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容》白衣非他

7、终

　　下雨了。

　　为何春天总是有下不完的雨。

　　想容躲在卿素桥边的柳树下，衣裳教雨淋了个透，擦着脸却是愈擦愈湿。道生和阿花被雨点打得四下里惊叫着乱跑，不注意道生挣脱了想容手里的丝线，咯咯咯飞快地跑到前面去。想容急了，牵着阿花便去追，绣鞋浸了水沾了泥煞是笨重，路上踩了软泥，她摔在地上，这会子连阿花也跑了开去。想容突然没了力气，翻过身就这么躺在地上，眼睛教雨水打得扑闪模糊，周围人来来往往，指点议论。说的什么，她不想懂，也不在意。

　　只有疯子才会在柳树下躲雨罢。

　　还牵着鸡出来。

　　怕是在城中走了一天吧？今早就见着她从这边走过去。

　　没听她唤着先生先生么，小浪蹄子这是出来找男人来了。真是魔障，也不瞧瞧人家看不看得上她，走了的人，在这里怎么寻得着。

　　诶，尽盯着个疯子瞧什么？今晚金官人家续弦，说的是城里人皆是客，要去尽管去，你们去么？

　　哪里的大官人？怎的如此阔气。

　　前些日子搬到城东来呐，据说几年前突然一夜发了财，生意场上很难有人敢与他作着对，据说下场都不好，看来有些手段的。

　　就这么些日子这是纳的第几房了？

　　嗐，人家有钱，乐得来哉。倒是有些人，追着那些个穷酸先生，倒不如卖了自己去做个小，下半生也好有个交代不是？哈哈。

　　就你话多，走罢走罢。

　　先生考考你，方才路过桥，你应当听到什么声音？

　　唔，水声，风声，鸟啼，云散，还有草木破土。

　　想容真聪明。

　　想容闭上眼，堵着耳朵在雨地里缓缓蜷起身子，冷得浑身发抖。

　　心口疼得发苦，有一团气憋着，怎么都喘不顺，越碰越疼。

　　先生你瞧，嬷嬷欺我，老天爷欺我，阿花和道生都欺我。

　　都不帮我找到你。

　　怎么办，怎么办呢？

　　想容不知道。

　　她只是很久没有见到先生了。

　　此后再也没有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