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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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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木,我,找你有事。”清雅中气不足地抓着手机给凌木打电话。
“嗯,说。”
“我们还是约个地方吧。”
“那就约在我的酒吧,晚上八点古堡pub见吧。”
八点不到,路清雅就一个人静静坐在了灯光昏黄的酒吧里,似乎还没有到最热闹的时候,酒吧里形单影只的男人或是女人都沉醉在小野丽莎柔和又慵懒的嗓音中。从前,清雅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在冬日的午后和钟亦然一起逃课去街口的咖啡屋消磨掉一整个下午的时光。她还记得那个咖啡屋是欧式田园风格的,音响里不厌其烦地播放着小野丽莎的歌。钟亦然喜欢抱着一本英文原版的小说津津有味地看,而清雅就乐于用画笔描绘出亦然的眉眼和表情,有时候是一张侧脸速写,有时候就画一双眼睛。亦然问她,为什么只画一部分的自己,每每这时,她都会认真地回答亦然,因为想要记住亦然的每一部分,这样以后会认出亦然的背影,亦然的眼睛,亦然的嘴唇......时间过得多么快,在街口咖啡屋享受阳光的温馨再也回不去了,坐在酒吧里的清雅也深感奇怪为什么原本适合卡布奇诺和晌午阳光的小野丽莎,在这样暧昧的夜晚pub里也显得相得益彰,丝毫没有不和谐的氛围。
一杯淡紫色的鸡尾酒递到眼前,凌木的轮廓渐渐清晰,“特意为你配制的,尝尝看。”“它叫什么名字?”清雅并不喝只是看着酒杯出神。“清雅”看着凌木的嘴唇缓缓吐出这两个字,清雅吃惊地望着他,“这杯酒叫清雅?”她又低头重新打量杯里的酒,淡淡地紫色不妖媚也不单调,狂野却不失纯净,虽然一种颜色,但仿佛透明晶莹的水晶,折射出粉色,蓝色,一时看痴的清雅没有注意到此时的凌木也被她聚精会神的可爱模样深深吸引住了。
“果然是特意为我配制的,但我为什么是紫色呢?”冰雪聪明的清雅这时却犯了迷糊,从前妈妈说她的清雅是阳光,是明黄色的,后来亦然说他的清雅是熟透的果实,是甜橙色的。清雅自己想过自己可能会是粉红的,会是天蓝的,甚至偶尔可能是灰色的,但,紫色,却并没有想过。在她的心里,紫色是妖冶的,是妩媚的,她路清雅是压根都搭不上边的。抿了一口手中的酒,凌木直视清雅透亮的眼睛,仿佛要看进她内心的最深处。“路清雅,在我的眼里,有百合的清纯,有玫瑰的火辣,有雏菊的可爱,而她最吸引我的是薰衣草般的自然和顽强。”清雅羞赧地笑了笑,“我原来像那么多花呀,如果我有你说的那么美,也不会守不住一个人了。”苦涩的笑悄悄泛起在她白皙的脸庞。凌木看着她,心疼地皱起了眉,“薰衣草的话语是等待爱情。你就好像是旷野里的一颗孤单生长的薰衣草,风吹日晒,雨淋雪打都无法将你打败,你时时刻刻坚守着等待爱情的心。这样的一颗薰衣草,这样的你,怎能不是美丽的呢?”随着凌木话音落,清雅卷翘的长睫毛忽闪了两下,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钟亦然,还有个男人也是那么了解她,那么珍惜她。凌木轻轻拭去她的泪水,“不要害怕,走不动的时候,回头看看,有我在。”清雅暗暗记住了这句话,也告诉自己,无论将来和眼前这个男人的结局怎么样,她都会一辈子信任他,珍惜他。
一杯酒喝下去,清雅才想起来今天是来和凌木讨论晚会表演的事情的,竟然把正经事抛到九霄云外了,看来帅哥真的不能多看,看多了误事儿啊。“院里学生会要办一场晚会,想请你作为老师代表参加,可能,还要表演一个节目,你同意吗?不同意就算了。”清雅明白,自问自答的请求总是能免去一些尴尬的,说完就低下头偷偷揣测凌木的表情和答案。“好啊,不过,表演什么好呢?”凌木居然一口答应!清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便表演什么啦。”“嗯,我知道了。”凌木若有所思地颔首。
早上睡眼惺忪的清雅就接到了林乐乐的电话,“清雅你真厉害,凌老师答应参加晚会了,这下可好了,连院里的许多年轻女老师也要来参加,天啊,你不知道陈主席多高兴,昨天我们还去了.......”清雅赶紧打断了向她描绘甜蜜爱情生活的林乐乐,再听她絮絮叨叨下去,回笼觉都睡不成了。“林大副主席,我说您老就好好忙活这场晚会吧,最好是和陈主席的结婚仪式的彩排,好了拜拜啊,再见啊。”把手机丢在一边就拽过被子闷头就睡。
