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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Chapter 22(2) ...

  •   终于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我倍感激动之余不忘第一件事就是告知盛老夫人一声,结果被她请去茶楼喝茶。

      我提心吊胆地端坐在盛老夫人对面,手足平放,一动也不动,念书那会儿也没有现在这般乖巧。因为我得出一个结论,每次和这位老太太喝茶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第一次我被盛老夫人揭穿身份,第二次我被盛老夫人拽去慈善拍卖会接受精神摧残,第三次我被盛老夫人安插/进入华盛集团为她家当苦力,这一次天晓得又要被她拉去做什么。

      “说说你在欧洲的见闻吧,玩得可开心?”盛老夫人用茶盖子拂一拂水面上漂浮的碧绿茶叶,不咸不淡地开口。

      咦?这是什么节奏?祖孙俩人一周未见互相倾诉思念之情吗?这么极具违和感的画面是怎么出现的?不应该是直接盘问我在欧洲的工作做得如何可有给她长脸之类的吗?

      我心里脸上全是一堆问号,盛老夫人面露不悦,冷声问:“你在欧洲就是这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真是给华盛丢脸。”

      哦,这才是正确的开场白嘛,上一句一定是我的耳朵听的方式不对。

      我嬉皮笑脸地拍胸脯,“怎么可能,我办事,老太太您放心。”向她汇报完我在欧洲的工作之后,好奇地问她,“既然您想知道华盛公司的运营情况,您为什么不直接去公司呢?约我跑来这儿,有点浪费时间。”

      盛老夫人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你嫌我磨叽了?”

      “哪里敢呀,”我咂咂舌,“您的雷霆手段我可是早有耳闻,我是不敢嫌弃您的。”我朝她挤眉弄眼,“老太太,其实您温柔起来挺招人喜欢的,至少眉目和善。”

      盛老夫人不可思议地挑起眉头,“我为什么要对你温柔?”

      喂喂,不带这样伤感情的吧?

      我耷拉下嘴,“前头你似乎还关心我呢。”

      “那是你的错觉。”盛老夫人毫不留情地打消我的想法,看我闷头舀了一勺茶叶扔进茶壶里,又道,“喝浓茶小心晚上睡不着。”

      我笃定一笑,“嗯,还是温柔的。”

      盛老夫人懒得与我争论,把话题扯回正道,“华盛现在即将接手一个大项目,我想让你凭自己的能力完成,看看这段时间的磨练对你可有效果。”说罢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在桌子上。

      我夸张地张了张嘴巴,“全权交给我来做?”打开文件夹翻看资料,咂舌道,“呀,这个项目还真是不小呢,您就放心?”

      “是时候要在公司里培养专属于琦琦的势力了,光有黎媺还是不行的,不然到时候怎么琦琦怎么比得过她爸爸?”盛老夫人说。

      我狡黠一笑,把文件夹收好,“老太太,您这宠孙灭儿的举动,未免太明显了吧?华先生可真够无辜的,被自己妈妈这样排挤。”

      盛老太太抬起眼睑,眼皮上的褶皱愈发明显,一丝一丝像鱼鳍上清晰的纹路,眼中的波光荡了荡,最后再次恢复平静,“你到底不是琦琦,又怎么会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有一滴冰凉撞在心尖,我把目光投到窗外迎风招摇的粉色花海上,明明是柔和朝气的色彩,于我眼里竟有一种厌恶的感觉,“嗯,是啊是啊,我可不是您那宝贝大孙女儿,这不用您提醒我我也知道。”

      盛老夫人把描绘着青色缠枝莲的瓷盖子盖在茶盅上,清脆声响盈盈而落,她的眼眸既坦诚又执着,“属于琦琦的东西,谁都不许碰。”

      我深深吸了吸鼻子,用恬淡的花香强压下酸胀的痛感,“我知道了,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的。”我掏出钱放在桌子上,用茶杯压住,“时候不早了,我想回去了。”

      “好。”盛老夫人在我之前站起身,拢了拢身上的皮草外套,信步走下茶楼。

      “您慢走。”我送她到车子旁边,站在她身后以最快的速度摁了摁眼角,告诉自己眼睛发涩只是被风吹多了。

      盛老夫人身形忽然定在车窗前,“等一等,”她缓缓都转过身子,拉开挎包的拉链,“我有东西要给你。”

      突然一个黑影撞向我和盛老夫人,龙卷风似的地席卷走盛老夫人肩膀上的挎包,朝长街的另一头跑去。

      “我靠!”我把盛老夫人扶住,痛骂一句粗口,老虎不发威你当姐姐是叮当猫啊,二话不多说开始发足狂追。

      虽然脚蹬高跟鞋,但是穿了这么长时间我已经习惯得如履平地,再展英姿也不成问题,不过百米远就追上这个不长眼的小贼,一脚揣在他的背心,摁在地上一阵狂踩。

      颇有女雷锋的风范,当然,是“女雷疯”。

      其实也是这个小贼倒霉,抢东西抢到太岁头上,这不是活该遭天打五雷轰么?

