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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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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蒋回望了一眼怡然,对于她这种特殊喜好,事务所的人是了如指掌的,偶尔看球赛也会叫上她,大家一起买来啤酒小菜,看的是不亦乐乎。
“受伤了。”淡淡的,顾旭扯出这样一句话,话题瞬间被带过,陈凯瑞也不便在外人面前训斥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只是瞪了几眼,回身去厨房冲咖啡。
怡然3岁的时候,父母离异,那一年她才刚刚会说简单的话语,早已记不得父亲的样子,母亲对她的照顾关心又没有其他家庭的多,从小和哥哥混在一处,在她生命中对男人的了解,仅仅停留在这个只比她大两岁的男孩身上。
也不知几时起,怡然迷上了看篮球足球,其实这只是为了她能和哥哥在一起的时间长一点,逼迫自己而已。
上了高中以后,母亲辛勤劳作已经无法支付两个孩子高昂的学费,当年父亲给的一笔数目不小的赡养金,如今已是宣布告罄。无奈,潘琴只得领着怡然,走到一处高档住宅区的-902房间。
那是怡然永远不会忘怀的苦楚和羞辱,那也是怡然第一次看见那个叫做陈海,自己称作父亲的男人。
他西装笔挺,已经有了美满幸福的家庭,屋内的小男孩看样子比怡然大,个头也高出不少,女主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看着这对母女暗自好笑。连嘲带讽,将她们骂了个狗血喷头,怡然那时正处于叛逆期,看着这三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母亲又要像个女佣似的恳求着,一股火就涌了上来。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的母亲?而你……”她转向陈海“你为了前程抛下我们的时候,你有没有过一点自责悔恨,如今不管不问也就罢了,居然还这么纵然这个女人,她算什么?你又算什么?”
一个巴掌落下,怡然惊呆了,那是母亲饱含热泪,强忍着打下的,嘴里不住的说:“住口……”身子却颤抖着缓不过神来。那时的怡然只是不甘心而已,却完全不懂母亲内心的伤痛,不愿意提起的往事,原来怡然都知道。
16岁的孩子懂什么,不过是脾气上涨,冲动闯祸罢了,换做如今23岁的她,早就当做一汪秋水了吧,那时的母亲别无他法,只能卑微的恳求着,看别人的眼色,求得仅仅不过是两个孩子能上的起学,不要被这个物欲的世界打翻才好。
怡然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和自己有五分相似的男人,以及那个和哥哥没有半点可比性,站在一边啃着苹果,完全不在乎此情此景,眼神高傲的男孩,完全搞不清楚此时的状况,推开门,直直的冲了出去。
那是怡然此生唯一一次憎恨母亲,她虽然困难,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抱怨难过,如今,却要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家,去求那个当初劈腿抛下他们,坦然接受其他女人包养,没有骨气的男人。可能,怡然更加憎恨的,是自己多一点。
最后一次见到他应该是母亲去世那天,下着零星小雨,乌云密布。母亲当年为了父亲私奔出来,早和母家人断绝了来往,丧事办得极为简单,草草的结束后,留在眼里的却已经是冰冷的坟墓。照片上笑颜如花的女人大概只有20出头,扎的两根小辫子出卖了她的年龄。
每年的这一天,4月20日,凯瑞和怡然都会约好前来给母亲扫墓,每每看着那张照片,难过也会变得稍微缓和一点。母亲不爱拍照,这也是从她为数不多的照片中选出来最好看的一张,陈凯瑞说,与其让母亲回想起这些年不快的往事,莫不如让她带着最美的微笑,停留在最美的年纪。
其实陈凯瑞真正想说的是:停留在她没有遇见陈海的年纪,巧笑言兮,美目盼兮。
