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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苏醒 ...


  •   南瑾良醒来的时候便依稀听到少女银铃般的笑声。看看自己所处的环境,清淡婉约,飘散着一股自然的花香,一看就是少女的闺房。身上只著中衣,连内衫也不是自己的,想来应是救了自己的人帮自己换的吧。

      扶了墙勉强出得门却被眼前的景致吓得愣了神。看不到头的花海,花海里笑靥如花的少女,还有,还有……老虎?

      少女在花海里笑靥如花,一边跑一边喊着,“顾大白,你来追我呀!”那白虎跳跃着跟在少女旁边,好不惬意。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那老虎突然扑向少女,顿时大惊,大喊一声:“小心!”便欲运功起身去救,却没注意自己身上还没长好的各种伤口,从竹屋门前的台阶上直接落在了地上,全身吃痛。

      云轻听到动静返身回到竹屋前,看到摔倒的男子突然微扯嘴角笑了笑。男子抬头看到云轻,眼神一片清冷地问:“我的武功,废了?”云轻这才想起来当时为了他外伤快些痊愈出手封住了他的武功,淡淡告诉他:“封住了外伤好的快一些。”男子这才似松了一口气,吃力地站起来,云轻就站在一边也没扶他,看着他傻呼呼的穿着中衣就跑出来顿时又没了气,扶了晃晃当当的他,说:“你伤才好,进去把外衣穿上。”说完又抬手探了探男子的额头,确认他已是退了烧。

      那厢南瑾良心里愣了一下,这女子竟毫无男女之妨,淡定坦然,随意又自我,面上却仍旧温和地笑着,开口介绍道:“在下南瑾良。”还没想好如何问人家姑娘名讳,云轻便自己开了口:“我叫顾云轻。”南瑾良又愣神了,这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举手投足却似大人,清淡却不做作,不冷漠却又时时保持距离。

      云轻扶着他进了屋至榻上,又转身取了桌上做好的长衫递给他,说到:“你的衣服已不能再穿了。”南瑾良接了衣服却问道:“敢问家师尊姓大名?”云轻道:“家师名讳不轻易示人。”心内已是了然,这男子看上去十六七岁,却心思不少,想来定是觉得自己看着不过十二三岁,不会是眼前这个小姑娘救了自己。

      云轻懒得再多同他讲,想着还不如干脆明说了,便轻声道:“你身上的毒和伤是我处理的。”南瑾良看起来却并没有很惊讶。他看得出这姑娘不是寻常闺阁小姐,对于她的本领也在方才问出问题后便有了考虑。

      南瑾良笑得温润无害,问道:“顾姑娘何时解了我被封住的功夫?”云轻道:“你的伤还得十天半月才好得了,此时若是助你恢复会致你内功折损至少一半。”南瑾良只好道:“如此便要惊扰姑娘半月了。”

      云轻却说:“碧落谷内不养闲人。”虽说时间充足自己一直挥霍度日,但是养着大白还要再养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破孩,绝对不可能。她对自己时而同情心泛滥又时而冷漠无情的性子也说不上缘由,只是由着性子做就是了。

      南瑾良也不多问,只说:“姑娘吩咐就好。”云轻懒得接他话,只轻轻的“嗯”了一声便闪身进了内室。南瑾良心下正才想,这女子天人之姿,却性情古怪,情绪变化实在莫名其妙,这厢云轻便从内室走了出来,拿着一本旧书,放在了塌上的小桌上。

      南瑾良看到那书上写着“心经”二字,疑惑的目光看向云轻。云轻兀自走至桌边坐下,倒了杯茶方才开口说道:“我无意知道你是谁。但是我既救了你,你身子里的毒自也会帮你去干净了。”

      定定地看了南瑾良一眼,又说道:“我救起你时,你身上共中了四十九毒。个个都是顶霸道的毒物。其中四十七,是你毁阵进谷的过程中所受。另外两种……”

      南瑾良眼底突然升起一股冷冽却又快速隐去,云轻却看了个清楚,心下鄙夷,却继续清冷着声音说道:“另外两种,一是胎毒,另一则是三十年前便杳无踪迹的碧煞门的锁吟蛊。”

