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又何苦费心追他。”
　　“你们又没法结婚。”
　　“我对结婚是什么想法你不是不懂。在这样的家里长大，我已经不把结婚规划在我的人生里了。接下来如果你要问孩子的事情，还是先问问自己，年轻的时候，把我当一回事过吗？”
　　姜肇奇有些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小雨，说好别再提以前的事的。你一说这个，我不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你一叫小雨我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别这么叫我了。”都被玄以笑了。
　　“不行。不过，你不结婚，他难道也愿意不结婚吗，他有你这么大的觉悟吗，人家家里同意吗？你现在不是还没追到人家吗？八字还没一撇呢。”
　　“所以你现在问还太早了。”姜雨盛语气微有不耐。
　　姜肇奇察觉到他的反感，劝道：“小雨，你别嫌我烦。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下这么大的雨让我能趁着休息来看看你。”
　　姜雨盛站在门前，想起下午见到姜肇奇时他狼狈的样子。
　　“我知道，我没有尽做你父亲的义务，也没有权利在这方面指手画脚。我不是个保守的人，如果你真的喜欢玄以，我只能尽量理解。更何况，无论那个人是男是女，是不是玄以，只要你觉得快乐，我又怎么会去阻拦。但是，你自己要想清楚该怎么选择。你很聪明，也不需要我教你什么，在别的事情上，我相信你不会让自己吃亏受损，但是这方面，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是个傻瓜。”
　　“不愿吃亏，不想受损，又怎么能说是真爱别人。我不在乎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说实话，我甚至没有把握他会不会愿意和我在一起，在一起又能坚持多久。他也是男人，也还年轻，会成长，会改变，在我选择的同时，他也会有他的选择，所以一切的打算都只会是我一厢情愿的安排而已。现在我只想踏踏实实地追求他，如果我够幸运，就一直和他在一起，两个人一起决定将来的路，如果得不到回应，至少也不会后悔当初没有给自己一个机会。”
　　姜肇奇看着始终背对着自己的姜雨盛，很欣慰今晚又更了解了儿子一点：“说得不错。我一直担心的是你也会像我一样，随便找一个人结婚生子，又不对家庭负责。”
　　“这方面你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反面教材。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结婚的。和玄以。”
　　“你就这么喜欢他？”
　　姜雨盛不答。他多喜欢玄以，就“结婚”这点程度是概括不了的。
　　“你们怎么认识的？”姜肇奇八卦起来。
　　“玄以大概洗完澡了。”姜雨盛迅速走了，再说下去就别想出这个房门了。

　　姜雨盛刚出门，就截获了出浴的玄以，愉快地通知：“晚上我爸睡客房，你跟我睡主卧。”
　　玄以当然不依：“为什么？！”
　　“主卧床大。”
　　“不是这个！我为什么要跟你睡主卧？”
　　“你要跟我睡客房也行。”
　　玄以忍无可忍：“我不跟你睡！”
　　姜雨盛环胸歪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你要跟我爸睡？”
　　玄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我一个人睡不行吗？”
　　“不行，我不跟我爸睡。”
　　“你们家就没别的客房了啊？！”
　　“有是有。常打扫的只有一间。除了上次你来，客房从来没人住过。”
　　玄以无语地看着姜雨盛：“真是可悲。”
　　看在晚饭的分上，那就这样吧。

　　但是披萨再好吃也收买不了玄以的底线，所以睡觉时玄以就尽量靠边，还拿了一个枕头放在身侧充当壁垒。
　　“别掉下去。”姜雨盛有点担心地看着几乎跟他隔了整张床的玄以。
　　“不会。”玄以平躺着，保留180度的完整视野。
　　“过来点，我又不吃了你。”现在不吃。
　　“不。”玄以闭上眼，态度坚决，“关灯睡觉。”
　　姜雨盛伸手关掉台灯，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被黑暗笼罩了。主卧隔音很好，把嘈杂的雨声都拦在了外头，而黑暗的环境总是显得更安静。安静得久了，气氛就会微妙起来。玄以又有点后悔了，躺得平平的，动也不动一下，连呼吸都很小心。
　　不是他想太多，毕竟姜雨盛非礼过他，而且不是一次两次。
　　不过他现在好像很安分啊，睡着了？
　　玄以不禁想观察一下敌情，于是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悄悄转过头，角度控制在10度以内，眼珠子滴溜一下，赫然发现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盯着他，把他所有的小把戏都看在了眼里。
　　“你越是这副样子，就越是在挑战我。”
　　玄以听他这么一说，干脆与他对视，眼睛瞪得圆圆的，放出狠话：“我告诉你啊，我不怕你！我也是男人！你要是敢做什么，我不会手软的！”
　　黑暗中姜雨盛的脸颊仿佛出现了一个小坑，玄以知道那是他笑了露出的大酒窝。
　　“还笑。”玄以冷酷地撇开头不再理他，打算睡觉，却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
　　“嗯？”
　　“下个月我要参加一个比赛，挺重要的，我想认真准备一下。”玄以顺便给姜雨盛介绍了比赛的内容和流程。
　　“预赛也要准备？”
　　“当然，你别以为预赛就很简单，这个比赛报名的门槛就很高了，我资料已经传上去了，还不知道通过没呢。”
　　没听到姜雨盛答话，玄以又继续说：“所以，如果我能参加，壁画的事可能要耽搁了。”
　　姜雨盛好像轻笑了一声：“耽搁我的事你倒是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啊。”
　　“那你同意不同意？”玄以没好气。
　　“你这算是跟我商量的态度吗？”
　　“我没在跟你商量。我说了是告诉你一声。”
　　“玄以。”
　　“怎样？”
　　“是谁上次说我太高太远，和他保持距离，给他压力，控制着他的？”
　　玄以眨眨眼，想了想，嘟哝了一句。
　　“什么时候能结束？”姜雨盛不跟他计较。
　　“不知道。如果我连报名都没通过，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那把枕头拿开，过来一点。”
　　“不要！”玄以转身抱住枕头不撒手，他知道这种情况下过去绝对没好事。
　　“我怕你掉下去。”姜雨盛忍着没把“死小鬼”骂出口。
　　“少骗我！”
　　姜雨盛无奈地想道，玄以内心的缺口经过下午的敲打，是不是修复地更牢固了呢。
　　知道玄以浑身又长好了扎手的刺，姜雨盛也只能选择让步，坐起来下了床。
　　“我去看会儿书，你自己睡过来一点。”
　　玄以大概是傻了，抱着枕头看着黑暗里的姜雨盛，心里怪怪的。
　　“等你睡着了，我再回来。好不好？”
　　好不好……居然说好不好，这叫人怎么拒绝。玄以垂下眼睛，心想这不是你的床吗，你干嘛走。
　　姜雨盛关上门走了。
　　夜静悄悄的，床软绵绵的，雨夜里干燥舒适的被窝本是好眠的，玄以却要靠强迫自己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