之后的四年时间里,怡然再也没有见过他,偶尔会在地方台看到他的采访,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企业家了,可是她却真的没有丁点感觉,想起来,怡然也真该谢谢他,让她终于明白世界是残酷的,富人和穷人,终归是等闲悬殊的,身份和地位,也是天壤之别的。
但是陈凯瑞,却是这个世界为数不多,励志成长,正能量爆棚的典型模范。
想到此怡然不知怎的,竟笑了出来,司洋担心的摸摸她的额头,又仔细的看了看她的眼睛,才有些做作的呼出一口气,安心说道:“咳~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怡然懒得理她,冷嘲热讽的说:“只要你夫君不再动不动对我非打即骂的,我的病早好了。”
她们平常就喜欢开玩笑,一个人做错了什么,就以得病为前提加深谈话,所以二人的通用语言就是:病好与否。
球赛看完,没有梅西助阵的巴萨还是赢了,尽管小胜,还是稳固了排名,老蒋趁此机会也正好给事务所的大家放假,晚上齐聚他朋友开的一家超大型的酒吧,闻听此言,这些小姑娘自然是乐的高兴,可是怡然和司洋却是面面相觑了许久,如今两个人性子变得极其安静,那样吵闹的地方,已经太久没有光顾了吧。
而且自从安婧媛去世以后,怡然就再也没有碰过吉他,司洋也不再吹笛子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纪念那个追求爱情,勇往直前,不曾放弃的女生。现在想想,每一个勇敢跨出那一步的女孩子,都是值得尊敬,值得感谢的。
酒吧位于市中心偏东的一处豪华街角,常来常往的都是有钱的富家子弟,装饰豪华,摆设考究。
大家随着老蒋的步伐走进后侧最豪华的一间包房,视野开阔,老板进来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匆匆离去,怡然坐在最边的位置,正对面便是苏熠辰有些阴暗的脸庞,斜靠着沙发,和身边的陈凯瑞说着什么,微微皱起眉,他一直不喜欢这样吵吵闹闹的场合,学校每年的晚会他都像个游民一样四处乱逛。偶尔安下心来,也是站立一旁,绝对不会融进疯狂的人群。
这一点,怡然是清楚明了的。接过司洋递来的果汁,无奈瞥了一眼陈凯瑞,只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谁让在这个社会,通常都是男人的说服力比较强呢。
才啜了一口,外面突然静下来,然后爆发出很大的掌声来欢迎走上台的歌手,离得有点儿远,看不清女子的长相,只是小小的木质吉他,却让怡然有种思绪回荡的感觉。
曾几何时,自己也如她一般,捧着普通便宜的吉他,坐在学校的阳台上,静静的弹着,外面的世界。
“这首歌,我想送给一位朋友,许久未见,希望她一切安好。”女子清澈干净的嗓音,萦绕四周,第一句脱口,怡然和司洋已经是浑身冰冷,手脚微抖。
歌曲是《you are beautiful》,清新抒情的老歌,怡然清楚记得从前有个女子,剪着短发,画着烟熏,戴着7.8个耳钉,外加紧身黑色小皮裙,镇定的站在她面前说过:“这首歌我觉得最适合你了,安静弹着吉他,然后向世界宣告,you are beautiful……”
她不是说永远不会再去酒吧么?她不是诚恳的宣布会做个不让人操心的孩子么?如今在台上的,不正是那个一头黄发眼神倔强的女人么?
怡然无法接受,在女子唱完离开时,气冲冲的走向后台,司洋以陪她去卫生间为由,一同离开。
洛梓依,一个曾经与司洋和怡然都有过争吵,最后却成为好姐妹的女人。
在A大不过半年时间,怡然就听说新闻系有个特别拽的女生,抽烟喝酒,打架骂人,几乎是无恶不作,早退旷课更是常见,学校曾经通报批评过几次,但碍于她母亲是B市一家公立高中校长,父亲在政府又是颇受领导重视的科长,正在年年朝上攀登,学校多多少少还是会顾及一些。
可那时的怡然是对什么都毫不在乎的女生,大大咧咧的,司洋又是当时跆拳道打遍无敌手的侠女,洛梓依前来挑衅的时候,怡然就煽风点火,助推器一样的将二人送上了当时跆拳道社的擂台上。
而那时的洛梓依,是跆拳道黑带三段,虽然比司洋低一些,却也表明了她心里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