      如果在平时盛老夫人的包被抢我也不会有所表示,一来人家紧张不紧张包被抢还是一回事,二来即使我帮她把包抢回来她也不会感激我半分,我何苦费力不讨好呢?

      可偏偏我现在心情不好,十分不好。

      苏早早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把心中的不痛快顺道宣泄完后,小贼已经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了,我捡起盛老夫人的挎包,检查钱包是否还在,却看到她的包里有一个没有标签的瓶子。

      我鬼使神差地打开瓶盖,看到几枚散发出微苦药香白色的小圆片静静地躺在瓶底,怔了怔,把药瓶放回包里,小贼什么时候从我脚底逃走的我也不知道。

      盛老夫人的车在我身边停下,一张历经风霜的面庞出现在摇下的玻璃车窗后,依旧是冷漠的眉和眼,上下打量我一番,漠然地开口,“你可真厉害,还不快进来,被认识的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我突然发现,即使盛老夫人再叱咤风云铁腕手段,她也是一个将近耄耋之年的老太太,她一直以来坚毅得像钢铁巨人,可内里恐怕早被噬空得一干二净。

      心中的所有不快所有委屈都已经烟消云散,对于一个在用为数不多的时间去保护自己重要的东西的老人,我有什么理由去怨恨她呢?

      再者,她也不知道我是谁啊。

      而我,只是因为外公的骤然离世,才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拥有亲情的机会,却忘记了,盛老夫人和外公于我而言,是不能同等对待的。

      我拉开车门坐在盛老夫人身边,把挎包还给她,笑眯眯地说:“话不能这么讲,我是谁呀,您的包我不帮您抢回来,那可就太丢人了。”继而降低柔和了声线,“您的东西,我会帮您保护好,不会让任何人抢走的。”

      盛老夫人眸子闪了闪,似乎有温柔的光线溢出,可她最终什么话也没有同我说,其实,也不用同我说。

      “对了,您前面说有东西要给我,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盛老夫人从包里拿出一个平安符递给我,“我每年年初一都会到庙里去给琦琦求一个平安符,今年顺便也帮你求了一个。原本想在你去欧洲之前给你的,但一直抽不出时间来。”

      过年距离我去欧洲有一个月的时间,有的是时间给我,该不会是这老太太替我求了平安符却不好意思送出手吧?我在心里忍不住窃笑。

      “哇,谢谢您,你确实应该在我去欧洲之前给我。”指不定多一个平安符我就不至于被文昱朗给盯上了,心里一边开心一边腹诽,一不小心说溜了嘴,“不过大年初一的时候文昱奕就给我一个平安符了。”

      盛老夫人的脸色有些不爽,一点温柔的神采也无,“我原先同你说的那些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不是?”

      我顿了顿,默默地把平安符收好,我知道盛老夫人说的意思,也理解她的担心,我对文昱奕的感情太像一场豪赌,赌注的是我全部,而我最可能的结局就是满盘皆输。

      伸出手指在车窗玻璃上画出一个个毫无规则的圈圈,我唏嘘道:“老太太,那是我平生收到的第一个平安符,您说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可你,又有什么资格收下?”盛老夫人的话语像一根利刺,尖锐地扎在我的心尖。

      “没有资格,”我握紧拳头,“但是第一次没有拒绝,之后就再也拒绝不了了。”打开车门,义无反顾地走出去,不回头去看盛老夫人的脸。

      我能够猜出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一定是讥讽多过其他,我在她眼里就是一个不能被理解的麻雀,明明丑陋不堪,却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是我并不想变成凤凰,我飞上枝头的理由唯有一个,就是能够和我喜欢的那只凤凰并肩站在一起而已。

      回国后收到的第一个大消息,就是文昱奕取缔文昱耀升任为TY集团亚太区总裁,难怪在蒙特卡洛的时候文昱朗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对于这件事情,我是既开心也不爽,开心的自然是文昱奕距离目标进了一步,不爽的是这个消息是由黎媺告诉我的。

      如果她知道我此次欧洲之行的真正目的,我会觉得她看我的目光无疑是在说:“看吧看吧,在你帮倒忙的情况下人家文昱奕照样能成为TY集团亚太区的总裁呢,你就是多此一举。”

      黎媺本是上到三十楼给我递交资料,不知怎的就和我谈及文昱奕,然后自然而然地从文昱奕谈到我这段时间的表现来。

      “你似乎和华总针锋相对得太明显了。”黎媺温和地提醒我,“再怎么说你不应该让他当众下不来台,他好歹是之琦的父亲。”

      我手拿一支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在桌子上,懒散地说:“我好像也没有做什么过分出格的事情吧?”

