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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section 22 ...

  •   神轻轻褪下血衣,渐渐露出了杀戮的面目。

      男人看上去心情很好。他一进门,龙一就感觉到了。

      有种跳跃感四处牵连着,连同空气的波纹都是愉快的弧度。他很喜欢看男人这样,很男人
      的舒适和温柔,强硬的缠绵,却润物无声,目光还是手掌,反正所到之处一切不安不快痛
      苦等待,统统融化成滩滩味道奇怪的汁液,风干去了。他于是按耐下自己奇异期待着的心
      跳,尽力伸展着,等也想等的舒服一点。

      实际上,对于那一天,他已经不再害怕了。

      他不是后悔。而是打算试试看,看那个人那之后还会不会再要他了。

      很奇怪是不是。命运总是跋山涉水,把你送到一个人的身边,再强迫你离开。难道我们一
      定要像候鸟那样迁徙,才能抵御寂寞恒远的侵袭,一定要来了又去,才能保护好懦弱么?
      为什么不能留在同样的地方,和同一个人的□□,为什么得到之后便失去,我来竟只是为
      了离开?

      不。我打算留下来试试。

      因为我才懂得,一个永远属于你的人,多珍贵。

      “去春游吧。”他于是愉快的说。全然不理会樱花其实早谢,春天已经谢幕,到处只剩下
      叶子绿油油的,向灼热的夏天,茂密的前进。

      就去了。

      一场凉爽傍晚的,没有目的地却绝不茫然的,两个人的巡游。

      不是春天,也没有花。

      可有什么关系?

      他和他都得意非常。

      “谢谢。”他笑的和男人刚送进他手里的棉花糖一样的甜,虎牙看上去很绵软,因为这一
      刻完全是毫无防备的情人时间。

      他抬起头,极力的想在剩下的光线里看清楚男人微笑的弧度,有个孩子奇怪的尖叫着从身
      边跑过,也许追逐着一只足球或者毛茸茸的小狗,龙一还是看不清庆太的笑容。

      太灿烂了。

      比阳光还晃眼的那种灿烂和明亮。所以矛盾的,刺伤了黑暗里懦弱的眼,即使多么不舍还
      是忍不住要闭起双眼,即使多么疼痛还是要拼命的睁大双眼。

      我想把你的样子刻在心里,可你的光芒太刺眼,我如何努力,留下的也只是一滩璀璨的光
      晕。我讨厌这光晕,因为它总让我觉得,你从来,只是个不属于我的神祗。

      光晕伸出触手抓住了他。他瑟缩了一下,但没有退开。他以为这样可以让自己忘记很多将
      来。但他不知道,在光晕的眼里,他是另一片光晕,因为怕他终于随浮云散去,才所以抓
      那样紧。

      庆太习惯把爱的东西牢牢抓在手里。曾几何时,他为龙一改变了一些。因为那个孩子喜欢
      自在,喜欢奔跑,独立,任性,而且有个不想讲的秘密藏在心口,他只好放他自在,看他
      奔跑,让他独立,随他任性,而且纵容那个秘密,把他和他都折磨到碎裂。

      可他的本性依然是把爱的东西牢牢抓好。只是换做了温柔的面目,抛去捆绑,清爽和绵软
      ,渐渐把他和着血吐出的爱情和执念的丝,一根根渗进那个人的心里去。

      甚至那个不能说的秘密,他都织好了网圈住了它,那是种没有触碰的围剿,渐渐靠近,步
      步前行,随时准备把任何痕迹一举清剿。

      他只是装做一无所知而已。

      是不是有点卑劣?可庆太从不那样认为。他在用他的方法保存他的爱情。除了应该伤害的
      人,和他自己,他没有伤害任何人。

      龙一值得更好的爱,他和他也值得更久等待。

      太阳在沉沉不舍的离去了。可是因为知道它明天还会升起在老地方,并没有人留恋。

      应该说点什么。他们手牵着手,就像所有平凡的恋人们那样,不怕任何人看见,十指交握
      的双手,还在身侧得意的摆动。

      可其实不比说什么。他不能说的他都懂,他想说的他都早知道了。很庆幸这对在落叶的季
      节里相遇的人,没有像落叶和根,止于暧昧。他们是命运早早给彼此订做好的那双。不必
      肉麻的说爱,我来,就是为了拯救,你来,灌溉灵魂的贫瘠。

      “庆太。”

      “恩。”

      “你有没有什么不做就无法安心的事情……”

      天渐渐黑下来了。

      “有啊。”

      “?”

