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然自得》莫允

11、Chapter 11

　　年前任何一个公司都是空前绝后的忙碌，酒店自然也不例外，算来算去，怡然已经快一个多月没有去过事务所了，陈凯瑞电话里也只说些让她注意保暖抗寒之类的，听语气就知道他心情极差，发了短信给司洋和顾旭，都是很简单的道谢求帮忙之类的。
　　毕竟现在都是白天倒黑天，自上一次相亲结束，怡然和钰雅的班就整个颠倒了，休息也被砍掉，天天都是大白班，再加上年会又要举行，人力又有新总监上任，前厅秘书又要结婚，拨去了前厅最有资历的老人接手秘书工作，本来编制就少的前厅，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雪上加霜。
　　自上次见过洛梓依后，已经快两个月了。怡然每日忙的焦头烂额，也无暇打电话询问，更没有功夫去管这些琐事，偏巧在1月中旬的某日正午，接到了一个未知号码的电话，一切才终究是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担心，在乎，都是人生经历中一项必不可少的寄托与希望，带着这样的心情投入工作，似乎一切都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恐慌。
　　梓依是新闻系毕业的，自然选择的方向也左不过是在A市电视台或者广播台。不过她性子一向倔强的很，家里人无论多么强硬的想找人帮忙，都被她言辞果断的拒绝，毫无余地，终于在历经近半月的时间在广播界找到了一份薪水不高，但是前途还算不错的策划部做文职，朝九晚五，和从前来去自由相比是束缚多了，但却有一份肯定的喜悦在其中。
　　当怡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自听筒内传来时，眼泪却是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很多人不明白为何在他人高兴之时，旁观者最容易感动，因为那是一种期待和期盼在其中，更多的，包含了浓浓的深情。
　　不久，年会就到了，对于这种热热闹闹的场合，怡然多半都是两袖清风的，再加上前厅美女帅哥不少，凑合起来也出了两个节目，怡然倒是整日的忙着写记录打表格，加班更是常事。苏熠辰也有意去前厅视察过，里里外外都说了不少让她休息之类的话，不过这个赵经理倒是一耳朵近一耳朵出，反正人少，再招人再上手的又要两个月，哪里像她用着这么方便。于是就这样，怡然以为过年能休息的愿望，随着经理排班表的出现，彻底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年会当天，梓依正好休息，过来看节目，顺便拜访老同学。怡然一脸黑线不情愿的在前台戳着手里的纸盒，梓依捂嘴偷笑的递给她一杯不放糖的星巴克美式咖啡，外面冷风阵阵，屋内却是温暖如旧。
　　梓依穿的非常朴素，长靴却是很好的衬托出她细长的腿部线条，一边在前面摆弄造型，一边嘲笑怡然有些老土的工装来。快过年了，前台为迎合这样喜庆的气氛，这几日才将刚做好的旗袍取出来，怡然穿的不是量身定做的，偏大些，在身上摇摇晃晃的确实难看了点儿。
　　正打闹间，钰雅浓墨重彩、慌慌张张的跑下来，小短裙被她弄得有些偏到一边，把正来退房的客人吓了一跳。
　　“怡然，现在只有你能拯救我们了。刚刚我们才发现，伴奏带……坏了！”因为紧张和不知所措，她已经开始泪眼朦胧了，可怜兮兮的模样倒是让一边的梓依连连好笑的说：“伴奏带坏了可以再拷贝啊，又不是什么大事，用得着这样么？”
　　“主要是，这盘伴奏带是存在小郭U盘里的，却在来时才发现，U盘彻底损毁，里面的东西全都没了，而且节目提前，经理和总监急的团团转，我想到你会弹吉他，就来问问看能不能补救。”怡然想了想，有些局促的看着梓依。
　　“不用征求我的意见，当年咱们说放下乐器的时候，旨在纪念她，又没说多久，现在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只要酒店有钢琴，我乐意效劳。”洋洋洒洒的一个微笑，其意明了。
　　“有，王子様的电吉他就在酒店里，而且永方公司正好赞助了一架钢琴，贝斯、小提琴和架子鼓婚庆公司也都有。”钰雅欣喜的面容展现在脸上，难以抑制。就像井底之人突获绳索一样，找到了生的希望。