      南瑾良虽是压抑,却仍旧似笑着说:“我确实带着胎毒。可这锁吟蛊却没有听过。”云轻继续慢慢地说道:“你年少时曾服过名唤"重生"的仙药,这药解不了你体内霸道的胎毒却可一直续着你的命。但是毒每逢初一十五还是会发作,届时浑身寒气逆流,疼痛难当。若是这日逢着阴雨天,便会痛晕过去,反噬多则五分少则一分的内力。”

      南瑾良饶是经历甚多,也觉得心内不甚稳妥起来。这姑娘知道的如此详细,又全无疑问语气,只是陈述。自己初醒时,只觉着这姑娘清尘出世,便把真实姓名相告。可如今……又觉着她实在知之甚多,却也只好勉强笑着说:“姑娘说的全对。”

      “至于这锁吟蛊,是你进得这谷内之前被人所落。原本你中了这蛊若是用武功则必死无疑,但是在中这锁吟蛊后一时辰内你便从悬崖坠落。锁吟蛊是极其灵巧的小家伙,但是却有一个毛病,嗜睡。”

      “它最爱食的便是灵药仙药,你体内的重生是它的最爱。不过……”

      “这锁吟蛊吃了我体内的重生,我的胎毒便会不可抑制的发作。是这样么?”南瑾良自己接话道。

      云轻些微赞赏的看他一眼,说道:“是。”

      南瑾良原本斜坐在塌上,云轻说罢他却似松了一口气般躺在了榻上,缓缓说道:“这样啊。就这样结束,也似乎不错呢。”虽是仍旧笑着,却有着掩不掉的绝望。

      云轻原本对他存着几分反感,却在看着少年这幅样子之后突然地软了心。只是还没开口,便又听得他说道:“姑娘,我是瑾渊王朝的七王爷。被我胞弟追杀至崖上落至此处,本以为必死无疑的,没想到会遇到仙人一样的你。或者,你就是那九天仙女?”说着便又坐了起来笑着看着云轻。

      云轻刚对他心生怜意,却又听到他调侃的语气,不由笑出声来。南瑾良看着云轻荡开的笑意,突然觉着,即使人生已经快到头,最后的日子,活在这仙境一般的谷内,也是值了。

      云轻笑道:“我不过是乡野村姑,可不是什么九天仙女。”喝了口茶又继续道:“你可知那胎毒是何种情况?”南瑾良坐正了身子,道:“请说。”

      “落云和林影也是碧煞门的毒。不过这毒看起来只不过是寻常毒物,但是这两种毒碰到一起便会了无踪影,下在怀有身孕的女人身上,对母体本身丝毫不会有损伤,却会对胎儿形成伤害。若是这胎儿本身体弱,出世便非傻即痴,若是胎儿体强,则反噬掉他所有的力量,活不出两三个年头。不过下毒者没有料到那年带着世上仅三棵"重生"仙药的敬涟圣僧会突然出关去了皇城,即使料到了,他也不会省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云轻缓缓道来。

      不等南瑾良开口,云轻又继续说道:“你在这时候机缘巧合进得碧落谷中,皆是命数。那四十七毒,皆是我落在林间,若是没有你体内的另两种毒与其相互制衡,你只怕连碧落谷一步也进不得,如今早已悉数解去,不过仍需许多时日调养身子。至于锁吟蛊,我也可为你解了来,不过需等到时机合适。而你身子里随了好些年的那胎毒,尚且需要费些功夫。”

      南瑾良思虑许久方才问道:“姑娘可是碧煞门传人?”他年少时曾听师傅说过碧煞门,这碧煞门的祖师生性贪玩,造出那许多毒物也是觉着有趣。毒物单个拿出来,皆能瞬间拿了性命去,若是几种毒物相逢,则只顾跟“同门兄弟姐妹”们玩去,不着急索命了。

      云轻敛了神情道:“你只要知道,我能解毒,就好了。”

      南瑾良也真就没再问,温煦地道了一声:“好。”

