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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青荇祭(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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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菩提树下
我观棋不语
今生
来世
患得
患失
如果一早就知道没有结局那么还会不会选择开始?
大雨就像绝了堤的天河倾泻直下,狂风将雨水拧成鞭狠狠地抽打着地上的人。
“尧蓂草熙墨你可知罪?”
熙墨跪在地上,来不及看一眼昏迷的梵音就被这突如而来的天将死死锁住。他垂下头,鲜血从眉梢一滴滴坠落,还未落地就被雨水化开。他毫不畏惧说:“药是我偷的,所有罪责我一人承担。”
“真是狂妄!”雷鹏大将军长戟一劈喝道:“你们二人合谋擅闯天界不说,居然为度劫盗取神药。其罪当诛!将这两个孽障拿下!”
“不!”熙墨使劲挪动身体挡在梵音前面:“这事和他无关。”每说一个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是难忍的折磨,眉梢小小的伤口疼痛却深入骨髓,一点点刮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雷鹏大将怒目圆瞪:“区区仙草还敢违抗天令!这狐妖服了神药便留不得!”
“他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喂他吃的,他当时已经不省人事了。”
“哪管这么多!”大将话语一出随即落下一道雷光直击梵音。熙墨想也没想便扑了上去,背后顿时如烈火焚烧,可这些痛远远不及额头那一点。他咬紧牙看着梵音苍白的面容连伸手抚摸的力气都没有,他附在梵音耳边亲昵低语:“狐狸,这一次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说着还露出极为自豪的表情,那笑容让人想起了南山的柔水。
一道道雷光接连霹下,熙墨始终一动不动,瘦弱的背影已满是黑血。雷鹏并不想立刻解决他们,天帝有令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带回天界惩处。
梵音就像婴孩躲在他的怀里感受不到外界的危险,睡得安逸宁和。
“狐狸,好疼——”熙墨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坚持下去了,泪水打在梵音脸上让他隽秀的眉微微蹙了下。
就在天将欲抓起他二人时,天边忽然出现一片祥云,“慢着——”黑云破晓强烈的阳光顷刻涌出,伴随着一个浑厚而平和的声音。
众天将皆知来者何人,齐刷刷地收起兵器恭迎道:“参见毗卢遮那密宗——”
熙墨吃力地转过头看见的便是高坐莲花宝座上的佛祖。
雷鹏刚要说话便被打住,佛祖轻轻一点熙墨背后的伤痛就减少了许多,“熙墨,看来你早已不是西天的一株小小尧蓂草了。”
雷鹏见状不明所以急忙说:“佛祖在上,这两个妖畜犯了天规...”
“本座知道,此刻前来也是天帝之意。熙墨,你犯下如此重罪是为何?”他将熙墨缓缓托起用金光与外界隔开。
熙墨坦然答道:“为了救人。”
“梵音本是妖狐,若想成仙必经天劫。这是他自己所选也应承担所有后果。”
“可是我不能看他就这么魂飞魄散。”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爱他...”
“何为爱?”
熙墨想过很多遍这个问题却始终说不明白,可有一点他自己最清楚,那就是现在的熙墨不可以没有梵音,为了这只狐狸他什么都愿做也什么都敢做。
“我只想让他活着。”
“这是你的选择?”
熙墨点点头,“求佛祖大发慈悲放过梵音,所有惩罚我一人来受。”
“既然如此本座便成全你。”他又抚过熙墨额角,“你为救他已遭天火伤及仙根,你的一切将会慢慢消失殆尽,从此刻起第三个日落便是你永堕轮回之日。”
“三天的确短了些,”熙墨嗤笑:“不过也够了。”
当熙墨站回地面时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雪白的衣衫干净利落,少年的脸庞带着甜甜的笑意,只是左眼眉梢处多了一块不大的月牙形伤疤。
外人根本不知道佛祖与熙墨说了些什么,看着眼前景象皆是纳闷。雷鹏眼睁睁看熙墨带走梵音心中不忿:“早晚要收拾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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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全是天昏地暗雷雨交加,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拼命的寻找熙墨却怎么也看不见他的身影。猛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还有身边那个熟悉的人。熙墨闲得很疲惫,原本清亮的双眸也逝了光彩微微泛红。
梵音看得心疼一把揽过熙墨松了口气道:“还以为找不见你了。”
熙墨推开他面带愠色:“你到底背着我干了多少事?你把自己说过的话当放屁啊!”
梵音当然知道他说什么忙陪笑:“我知道我知道,不过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吗。这就证明我已经成功了,熙墨,以后不会再有了。”
熙墨上前抱住他恨恨嚷着:“死狐狸!死狐狸!死狐狸——”
梵音只揶揄说:“我这是才躺了几天就让你想成这样?”
“第三天。”
“才三天,也不怎么长啊。”
熙墨垂下头干笑道:“的确很短...”
“什么?”