      “结婚。还没和龙一结婚,我无法甘心。”

      那孩子在暗下来的天色里爆发了大笑。

      傻瓜。但他没有说出口。因为突来的一场害羞,在笑过之后侵入了神经。他有些不能控制
      红红白白的脸色,但又很高兴,依然带着小虎牙,低着头,无声的笑啊笑,也不知道笑个
      什么。

      “还有。”男人又补了一句,他的声音很温柔的,融化进了流动的空气里,随着淡淡的波
      纹摆动,明明执地有声,却又像没来过似的,静悄悄的,轻柔极了。

      只是听起来,好象比刚刚还要认真。

      “我还没试过一辈子喜欢一个人……龙一……”他轻轻的说,“我想试一试。”

      听的人心都在抖。苦心压制住的不安又飘起来,留给他一个愁云惨淡的背影。原来有些东
      西不是你不去理会,就可以鸵鸟的当作没有。

      算了。放手不甘愿,贪恋苦不堪言,左不过心惊肉跳的一场爱恋。

      平淡的相爱,再华丽的分开。

      认了。

      “我要是真的疯了……怎么办?”龙一问的很认真,好象是真心在为这个困扰,却又不大
      像是单纯的担心自己可能终有一日的疯狂。

      遗传也许不是绝对的。但那种生命里注定癫狂的因子,还是会随着血液流进心脏和大脑,
      终于牵扯着你做出不能挽回的事情。

      也许我终有一天像母亲那样疯狂呢?无声无息的终结了自己。

      “如果不呢?”庆太抓住了他的手,微微用力捏紧了几只潮湿的指头。

      有时候,温柔是种无法征服的力量。

      “如果不呢。现在就下结论,以后会后悔的。你也还没试过一辈子,怎么就知道一定是疯
      狂的结局……”

      龙一没有去看看不见的他,只是想象着他的表情,一定真挚而坚定。

      “如果真的是疯狂……或者你本就充满了疯狂的天性……”

      那我爱上这样的你,一定也是爱着那种癫狂吧……不,我不是爱癫狂,是爱着你的癫狂。

      “那我一定也是个注定属于疯狂的人。”庆太好象朝他的这侧扭过头来了,天色已经很难
      分辨,路灯却还没亮,他仍然没有去看庆太的脸,即使去看,他恐怕也很难在黑暗和浑浊
      里看清那个他爱的男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真是爱的久到已经把那个轮廓深深的刻在
      心里了吧,不需要看,不需要眼睛,那人的模样,傻笑还是危险的抿起嘴唇,就像一场华
      丽的蜕变,只要想看,就在眼前。

      即使只是一边酥麻的脸蛋,他还是觉得,庆太说这话的时候,是在笑着的。

      “这样不是很般配么?”

      是啊。很般配。疯狂的我和爱着疯狂的我的你,真的很般配。也许我们真是不错的一对。
      就理智与情感一样,矛盾却彼此噬骨难耐的吸引着,冷静和淡然,本就是为了诱惑冲动与
      癫狂。而你,来就是为了点燃我的生命。

      那这么般配的我们,可不可以不分手?那么爱我的你,可不可以不放手?

      我很累了庆太。可谁知道费尽了心力才一路坚持到这样的关头,我竟然累了。

      我已不能停手。我说了我继承了妈妈癫狂的基因,可我真的累了。

      “庆太,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不想你想的那样……”

      我是说……单纯,自在,独立而坚强……我其实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我很懦弱,很
      贪婪,一面执拗的坚持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道理,不能完整的把自己释放出去,一面贪婪的
      渴求着你,多一点温存,就多一点贪恋爱,好象这个世界里只剩下你,却随便一个简单注
      视的眼光就可以拯救我一分,一分多一分腐烂的魂魄。

      “很疯吗?如果任性也算的话,你确实一直都是不肯听话的嗫齿科小动物。”

      因为除了利爪和犬牙,你根本不知道如何自我保护。你用尖利的爪牙建立起一道厚重的围
      墙,以为这样就能安然无恙?还是用进攻当作防御,选择伤害来治愈伤害?

      你没错。宝贝儿。如果有错,也绝对不是你的错。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会有人为了你受过的伤害道歉。我们只能用一道同样甚至更大的伤口来
      来偿还,让你痛苦的人,如果不能随他忘记,就只要让他彻底铭记。而可怜的我们除了让
      他也疼到哭泣,再没什么方法能让他记起,他曾经犯下过什么样恶毒的罪行。

      谁会怨恨基督山?先拔出刀子的人从来没有那种资格。

      怎么样我的亲爱的伯爵殿下。我不仅是你的海黛,更是你伸出去的利刃,不染上仇人的鲜
      血,就拿自己的血祭奠。

      “可是无论龙一多么任性,我都愿意纵容。”

      所以说一个这样任□□着的人,我,其实比谁都更任性更疯狂才对。

      “庆太!”他突然唤他,急促而迫切,“明天晚上还到这里散步吧。”

      他急切的需要这个无比简单的承诺。其它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再多确认了。

      他本来是想去质问凉平的。

      质问那个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始终藏在无框的眼镜和透明的笑后面,装做无辜的家伙。

      但他抓着一堆打印出来的褶皱的证据,把车速飙到了近两百码。显然忘记那其实也是他非
      法侵入商业机构电脑系统的证据。

      他被他的新发现吓到了。更一时间忘记了职责和身份。才要在这么奇怪的时间里选择去指
      责一个这么奇怪的人。

      凉平本来与这个案子毫无瓜葛的。不是么。

      可怎么就瓜葛上了?怎么就这么狗血的瓜葛上了?

