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恩泽》玉棠

7、第七章

　　寺院里的生活本是清心寡欲，但自从认识了那个吃肉小和尚，沈碧落的日子就变得不平淡起来。说起来那个和尚名字叫做慎行，平时却一点也不慎行，一个月里总有那么几天见着他被师兄罚挑水。不过一来二去，沈碧落和这个慎行倒也成了个“酒肉朋友”，每次那个慎行有了什么坏点子，比如偷吃个肉，溜出去逛个街，总是会来撺掇沈碧落，沈碧落过去在沈府的小院子里过够了畏畏缩缩的日子，到了这么个自由的地方，小孩子心性也被重新唤醒，和慎行在一起倒也开心。
　　“嘻嘻，小姐，那慎行又被他大师兄抓了包，在庭院里挑水呢！”小兰一脸止不住的笑意，附在沈碧落的耳边说道。
　　“噗嗤”，沈碧落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个月又不知第几回了，真也想不通这寺庙怎么能容得下他这么久。”说着站起来提步出了门，欲去好好嘲笑他一翻。
　　进了庭院却只见一副扁担和两只水桶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水缸里的水才一小半，那慎行不知去了哪里。沈碧落正觉得奇怪，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心下了然。
　　等那脚步声再靠近一些，沈碧落猛地转过身“嘿！臭慎行想吓我！……”然而等她定睛一看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这人不是几个月之前在沈府见过的启王。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牙白的便装，敛了几分气势，倒显得有几分温润如玉的气质。碧落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寺庙里遇见他，也忘了行礼，第一反应是转身就跑。刚跑没几步，就听到他不疾不徐的声音响起：“本王费了好大的心思相出这个法子把你从沈府弄出来，怎么你见着我还是跑。”声音里甚至隐约带出了一丝委屈的意味。
　　沈碧落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猛地停住了脚步，僵硬地转过身，只看见他狡黠地笑。
　　“哎，王爷你怎么在这儿，让我好找。”慎行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他虽然叫霍星遥王爷，却没半点把他当王爷的样子。霍星遥只朝他笑笑，沈碧落见他俩这个样子，心中更是疑惑不解，就这样呆呆站着，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到晌午了，快去吃午饭吧”慎行开了口，沈碧落偷偷松了口气，正准备溜之大吉，“沈小姐和我们一起来吧。”那不急不缓的声音再次响起，沈碧落心中暗暗叫苦，正想拒绝，霍星遥已经和慎行谈笑着去了，她只好灰溜溜地跟在他们身后。
　　落了座，桌上虽然还是些斋菜，却比他们平时吃的精致了不少。“王爷，你把这个丫头弄了可让我受了不少苦。”慎行夸张地叹了口气，向霍星遥抱怨道。沈碧落在心里暗暗把慎行骂了个千百遍，两个人好好地拉着家常怎么突然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心中又气不过，反驳道：“哪次做坏事不是你先撺掇的我！”
　　“看来你们俩相处地不错啊。”霍星遥面带笑意地呷了口茶。
　　沈碧落还对之前霍星遥在庭院所说的话疑惑不解，却也不好贸贸然开口询问。霍星遥倒先一步开口解释了：“那日在府中误闯小姐的别院，听说为小姐带来了不少麻烦，实在是心中过意不去。碰巧从你大哥那里知道了小姐的故事，本王从小生活在宫闱，妇眷间的明争暗斗也是知道些的，知道小姐的不易，就想了这么个法子将小姐从沈府弄了出来，也不知是否冒犯了小姐。“
　　听到这样的回答沈碧落有些诧异，但还是隐隐地有些怀疑，自己与他素不相识，他为何要这样解救她呢，但抬头望见霍星遥眼里一片真诚，也顾不得多想，忙回到：“小女能得到王爷的照顾实在是感激不尽。”霍星遥似是很高兴这样的回答，笑着点了点头。
　　霍星遥与慎行谈得甚欢，沈碧落脑中却百转千回，怎么想都觉得霍星遥这个解释略有牵强，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霍星遥坐了一会就因为有要事要忙先走了，只剩下慎行与沈碧落两人，沈碧落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和启王是什么关系？”“我从小没了爹娘，在外流浪，有一次差点饿死在雪地里，是王爷把我救回来，让寺里的师兄照顾我的。”沈碧落没想到平时看着没心没肺的慎行有着这样一个悲惨的童年，不由地顿了顿，瞧瞧慎行的神色依然如常，津津有味地吃着，才又继续问道：“你早就知道是王爷把我弄到这里来的？”“嗯。”慎行点了点头，继续头也不抬地吃东西。
　　“那……”沈碧落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问下去，也不知道该不该问下去。慎行终于放下了筷子，叹了口气，正色道：“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打发。王爷的母后当年很得皇上的宠爱，皇上下令封她为后，可她刚当上皇后不久宫里就接连有两个嫔妃小产，没多久宫外又传来黄河泛滥的消息，灾情一天天加重，当时皇觉寺的住持说王爷的母后并不是母仪天下的命格，这是上天的警告。没多久她就病死了，她死的时候王爷才八岁，当时有传言说是皇上最终信了住持的话，害死了皇后……后来王爷平日里最恨地就是那些命格之说，大概是你让他想起了他的母后，他不想你重蹈他母后的覆辙。”说完这些，慎行站了起来，“我得走了，水还没挑完呢。王爷不喜欢别人谈论他的母后，你可别对别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