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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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荒芜，是魔物们的大本营，也是三界中最危险最神秘的地方。北幽，准确来说是北幽山，与天相连，绵延数千里，是地之极。上古传说有言，翻过北幽山，无论是神仙还是妖魔皆可得到永恒，但是每一个如此尝试的神仙、妖魔都没有回来向世人证实这个传说。久而久之，北幽山成了“天禁”。
北幽因接天，灵气非比寻常，所养的魔物也不是一般仙人能应付过来的。上次神魔之战，魔族们因各自为营输了战争，被天帝率诸神驱至北幽，并设九道封天大印限制出入。然十万年前天界上仙洞渊大帝入魔，归北幽，灭各部，成为统领魔族的帝君，势力不容小觑。时至今日，魔族已不可同一日而语，先帝的封天大印在日嚣尘上的魔气蒸腾下裂开细小的痕印。
“魔界说到底真正有能力的不过四阿公，心狠手辣，曾为炼化‘招魂旗’屠了一镇镇民。”海神解子扬口吃，解说的任务便落在同往的白帝宁霜身上。她把额前乱发拨至耳后，“魔界内部争斗不休，四阿公若不是凭阴毒手段和从天界带下的炼妖壶，他也坐不上魔帝的位子。十万年过去了，四阿公日渐衰老，想镇压新生魔族只怕有心无力。”
“上一代纷纷羽化，只剩洞渊帝和不问世事的青华帝，前后交接留下的‘尘埃’积了厚厚一层，压制他们的灵力……所以相形之下，青华帝的衰颓要慢一些。①”黑瞎子笑道，“本来嘛，老年人就该给年轻人让路！对不对，四阿公？”
他声音在蜿蜒的山脉中愈传愈远，回声在绵长的山脉中此起彼伏。黎簇握着苏万的手靠近黑帝，手心上全是汗。回声消亡之际，群山中响起一个颇为苍老的声音，语调沉缓，“瞎子，你想推翻我还早了些。北幽七门洞开，见着我便告诉你们那人的事！”
黑瞎子扬声笑道，“洗干净脖子等着！”转头对两个小的两个上神说，“要打群架了，西瓜刀准备好了没？”
阿宁咯咯笑答，“群架？分明是我单挑！西瓜刀？谁用这么土的武器。”
解子扬苦着脸，“为、为什么你、你就、就不能、能、能、安、安分点！我、我每次遇、遇上你都、都要倒大霉！”
“老痒，这话你可说错了。你每次遇上我都能活动筋骨锻炼身体，你每次遇上吴邪才叫倒大霉。”黑瞎子对苏万和黎簇笑笑，“走吧，带你俩见识见识魔界。”
笑容清浅，含着无尽的信心，犹如黑暗里的一束光，明亮温暖。苏万记得这个笑容，永世不忘。
白帝属秋，萧杀肃索，和黑帝乃是几千万年的好战友，凡有黑帝的地方都有她，凡有他俩的地方都有斗殴流血事件发生，当年的西瓜刀如今的冲锋枪（？），从灵霄殿一直杀到九冥城，打遍三界无敌手！
阿宁挽袖，“我闭关数千年，没想到世间变得如此模样，看来是需整肃一番！”她眼角瞥了一眼苏万，在心底默默的画个叉，归到“非危险种”一类。
解子扬抖三抖，觉着幻化出的人腿有些发软。黑瞎子在她背后小声告诉苏万、黎簇，“天界生存法则第一条，千万不要惹白帝！”
“还有天界生存法则？”苏万惊讶地问。
解子扬从怀中摸出一本封面澄黄的折子扔给他，“《天界生存法则》，三两一本，记得日后把钱送我。”
苏万、黎簇翻开折页，白纸黑字，字迹相当风流。所列条目不多，五条。
一：千万不要惹白帝
二：千万不要惹九天玄女
三：千万不要惹女神女仙
四：在你受到男神（特指黑帝）的骚扰时，请呼天帝之名
五：在你身受危难之际，请呼青帝之名
附：若你能集齐黑帝、白帝，那么恭喜，你将得到天帝、青帝、赤帝三个额外奖励。集齐五方上神，恭喜你将得到九冥城一日游。
苏万“啪——”地合上折子，扔还给解子扬，“骗人！”解子扬不常在陆地上行走，这会已回复真身，银白色的漂亮鱼尾在他面前拍打两下，扬起一串雪沫，“你现在不信，日后吃苦可别怪人。”
苏万轻哼，扯过黎簇袖子跟上前方黑白双煞……啊不，黑白无常……不，黑白双帝……
解子扬呵呵直笑，摆着鱼尾，扭着腰跟上。
数千万年太久前的事，苏万、黎簇不知道，解子扬勉强知道一二。白帝其实是黑帝一手调教出来的，打架的本领都是黑瞎子手把手，拿魔界的魔物当道具增加经验来着。在白帝叱咤风云的年代，北幽就是她的体育场，进出其中有入无人之境。后来洞渊帝入魔，黑帝受伤，白帝闭关，魔界才真正成了“万魔之界”。