梵音被这个突然而笨拙的吻怔住,熙墨居然在主动吻他,没有情欲反却充满强烈的不安与依恋,梵音为荣小心的回应他。熙墨的身子微微发抖,有咸湿的液体滑落二人唇间。
梵音为他抹去泪水才发现那眉梢的伤疤心头猛地一跳:“怎么回事?”
“撞的!”他赌气似的敷衍过去。
梵音又仔细将他检查一遍确定除了这点小伤外再无其他异处才放心。昏迷前他似乎看见飞奔而来的熙墨,可能是被波及到不免有些心疼更收紧手臂喃喃说,“对不起...再也不会了,对不起——”
窗外光线渐渐变得昏暗,红艳的夕阳将要告别,天际浮出炫丽的晚霞。熙墨忽然起身跳着说:“我们去城里转转吧。”
“现在是不是有点晚了。”梵音试图阻止他的心血来潮。
“不,就现在。你睡了那么久作为补偿必须去。”熙墨坚持着,就像个任性的小孩。还凑近梵音闻了闻,皱皱眉嫌弃的说:“都有味了,快去洗干净。我先去桃林等你,快点!”
不给梵音反驳的机会熙墨一溜烟就跑了出去,梵音揪起衣领凑到鼻尖抱怨:“哪来的味——”
也许是夏季将逝的原因,今晚的夜色来得特别快。当梵音踏出房门时外面已经黑了下来。抬头瞧瞧,居然没有月亮,连星尘都掩藏起来。整个桃林黑压压的一片,异常安静。
梵音下意识的叫起熙墨,没有回应。他又接连叫了数声,这声音在空旷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快速移到林中,仔细的观察不安的感觉愈发萌生。如果熙墨在和他躲着玩那为何连一丝气息都感觉不到。
无月的冷夜寒意渗透全身,他伸手摸索,忽然一顿,临近的树干上居然有被划刻的痕迹。他缓缓移开手掌一行歪歪扭扭的字立刻映入眼帘:我生气了所以要去云游,不用找我。你就好好看家吧。
梵音定定地僵立在那,周围的空气渐渐凝固。他屏息提气又柔柔地唤了声:“熙墨...”同样连风都不愿回答。
他干笑两声,手指深深地陷进树干里,“别躲了,快出来。要是让我找到你哪都别想再去了——”梵音低垂着头,双目紧闭眉骨深锁。苍白的脸颊微微鼓动,咯吱作响好似快要咬断牙根。肩膀开始难以抑制的颤抖,终于就在这静止中一声长啸破喉而出“熙墨!!”
瞬间狂烈的风从四周涌来,打破了表面的平静。树枝被无情的摇晃伴随着凋落的花瓣从耳边毫不留恋呼啸而过,卷起他鲜红的长衫,吹乱了如瀑的三千青丝。手指摩挲嘴唇,还残留着方才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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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去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以为那个顽劣散漫的少年随时会从他背后跳出,鄙视道:“笨蛋狐狸,连我都找不到!”
可是,熙墨始终未曾出现,没有一丝痕迹可寻。就像从未存在过,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直到梵音被带往西天才记起原来自己已修为圆满化有了仙骨。此次便要册封仙籍。天帝高高在上看不清面目却不可忽视周身逼人的气度。
天帝说什么梵音完全没听进去,眼前全是方才看见的景象。那暴雨下瘦弱的身影,那个护在他面前毫不畏惧的少年。还有现在这个在地上艰难爬行,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肮脏乞丐真的是熙墨吗?这让他怎么能相信,胸口像被万千利刃刺穿痛彻心扉:“为什么?为什么?”
天帝冷冷的说:“整件事情正如你所见。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服下神药的是我,受责罚的也应该是我。你们到底把他怎样了!让他回来!”梵音已经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熙墨怎么可以这么傻。他不是一向都那么爱惜自己吗,他总爱嘴上逞强实则胆小怕疼。那样的伤痛加诸在他身上怎能受得了。
这时候老君出来捋捋长髯安抚他:“别激动。熙墨乃救你时被天火伤了根,这样的结果早在预料之中。不过天帝悲悯免去对你们的责罚,他在人世历经所有能放下一切后便可还有机会再回天界。”
“哼”梵音冷笑,“真是个会说话的老头。”
老君受了轻视面色尴尬:“你现将归入仙籍,这不正是你修炼千年所期盼的吗?”
他说的没错,可恰恰就是这句话让梵音更加的憎恨自己。他所期盼的高高在上和所谓的自由变成了现在居然要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被这群自以为是的神仙们傲慢的俯视,用他们所谓的慈悲来宣告熙墨的逝去。然而这一切正是他亲手造成的。
“我不入仙籍。”
“放肆!”雷鹏大将跳出来,“凌霄宝殿岂容你如此狂妄!”
梵音没有留意画面中的天将自然也认不得他,懒得与他多话转身就往外走。
众神见状立刻哗然,雷鹏作势要拦住他,只听天帝一声轻咳顿时都安静下来。头顶流珠遮住了深不可测的双目,依旧冷冷地说:“让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