      原来所谓阴谋,就是比你想的更深更远更复杂。就是你猜啊猜,想破头也未必能在勉强迟
      到的那刻想出个子丑寅卯。

      远藤病着,一病了十三年。两年多以前转到凉平的手里。龙一一直在美国,去年底回来东
      京,没多久直接进了凉平的医院。十三、四年前,一定发生过什么。所以龙一才调换了他
      和远藤的药单。龙一丢掉了□□,远藤吃了安菲他命,严重了。至于怎么严重了,右典
      并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远藤还不至于死,起码如果凉平知道这一切,总不至于放任
      他到咽气的地步。只是很奇怪的,为什么龙一要用换药这种既麻烦切效率低级的手段,刨
      除警方不算,既容易被医生发现,又根本无法至远藤于死地。以龙一的职业而言,他起码
      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让任何一个他恨的人死的痛苦又难看,为什么他要这样?想用疯狂来
      祭奠,去折磨么?

      凉平也许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因为知道不会闹出人命么?可如果他愿意纵容这一
      切,由怎么还会在乎死不死人?他怎么忘记了千叶凉平是个怎样的人。虽然还远不至于草
      菅人命,可他冷漠到,从来就没把任何世事放在眼里,何况几条虫豸一样的性命,他是已
      经习惯了说‘于己无干’‘干卿底事’的一个人。可他还是想不通,凉平怎么会和龙一牵
      扯不清。

      串通的吧。是早早串通的吧。原来是早早串通的吧。

      看到橘庆太三个字的时候,他本来还是满脑子冷笑着的千叶凉平。就那么突然的,裂变出
      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把毫无防备的他一路炸去银河外。

      你看看你看看,就好象是在嘲笑伊崎警官如何没用似的,白纸黑字的一个个裂着嘴,鼓捣
      出让人看了就烦的丑恶嘴脸。

      他花了一分钟让自己相信他看到的是事实。就是的。不过就是那个早从他视线里滚蛋的橘
      庆太,好死不死也在凉平病人的清单里而已。

      操!除了骂人,他想不到别的话。

      橘庆太……也是。加上他,该来的不该来的就都全了。算算也凑齐一桌菜了,那是不是要
      开席了?

      雏田跟不住橘庆太。也许那些找不到人的时候,橘庆太是在治疗他的抑郁症?谁想得到,
      橘庆太也会看心理医生?

      算了。谁又想得到远藤会有躁郁症呢。

      龙一和橘庆太。他差点忘了他们在一起。是一对儿。他习惯的把目光过度的集中在一个人
      身上,忘记了,如果相爱,杀人放火他和他都是同一条战壕里拥抱的一对儿。

      绪方和橘是一对儿。他带着说不清的懊恼一遍遍重复着这一句。

      开始他莫名的心动,绝不肯想问题出在龙一身上,后来着了龙一的道,以为问题在国会,
      查了远藤出来,再后来他专心以为一切是龙一的阴谋,把橘庆太这个人整个忘在脑后。

      绪方和橘是一对儿。一对儿,意味着信任和分享,意味着无论发生什么,爱你就站在你的
      那一面,意味着爱你所爱,愿你所愿,意味着阴谋和计划,仇恨和等待,什么都是一倍的
      力量。

      他怎么忘了?!

      远藤的□□确实在龙一的手上,龙一的安菲他命也“曾经”在远藤的手上。右典一度找
      不到它,是因为,它被换到了橘庆太那里。所以远藤此时的药单才会依旧是□□,因为
      远藤已经吃了足够的“迷幻剂”,橘庆太就用自己的□□和他换了回来。

      仿佛只要远藤最终吃的是□□,是对的药,很多事情就可以流于岁月,不露痕迹。

      这招很毒。

      但不得不说,很灵。

      前提是,他伊崎右典没看过最早换过的那张药单。

      偏偏是,换之前换之后,又换之前又换只后,伊崎警官全赶上看着了。

      很好。早他还在埋怨,姓橘的白长了筋肉和个子,做一副奸商温润的面目,竟放任自己的
      爱人独自痛苦挣动。

      原来不是。原来不是。

      怎么说呢。原来不是。

      可都是为了救你吧,龙一……

      某种意义上,或者另外某种意义上。他都错怪了他的情敌。

      虽然他也又急又痛,又惊又怒,可他却觉得,即便是站在一个警察的立场上,即便是龙一
      真在他的帮助下做了无可挽回的事情,即便那是一个多么让他不齿的军火商,即便身为一
      个说都不曾说出口的懦弱的情敌,总之在右典的眼睛里,橘庆太现在,很值得尊敬。

      明明立场对立,却好象说不出什么好指摘。还是他在心里也觉得,橘庆太干得好?难道他
      也其实默默的希望,无论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多少阻挠,龙一也要终于成功么?

      他甚至还不知道龙一究竟要干什么!

      右典突然很想深深的叹息,感慨却原由未知。也许是为了那人终究不是一个人寂寞的恨着
      ,也许是为了自己心里茫然的空旷。

      爱一个人有很多方法。可见他和橘庆太,选了正相反的两条。

      橘庆太豁出去染血,伊崎右典拼命洗刷。

      反正最终,总有一个人救得了你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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