      黎媺叹一口气,一一和我列举,“半个月前立宇国际会所开盘,招标设计公司,华总认可的那一家也不错,却被你否决了。上个星期你从欧洲回来,立即在会议上对华总提出的欧洲开发策略全盘否定,当着那么多高管的面,你难道没有看见华总的脸都黑了吗?”

      我挑起眉毛,“你的意思是觉得我做错了?我之所以否决,是因为那些事情有极大的纰漏,我不那么做对公司影响可不好。”

      “极大的纰漏?”黎媺摇头失笑,“可在我看来,你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鸡蛋里挑骨头罢了。你是不是对华总有什么不满意?不然怎么对他一点面子也不给。”

      何止不满意,我对华庭臻不满意大发了!

      我把笔杆子随手扔在桌子上,“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慢慢来,用温柔一点的办法。”黎媺身子倾向我,轻声说道,“之琦对她父亲也十分反感,反感到甚至想要把他从华盛集团永远地剔除出去。”

      虽然这也是我现在的想法,可经黎媺如此一说,反倒是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这样做了,不就是被人利用了?

      舒散温润的阳光一缕缕从淡蓝色的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来,轻轻地漂浮在黎媺没有表情的脸上,有一种凉凉的美感。

      黎媺是美貌的,从见到她的第一刻我就意识到了,但是她的美丽一直以来都是一方清泽润和的湖水,如今我第一次感受到这方湖水之下潜藏的寒冰,又分辨不出她的薄凉是对谁,华庭臻,华之琦,还是我?

      有些怪异的感觉如潮水一层一层地迫上心头,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疑惑,这是华之琦真实的想法吗,还是黎媺在借由华之琦和我以达成她的某种目的?

      我强自镇定,用平静的口吻问她,“你希望我怎么做?”

      “不是我希望,是之琦希望。”黎媺一点也不在口舌上出现差错,“你现在开始收购华盛集团的股券。盛老夫人年纪太大,离去也是这一两年的事。之琦她父亲不可能白白把华盛集团拱手让女,在他把华盛的股券收入囊中之前,我们也要开始抢夺股份。还有你也要收敛身上的锋芒,不能让华庭臻感到压迫导致他过于急功近利。”

      我问:“说盛老夫人的那句,是华之琦的原话么?”

      黎媺略微一怔,敛眉道:“是的。”

      我把身体贴紧在椅背上,双手环抱在胸前,视线放空地定格在某处,有些东西,即使你是在乎的,某些人偏偏不稀罕,而你连表示心情权利也没有。

      我想起盛老夫人包里那没有标签的药瓶,撕下标签无非只有一个原因,不想让他人知道这是什么药。可这个原因也有两种含义,一是对他人的提防,二是怕引起他人的担心。

      盛老夫人从华老先生瘫痪在家之后也再没有来过华盛公司,如果仅仅因为华老先生的原因,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一次也没有来过,那么必然有一定的原因——她来不了。

      我都能猜到,何况是与盛老夫人朝夕相处的华之琦?

      一手养大自己的祖母早已时日不多,而最应陪伴在侧的孙女儿非但没有对她悉心照料,反而一心扑在如何争夺产权这一事上,连我这个“外人”瞧了,都不免心寒。

      我问:“收购股票,以谁的名义?”

      “你的名义。”黎媺说。

      “我的?”我不可置信地点一点自己的鼻尖,“苏早早?”

      黎媺点头。

      我呵呵笑道:“你们也相信我?”

      “我们可是一伙儿的。”黎媺弯起嘴唇,“或者说,是一条船上的,对待一起共担风雨的伙伴,没有不相信的道理。”

      我无力地摁一摁眉心,应和道:“是啊是啊,我都忘了我早就上了你们的贼船了。真是的,要不要搞得这么煽情啊。好处呢?帮你们卖命不给点好处怎么行?”

      “文昱奕。”黎媺不动声色地吐出这个名字。

      我愣了愣,心里十分窝火,她们把文昱奕当做什么了?拿来交易的筹码吗?可我不会把内心的想法表现在脸上,依旧是和煦的笑容,“怎么会是他?”

      黎媺说:“反正你不是喜欢他吗?等到事成之后,之琦会想办法跟他解释的。”

      我咄咄逼问:“怎么解释?再怎么解释也掩盖不了欺骗的事实吧?”

      我这番话也等于向黎媺承认我喜欢文昱奕的事实。

      “这你不必担心,之琦自有办法。”黎媺志得意满地说,眼角微微向上撩起,透出几分难得的妩媚妖娆。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黎媺的眼睛,恍然发觉她的眼睛形状十分类似于古典的丹凤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Chapter 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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