宁霜的兵器是弓，是西王母采昆仑山上积雪，且介山上冰魄所铸，晶莹剔透，寒冷彻骨。造型如飞翔之翼，两端各用冰魄雕磨出的七片长羽，纹路清晰，栩栩如生。阿宁站在稍高一级的高岗之上，挽弓搭箭，临风而立，英姿飒爽。黎簇双眼冒红心，崇拜地仰望。子虚山上凡人每逢秋至即围着篝火起舞，歌白帝：
六甲抱金关。七政守灵坛。流铃掷化火。威剑巨龙蟠。恳彼素灵真。明宪孰敢干。束制妖鬼魔。凛落霄风寒。沴气既已息。万天俄而安。真俦荷太庇。抵颡相歌让。
并配云门舞：
肃灵兑景。承配秋坛。云高火落。露白蝉寒。帝律登年。金精行令。瑞兽霜耀。祥禽雪映。司藏肃杀。万空咸宜。厥田上上。收功在斯。
有舞者随乐而动，摹白帝仙姿。昔年他观舞听乐，为之心折。然今日得见，才知人间之歌乐舞不能画其一分风骨。
飞羽弓，流铃箭。飞羽为水，流铃化火。金银二色如日月之晖照耀大地。拉弓，放箭。三支金红色流铃箭迅速飞向前方山谷之地。流铃箭所过之处，带起山上积雪，雪花纷扬俱飘在箭两侧，跟随着箭的走势，地面留下深深的印迹，于是像是多出一条道路。
黎簇眼见三支流铃箭落在山谷中，如石沉大海，不起一点波澜。隔了一会儿，自那山谷中飘出阵阵腥风黑雾，雾中掺杂阵阵哀鸣，震耳欲聋。苏万和黎簇捂着耳朵躲在黑帝身后，听着那些声响从大变小，渐渐消散无声。
再睁眼瞧，北幽已是另一番天地。原先山谷之地现出一道青铜巨门，门顶浮云，上面花纹繁缛，看不大真切。以青铜门为中心方圆十里不见起伏的山头，唯见一段段断壁颓垣树在那里，像一块块墓碑。
阿宁冷笑一声，“几千年不见，洞渊帝的品位还是如此，除了山洞就是乱坟岗。”
解子扬弱弱地反驳，“那、那不是乱、乱坟岗，那、那、那是七、七、七星阵！”
“胡说！那是八卦阵！”
“阿宁，老痒说的没错，是七星阵。”黑瞎子道，“北幽七道青铜门排成北斗七星阵，每一道门外又布小阵。第一阵设八卦阵迷惑心神，入死门，出生门，置之死地而后生，方见第二道青铜门。”
“你来过？”
黑瞎子神色悠远，回答，“来过。走遍七道门，到了北幽深处。不过，命也丢了半条。”
“是四万年前的那次？”阿宁想起四万年前黑瞎子被逼现出真身，搅起三界血雨腥风，不禁打个寒战，“难不成那次与陈皮阿四有关？”
“起因不是他，后来把事情闹大了的才是他。暂且不要问，过了七道青铜门得到答案后再告诉你。”
“好。”阿宁挽弓，身上杀气陡增。四万年前黑帝出事的时候，她因情伤闭关。出关时没寻到人，只在北海滨找到了数十片龙鳞，一块块大如斗箩，有些上面还挂着血肉。那段时间，北海冲上岸的海水都泛着红。后来黑帝回天，仍旧像个没事人一样整天闲晃，和星官们喝酒斗趣，赏花听乐，调戏小仙，玩的不亦乐乎。但是眼睛瞎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说，别人也不好多问。“瞎子，四万年前的事你不说，我就不问。但往后若再有人伤你至此，我哪怕耗尽一身修为，也要将他挫骨扬灰！”
“姑娘家别说这种渗人的话，吓到小孩子不好。”黑瞎子轻描淡写揭过这段，领着一头雾水的苏万，黎簇和解子扬熟门熟路地跨进死门。
流铃箭是采集日光而制，每一支箭俱蕴含着太阳的高温。三支箭下去，八卦阵内潜伏的妖魔全被消灭，余下的仅是一些浅薄的幻像。解子扬掌四海，黑瞎子和宁霜为帝，那点幻像不过是张半透明的窗户纸，一捅即破。黎簇有风雷剑傍身，晕了一会便清醒过来。反是苏万，个性本就温软，兼刀笔‘金缕’在祛邪诛邪一事上不及风雷剑那般刚硬迅猛，所以对着幻像又哭又笑了好长一段时间。
黎簇把苏万从生门中拖出来，“噼呖啪啦”一串巴掌下去，将苏万从幻像中拉回现实。“清醒了没？”黎簇摸摸苏万脑袋，视线移向眼前成群的殿宇。谁料苏万一把抱住他，“哇——”的哭出来了。
黑瞎子听到哭声，回头去望。可他其实什么也看不到。
白帝不会安慰人，海神还没等安慰到人，人自己就好了。黑瞎子走过来拍拍苏万脑袋，轻声问，“看到什么了？”
看到什么了呢？苏万由大哭转成小声抽泣，回忆在幻像中看到的画面。但不论他多努力，他也记不清具体内容。幻像里所有的色彩都被白色掩盖，满目的哀凉，以致他不知为什么就哭出声来。
黎簇搂着苏万，“那是幻像，是假的，没事了。乖，不哭，我给你找胡萝卜去。”
这种安慰人的方式，只有同在子虚山上修仙的黎簇才会说。苏万一边擦泪一边说，“我想吃青菜。”
“……听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