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葬系列之纵浮槎来》安心对阳

14、桃之夭夭灼灼华

　　那些庄丁早已经七手八脚的挪开了杂物用锄头将桂花树挖开，这时候乃是深秋，丹桂早已经香云脉脉，那棵树也有两三丈怀抱，高可参天。树叶绿油油的，一派春意盎然。三人坐在花厅的云石绣墩上面看着众人，宁王说道：“自从小王得了这枚破云简，便是再也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两位有所不知，这破云简按理说也是卧佛如来宝相之下幻化的，可是谁知道，这东西端的是邪门！”白素早已经见怪不怪，说道：“难道这破云简拿在手中会有狐媚木精出来，呵呵……”白素这样说乃是冷嘲热讽，并没有想到宁王会答话。可是宁王说道：“白光娘果然是见多识广，实不相瞒，这东西一见到日光就会放出七彩的光芒，那光芒就好像彩虹似的。”白素看得出来宁王已经是一脸的向往。
　　说道：“亏你还是宁王，万乘之主，这世上本就有很多事情很古怪的。往时我还听祖母说过，有个叫做红线的剑侠，走路时从袖中取出一张白纸，在上面画一头驴吹一口气就可以行走的。”说到这里的时候，连自己也逗笑了，复又说道，“也不过是耳食之谈罢了，谁又曾真的见过！”
　　苏青这时候淡淡的道：“白姑娘真的只当这是耳食之谈？”白素笑道：“莫非足下有幸见到过那怪异的场景？”问话的时候早已经没有了插科打诨的意思，只是诚惶诚恐的，毕竟苏青白见过破云简。苏青白本就是一个然诺重的君子，什么时候也不会信口开河，这时候忽然说道：“在下，在下那是见过一次——”
　　宁王沉吟道：“而为果然见多识广，不愧为江湖武林豪杰！小王才疏学浅竟是连二位的朋友也是断断做不得的。”白素笑道：“这也没有什么，且听苏公子有甚高论。”
　　苏青白语声已经开始颤抖，就好像风中的竹叶一样，白素知道苏青白自恃不是胆子小的人，可能真的遇到过怪异的事情，不禁也感到一怔。苏青白道：“我的一双眼睛是被破云简打伤的——不！是被这宝贝的光芒刺伤的，连我自己也说不清，只看见一片光芒，顿时眼前一团漆黑。这宝物实在非同凡响，还是不要让它现世的好。”
　　“那是什么样的光芒，你与那人过了几招？”白素追问道。就连宁王此时也不禁汗毛森竖，问道：“此物是否幻化七色光忙，这光芒只要刺到眼睛眼睛就会看不见，只要刺到生物，那物多半便难以活着了，非死即伤！”白素呵呵的笑道：“你们真是有意思，那不过是一个暗器罢了，怎么就有着许多掌故，我一个女儿家都不怕二位七尺昂藏顶天立地的男儿却视为畏途，呵呵呵呵呵……”
　　苏青白正色道：“白姑娘以为我的武功怎么样？”白素不假思索的道：“放眼天下，武学之中，尤其是用剑的侠客，如果你说自己是第二，那么第一是没有的。”苏青白对这样的评价显然是满意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中肯的微笑，“白姑娘过奖了，苏某人侥幸而已，这把剑本来就是武林中的一把宝剑，加上苏某人勤学苦练总算没有堕了这把剑的威风，只是，只是这一次却是没有办法的。”苏青白一双手已经紧紧地按住了剑柄，手中已经有汗。
　　苏青白将宝剑接到白素手中道：“这把湛卢已经百孔千疮，因是一把宝剑苏某人不忍心将它扔掉，所以临敌之际也不愿意放弃它。”白素用手指从剑刃慢慢的抚摸，剑刃上竟然有一十六个小孔，这些小孔大小竟然一模一样，就好像是工匠打造上去的一样。剑柄上面还有一个小孔，这小孔同剑刃上面的也是毫无二致，要知道一个小孔必须是钻出来的。
　　可见这把破云简或者说是使用它的人有多么快的身手，白素想到这里的时候，顺手将宝剑接到了宁王的手中，宁王用手抚摸着宝剑，过了一会儿，竟然眉开眼笑，“这是稀松平常了！家父曾经收藏过一本书，专门是画影图形研究宝剑的。小王幼时也曾看过，这把湛卢剑乃是欧冶子铸造，原本是有十七个小孔的，倒并非是现在才有的。”苏青白听到这里，不禁叹息道：“无知！这把剑就好像在下的左膀右臂，时时刻刻握在手中，自从十二岁练剑开始我便握着它了，时至今日才有的十六个孔！”