还没两分钟,刚酝酿出点睡意的清雅又被手机的尖叫呼唤起来,“你知不知道睡不好觉会死人的啊?”不顾风度吼叫的她完全丧失了理智,差点连脏话都要骂出来了,昨晚和凌木聊天喝酒到很晚才晕晕乎乎回来,就指望早上补眠,手机竟然不争气频繁地响。“路清雅,我是钟亦然。”
这三个字的分量压的清雅喘不过气,一瞬间也清醒了不少,定定地握着手机不发一言,随后立即挂掉电话,不容对方再说出一句话。她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拍得生疼还不够,又掐胳膊掐腿,这才敢相信刚刚的电话不是做梦,尤其是手机上的通话记录赫然一串陌生号码,令她更确定那是钟亦然的声音,是钟亦然。“叮咚”一条短信进来,还是那个陌生号码。“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甚至不愿听到我的声音,如果你做好了准备,我们见个面吧。这是我的号码。”还留了个煞有介事的落款“亦然”。她的手指轻轻触摸手机上的字,是亦然,没错,惊喜突然降临却没有那两个字“亦然”所带给她的震撼大,钟亦然和路清雅,我们两个人什么时候到了该写落款才能认出对方的境地了。幻想过重逢的一天,会有王子般款款走来的亦然单膝跪地求婚的场景,也梦见过和亦然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偶遇,无言注视对方的画面。千万种景象都不曾想过眼前这样通过声音和文字相见的状况,这种相遇就好像是被别人故意安排似的。亦然的口吻仿佛洞悉了她的一切,让她陷入了一种被动的悲哀境况,强烈的无所适从的不自在溢满了她的全身心。
清雅删除了亦然的短信同时也存储了他的号码,她不想联系钟亦然,却又舍不得再一次失去他的消息,只好用这种办法约束自己的想念。
一连一个礼拜清雅都没有勇气翻看手机里钟亦然的号码,她连轴转地去教室,回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平淡如水,却自有一种平静的满足感。奇怪的是,和凌木的交集越来越少,就连上他的课,他也不曾把目光在她的身上多做停留。清雅没去问他为什么,她明白凌木总有他自己的原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就算一直一直失去联系,也不过如此,说到底,他们两个人最多算是萍水相逢。说白了,一个老师,一个学生,最普通的社会关系,最简单的交叉线。毕业后,你会时常记起你大学四年里林林总总课程中某一门课的老师吗?
车窗外霓虹街灯徐徐亮起,行驶在回家路上的凌木瞥了一眼身边的副驾座位,似乎还停留在那一天,那个白雪纷飞的一天。路清雅独特的气息好像尚存在这个狭小的车内空间。凌木打开窗玻璃,让冷风刮进来,想要冲淡点车内那股熟悉的暖流,冲淡对清雅的想念。上个礼拜五上完最后一节课的他正准备约清雅,就接到朋友的一个电话。朋友告诉他,已经调查出来钟亦然在北城的暂住地和手机号码。凌木谢了朋友后就直接驱车前往威斯汀酒店,想到即将要见到的人是路清雅爱了十几年的男人,他烦躁地一路按着喇叭,他深知自己如此不耐烦和突如其来爆发坏脾气的原因。从小就克制力极强的他却总是在面对情感浪潮涌来的时候无能为力。
“你好,我想和你谈谈,关于路清雅。”凌木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在电话里告知钟亦然来意。他想,钟亦然如果还记得清雅,还想知道她的消息就一定会如约出现。自己是谁,对于钟亦然而言,丝毫不重要。
钟亦然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才沙哑着嗓子表示同意。凌木走进威斯汀酒店,上了电梯,注视着电梯显示屏上不断上升的数字,心脏的温度仿佛也随着这些红色的数字一点点降低。他苦笑,也许以后,他对于清雅来说就该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了吧,有了钟亦然迟到的疼爱,多少年积累下的思念那么深,再见面,假装的坚强也必定在那人面前溃不成军了吧。此时,凌木才体会到心灰意冷的感觉是多么的痛彻心扉。
1503的房门随着电梯到达发出“叮”的声音应声打开。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彼此打量着对方,没有过多的寒暄和虚假的热情,房间内的男人说了声:“请进。”就自顾自地进了房间,没理会凌木的反应,而站在门外的凌木早就闻到了房内浓郁的酒味,看见了他握着高脚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