      前几日云轻为了夜里照顾他方便,把他安置在竹屋外室宽敞的软榻上。然而如今他已然醒来,住在这里却是不便,于是便谴了他搬到了旁边的一剑轩,让他带着那本破旧的《心经》独自去研习。

      入了夜,云轻躺在床上想起白日里南瑾良那一刹绝望的样子,他说是被自己最信任的胞弟追杀直至落崖。他看样子不过十六七岁,却要经历那么多的事,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感觉她曾体会过,那一段暗无天日的时光她也不愿再回忆起来。

      云轻来了这里从没出过谷也没想过要出去,婆婆虽然对外面的情形很了解但是从没说起,云轻也不问。她对时代的了解仅限于知道瑾渊王朝,也难怪南瑾良报上真姓名时,她对南这个皇族姓氏竟毫无反应。

      那边一剑轩内,南瑾良捧着云轻给的心经细细读,一边看一边照着书上所讲打通经脉,多日昏睡的疲倦渐渐散去,先前对这经书的心防也逐渐落了去。

      云轻想着事逐渐起了睡意,刚要睡去却突然听得一剑轩那边传来压抑却含着莫大痛苦的吼声,赶忙披了外衣过去。方进得一剑轩内,便看到南瑾良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身上的伤口裂开,血渗了出来。忙走过去,点了穴止血止痛。南瑾良身上巨大的痛感渐渐退去,方才眼内突然混沌不能视物,此刻也渐渐看清,云轻刚准备扶他到床上去,却被南瑾良按住了脉门。

      云轻笑着抬头,南瑾良眼底的冷意仍旧是吓了她一跳,那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当有的表情,眼内是嗜血的满满杀意。南瑾良握着云轻脉门的手却是一点都没有松,冷声问:“你到底是谁?”

      云轻笑笑,却是轻轻松松扶开他的手,他略略愕然,云轻却继续扶着他坐到床上,笑着说:“你要想打过我还得再练个十年。好好养伤吧,方才那样只怪你自己太急功近利了。慢慢来。”

      南瑾良更加愕然的看着云轻,却问了险些令她笑喷的问题:“你多大了?”云轻笑笑,果然还是小孩子啊,却佯装仔细盘算的样子,说道:“我大概,三十多?差不多。”南瑾良根本不相信她的话,却为自己方才的行为红了脸,却也固执地不肯道歉。

      云轻蹲下身子替南瑾良脱了鞋,扶他盘腿坐好,也自顾自脱了鞋子在他对面盘腿坐好。南瑾良别扭地冷着脸问:“你要做什么?”云轻笑笑,道:“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南瑾良忙掩藏起自己尴尬的表情,云轻接着道:“这锁吟蛊似乎比我想的还要贪玩呢。”两人掌对掌开始运行内功,云轻惊讶的发现这南瑾良内功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南瑾良心里也大为惊讶,云轻的内力比自己想象的要高出的多,甚至更甚敬涟圣僧,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却有着像是数十年的修为。

      南瑾良忍不住睁开眼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云轻笑着说:“我是这山谷里的花妖。”看到南瑾良愕然的神情又笑了笑,说道:“按我说的做,以后每天都要练一个时辰。”

      南瑾良看云轻闭了眼也赶紧收了心神。

      云轻触着南瑾良的手,想起来遥远的现代,程檀的手也是这么修长干净。只是那个曾经牵着自己说一生一世的男人,转眼就为了所谓的理想抱负,抛下了她。这几日下来,原本对南瑾良的那些反感情绪已经渐渐淡去,这个少年的冷酷固执,故作坚强,还有撑起的冷硬外壳下面的温暖灵魂都看在眼里。

      她想起同程檀初相识时自己不过十五岁,那时候以为爱情就是一切了,以为一牵手便是要一生的。直到二十二岁那年他要出国,他理直气壮地说要她等他五年的时候,她忍着泪只说了一句话,如果你先转了身,就不要希望我会站在原地看着你。

      她是那样倔强的人。即使感情里一不小心成为弱势的那一方,也绝对要守着自尊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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