　　宁王道：“莫非苏公子真的以为这把剑上面没有孔？”苏青白冷然道：“没有。”宁王道：“苏公子不要难过，那一场战斗你依然赢了！”苏青白怒形于色，平生最不喜欢别人阿谀奉承，竟然还有人溜须拍马，早已经勃然大怒，“王爷这是何意！？”宁王道：“如果当初拿着破云简的人要杀死足下，足下还会活着吗？”苏青白叹息道：“苏某人早已经尸骨未寒！”宁王道：“既如此，足下何苦说败的是自己！”
　　白素仿佛也已经想通了。朗声说道：“苏公子，你没有败，这把剑上面本来就有缺口，并不是你没有发现，而是这小口要遇到很锋利的武器才会打开。”苏青白道：“或许吧，苏某人仗剑天下虽然不是屡战屡胜却也不会是被人半招就打败的！”
　　这时候那些庄丁早已经挖开了桂花树，就在这瞬间，周围一阵聒噪成千上万只乌鸦不知道从哪里汇聚到了宁王府。在那树顶“嘎嘎”叫着，粪便也溺了一地。那些庄丁早已经拈弓搭箭，箭去如流星，觑德勤切也射落了好多乌鸦。但是，乌鸦就好像越来越多一样，顿时间已经落满了枝头，不管这一棵丹桂树，就连院子里的黄竹，梧桐，也被占满了。那些乌鸦叫声凄厉就好像哭丧的妇人一样，那棵大叔就在这时候被连根挖断了。
　　“轰”的一声落了下去，周围顿时尘头骤起，庄丁们咳嗽着躲开了，那些乌鸦又落到了树枝上面。这些乌鸦有的是黑色的，有的是白色的翅膀黑色的身体，全部落了下来。这棵大树本来还是枝繁叶茂，落地以后竟然瞬间枯萎了，就连庾信看见了也会跌足长叹，这真是——此树婆娑生意尽矣。这课枯树已经被乌鸦团团包裹了起来，顿时昏黑莫辨，宁王问道：“挖出来了吗？”有人答道：“回王爷的话，挖出来了。”宁王道：“还不承上来，更待何时？”
　　那回话的又说道：“王爷有所不知，这东西见风就涨我等是没奈何的，少不得要三位过来观看了。”白素当先走到了树旁边，又走至树根那里，好大的一个坑，就着灯笼往里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个白色的东西在蠕动。那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仿佛是活物一般，只是庞大异常，让人看不清楚哪里是头哪里是尾巴。
　　白素说道：“王爷真是很会做事，这东西埋在地下这么久，你们竟然还活着，真是侥幸。今日王爷是要借在下的手除掉它呢还是让它消灭我与苏公子，王爷真是如意算盘敲的锱铢必较！”说完笑笑，掩口道：“小妹心直口快，一向见不得人偷奸耍滑，呵呵，王爷真是好厉害的本事！”
　　宁王也朝洞内望了望，顿时凉了半截，退后几步道：“这究竟是什么？”苏青白早已经料到了这宁王没安好心，一直不愿一点破，这时候说道：“不过是肉芝罢了，王爷有什么害怕的！”宁王退后几步就要逃跑似的，却哪里知道苏青白就好像一个幽灵一样，那把剑就更加邪门了，无论你走出去多远，总是在它的范围内。宁王只好与苏青白拆招，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东西更加长大了一些，洞口站了很多乌鸦，垂涎欲滴的样子。
　　白素道：“二位且慢动手，肉芝越长越大了！”宁王与苏青白又斗了过来，苏青白一把剑不出鞘轻轻的封住了宁王的退路，宁王往后跑，那把剑已经先发制人重重的打在了他的后背，宁王情知跑也跑不了，拔步往前飞，那把剑也飞了起来又一次打在了他的背上，宁王从空中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了白素的身边，只见白素喃喃自语道：“这东西怎么越长越大，越长越大！”宁王抓住白素的裙角，讨饶道：“白姑娘，小王真是将破云简埋在地下的，就在此地，千真万确，怎么会班门弄斧骗你们！”白素道：“想来你也是不知道的，不知者无罪，苏公子吓一下他也就是了，何必杀这样一个酒囊饭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