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风信子》佩尼斯O索芙特

4、chapter 4

　　上元高中的学生每天放学时，都可以在校门口看见两辆昂贵的私人轿车。
　　如往常一样,气质美女钻进了前面一辆车中，而同时出来的短发女孩，则停在了非机动车道和机动车道中间相隔的花坛前，表情从出校门的那一刻，便变成了布娃娃般呆板。
　　车窗被缓缓摇下，一张明显衰老了却仍不失美貌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林沁雨开了开口，却无法自然轻松地说出那两个亲密的字……其实这个女人也不准她喊这两个字。
　　“小墨，还是不肯回家么？”女子淡淡地看着她，眼里浓烈的忧伤在看见那张窘迫的脸蛋后明显带了几分厌恶。
　　“恩。”女生头低得低低的，声音轻若蚊吟。她缓缓抬起头，与女子对望，有些艰难生硬地说道，“阿……姨，陈墨最近在学校里生活的很好……您，不用太担心他的。”
　　“哦。”几分不屑地看了一眼衣着中性的林沁雨，女子转过头去，慢慢将车窗摇上，不再有任何多余的言语。
　　回头望了望天文馆，果然，一个黑色的人影在那儿。
　　陈墨冷冷地看着女生不知所措地站在车前，胸口突然像有什么东西要炸了开来，一股血直直地涌到头顶。又来了，每次都会故意刁难她，一次又一次的虐待仍不能满足心理上的变态，只能变相性地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让对方出丑，似乎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的高贵……
　　从来都不会想想，家庭的破碎究竟是因何缘由。一个女人的自私狂妄，足以让原本深爱她的家人一个又一个地离去。
　　强把怒火压住，男生失望地摇了摇头，最终转身离去。
　　呐，你知道么。离家出走的一百八十二天中，有一百八十天我是站在这看着你的。我曾希望你能够亲自到这些平庸中来寻找我，却往往看到你不停地伤害着我想要保护的人。我曾期待着你能用一个母亲的口吻叫我的名字，却总是听到你麻木机械地叫着“小墨”。
　　我其实知道的，你的心情。你在等着我的归去，却未曾注意自己的行为能否让别人回心转意……我会一直等，直到有一天，你能放下那份虚荣，然后，带我回家……
　　第一次见到林沁雨，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平常一脸严肃、很少回家的父亲意外地带着一脸笑容回来了。那宽阔而温暖的怀抱不再像往常一样献给了一堆堆沉重的文件夹，而是抱着一个一脸怯意的短发女孩……
　　第一次，见到母亲没有了平日中的温和优雅。失去血色的脸庞扭曲了……然后变得好遥远，好冷漠……
　　难得露出温柔的笑容，父亲大大的手，摸了摸他略显凌乱的头发，声音轻轻的，听得很不真切：“呐，小墨，以后沁雨就是你的妹妹了，一定要很好地对待她哦！”然后，他的手被人牵起，放在了一双微小一点的、异常冰冷的手上……
　　林沁雨，是父亲在外面与别的女人生下的杂种。从那以后，母亲失去了原先的所有温柔，变得易怒、尖酸刻薄，她霸道地将女孩关在漆黑肮脏的杂货库中，每天只有吃饭时间才能看见光明，却也只是站在森冷的走廊上，远远地注视着草地上那对亲密无间的母子嬉笑，眼神忧伤得让人揪心，不曾见到她有放松地笑过……
　　第一次见到她笑，是上中学时。贵族学校有开联谊晚会的习惯，特别像万圣节这种可爱的节日，化装舞会更是不可缺少的。
　　然后，他看到一身美少女战士服装的她走到露天舞池中央，鞠了一躬后，与一同上场的另一位漂亮女生一起唱起了当时最流行的动漫歌曲……原来木讷的脸在一个个绚烂的音符中终于退去那层坚硬的外壳，露出最真实可爱的内在……
　　如果，她真的是自己的妹妹，该有多好？
　　现在这种尴尬的情况导致的就是，如果他当着母亲的面维护林沁雨的话，会被反问道：“她是你的谁？为什么要这么护着她？！”为什么呢？因为她可爱的笑容？因为当初父亲要自己许下的承诺？
　　如果，林沁雨不是父亲与其他女人生下的孩子，该有多好？皱了皱眉，陈墨推开活动室的门，走到一堆资料前查找着什么，最终定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