　　梓依从5岁开始学习钢琴，到高中毕业的时候就已经是十级了，再加上跆拳道黑带的荣誉，真可谓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才。不过当司洋知道她有这技能之时，也仰着天嘲笑过不止10次，大二那年，若不是516寝室的几个奇葩在表演时突遇状况，梓依也不会冲上台来，而她们，估计也不会结成至交好友，缘分就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更加匪夷所思。
　　“我去找个人替我，你先去求求人力的小李看看，能不能把节目延后，我和梓依先练练，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吧，只要节奏不错，你们唱的没问题，多半可以蒙混过关。”怡然大手一挥，事情就算揽下来了，不成功便成仁。
　　王子様是礼宾部主管，年轻帅气，酒店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只不过个人生活有点混乱，怡然就曾在外面看到他与不同女生约会牵手。不过他的吉他音质真心不错，和怡然大三那年花费两个月工资买的二手货强不少。歌曲没有多大难度，按着谱子都还得心应手，可是钢琴在台上，没办法搬下来，怡然就扯着梓依去酒店旁边的一家乐器店，勉强练了半个小时。
　　临上台前，怡然还是双手冒汗，不住的抖着双腿，梓依倒是无所谓的态度看着台下的苏熠辰，小声问道：“我该说你幸呢，还是不幸呢？”
　　“那你认为呢？”
　　“你自己最清楚。”
　　大家似乎都忘了梓依穿的那件厚重的棉服，当她神色自若的坐在钢琴椅上，钰雅惊得连开场白都忘了说，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怡然和梓依的配合天衣无缝，好像本来就是一个整体，音色交融，再加上几个女孩子边唱边跳的动感节拍，年会的气氛被带上高潮。
　　一直面色凝重的苏熠辰在看到舞台边角处的女子时，竟有种恍若天人的感觉，这样朝气蓬勃的她许久未见，不禁看呆了。潇洒的拨弦、颤音、都仿若回到了从前，那个异常炎热的盛夏午后，背着吉他，来到球场看大家打球，兴奋的像孩子一样的女生，永远不会寂寞，不会悲伤，沉浸在阳光下，像天使一样。
　　理所当然，赵经理非常高兴，破例给怡然放了半天假，当听到这个惊世骇俗的消息时，怡然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半天能干什么……和梓依从必胜客出来就已经是下午2点了，怡然突然想到该去事务所看看情况，就顺便将梓依也一同带了过去。
　　事务所里寂静异常，只能稍稍听到奋笔疾书的声响，若不是门前赫大的招牌，将这里当做考研辅导班都绰绰有余。竟连前台的小王，都在奋笔疾书着。
　　才走上二楼，里面便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略微沙哑的嗓音传来，怡然竟呆在了原地，不再出声，不再行动。
　　“从今日起，苏熠辰便成为蒋旭凯律师事务所的法定合伙人，合同自即日起生效。你们还有什么补充的么？”
　　这一本正经的声音是老蒋的，他只有在遇到法律的事情上才会变得异常严肃。梓依不解的推了推她，却听到女子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
　　“梓依，我多想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梓依轻轻的将她揽在怀里，拍着后背，不再言语。
　　大三那年的暑假，是怡然转变的开始，即便每日也有说有笑的，却总觉得少了什么。苏熠辰离开后，大家也拼命想转移她的视线，开始在身边那些出色的男士身上下手。而怡然不管看见谁，都会愣愣的出神很久，那种感觉和现在像极了，梓依知道，这是绝望的现象。
　　如今，终于决定放下了的怡然，却要再一次面临这样的抉择，苏熠辰已经霸占到她的工作上，一旦合同成立，他就会连她仅有的私生活也一并探究的一清二楚。到那时，怡然是不是还要受到更多的痛苦，那时，她就真正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傻子了。
　　“傻丫头，只要你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但若是你坚定不了的事情，就算是轻微的波澜，也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