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 6（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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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黎媺就把课程表发送到我的手机上，我排一排时间，有些汗颜，时间相冲的课程有好几门，在网上搜索半天也分不清楚哪一门课程更重要一些。
我咬着笔杆冥思苦想，最后还是决定厚着脸皮去问一问在书房里忙碌的专业人士。
我敲门而入的时候，看到文昱奕正靠在窗边抽烟，房间里烟雾缭绕，迷蒙之中他深锁的眉心像一个死结。
我手中正好拿有那张记下时间冲突的课程名称的纸，就用它来扇了扇室内呛人的烟草味道。其实这个烟草味淡一些的话，我是觉得挺好闻的。
“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吗？”我好奇地问她。
我这个人一向如此，要么就特别纠结，要么就特别看得开。
之前我纠结于华之琦怎么能够不讲信用，我帮她走完红毯，她连知会一声的时间都不给我，直接赶鸭子上架把我扔上飞机，等我好不容易从三亚回来，她居然又一声不吭地跑去国外逍遥了！
这个问题差点被我纠结成一团死结，幸好黎媺够机智，直接用五十万把死结给解开了。
至于现在对于和文昱奕这场有名无实、牛唇不对马嘴的婚姻，我是看得很开的，对方是个帅哥，既不吃我豆腐，对我还忒好，关键我只要一看到他心情就很愉快。至于他喜不喜欢我，性取向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我也懒得去探索。
既然我决定要这么过下去，我就会扮演好一个称职好太太的角色，看到丈夫在抽闷烟，我自然要上前关心关心，慰问慰问。
他沉默不语，我又追问一句，“是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差不多。”他漠然地说。
“哦，”我点点头，很自觉地去帮他整理书桌上混乱的文件，“工作的事情嘛，明天才正式开始呢，中国有句古话，船到桥头自然直。或许你今天担心的，明天未必会出现，或许你觉得这么走下去是个死胡同，结果走到了你发现，呀，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真好，我说的话真有水平，倍儿有面子。
也许是我说话的语气太过轻快，使文昱奕有些错愕，“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我正沉浸在自我陶醉中，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收住。
他的身子有一半是融入夜色中的，今晚的月光很柔和，他漆黑的眼珠在迷离的光照下，静谧地沁出冷色的光泽，是深藏地底多年的黑曜石，而他，就是一件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品。
真是个漂亮的男人呀，我在心里如是感慨。
“你为什么，”他拿烟的手垂下，眉间蹙起疑惑，“总能够这么开心呢？”
我一怔，这是什么话呀，我每天都能看到你，为什么会不开心。
仰起头，望着天花板思索，我最后得出一个自认为不错的答案，“我每天都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自然是开心的。”
“你很自由呵。”文昱奕的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
我鼓起勇气走到他身边，也把身子靠在窗沿上，“是啊，但是我的自由并非指身体的自由，而是心灵的自由。”
天，最近一定是外国名著看多了，我居然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果然多看些书是不坏事的。
他的眼睫毛好长，看向我的时候是微微下垂的，书中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目光下视，睫毛像米色的蛾翅，歇落在瘦瘦的面颊上”，果然是一种温柔怜惜的神气。
我不管他脸上这样的神色是真实的，还是我看书看傻产生的幻觉，反正我的一颗心正在无限地膨胀着，等待它最后如一朵花那样绽放。
指尖有些痒，我好想摸一摸他的脸。
“其实吧，”我自顾自地说开，胳膊撑在窗沿上，半截身子向外探去，引开自己心中所想，“书里的那些诗人都说，在天上飞的鸟儿都是自由自在的，它们可以一直飞一直飞，累了再找一棵树停下休息。说的是浪漫，但实际上这只是诗人自己产生的美好的幻觉罢了。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不管你是人是兽是物，都是需要为生活奔波努力的。今天的拼搏，只是为了能活到明天。既然万物皆要如此，我为什么不能选一种让自己开心的方式活下去呢？”
文昱奕目光深幽地瞧着我，“你说的很对。”
我突然觉得现在这种状态我很喜欢，面前是我喜欢的人，我和他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是一种奇妙舒爽的感觉，就像埋在心田的种子等待一次发芽。
突然想有文化就是好呀，以前我没文化，就算和文昱奕站在一块儿，也不可能在他面前说出这么一大段引经据典的长篇哲理，果然经过一个月的文化恶补，我终是上得台面了。
我眉眼笑得弯弯，“你呢，有什么事情是能让你开心的？”
他似乎被我的这个问题给问住了，深吸一口烟，许久才吐出一缕淡白色的烟雾，“开心的事情？似乎，没有吧。”
“怎么可能呢？”我夸张地瞪大眼睛，“每个人都有自己开心的时候。就像那天在三亚，你从二楼的阳台跳下来，你的样子就很开心啊。”
“只是压力太大，找个方式释放一下而已。”他顿一顿，“不过你那个方法确实好，要不我们也在家弄个游泳池吧。”
“住手，英雄！”我紧张地大喊，“楼下那块花园你不能动它！我有自己的规划的。”
“哦，你想用来做什么？”他挑一挑眉，流露出略微感兴趣的样子。
我刚想说种菜，然后在心里扇自己一个耳光，改口道：“种些花儿呀什么的，陶冶陶冶情操。”等到花落了我还可以把它们埋起来伤春悲秋一番，以显高贵典雅。
他点破我，“这块地原本不就种有花吗？”
“我知道呀，所以不止种花。”我深长胳膊对楼下那一块小花园指手画脚，“那儿，我想扎个秋千，那儿，我想挖个水池，养一些鱼什么的。还有这些花，种植得太规矩了，我要把它们摆成各种形状的。”
我说的正开心，他突然一手握住我的肩膀，让我靠向他，掌心有粗粝的质感，流淌出的热度迅速扎进我的皮肤肌理，他低声道：“小心，别掉出去了。”
我想我的脸一定红了，像触到了明火，身子一个激灵，却迟钝地不知道躲开，我嘿嘿傻笑，“那个，激动了，让你看笑话了。”
他沉静的眼眸中闪过一点笑意，虽然一张脸仍是寂静无声的。但是我捕捉到了，他是笑了没错吧？他因为我笑了。内心快乐不已，嘴角也忍不住开怀。
“你真的很容易开心。”文昱奕淡声道。
“是呀。”我愉快地应道，“你嘛，也不要成天闷闷不乐的。你不是胃不舒服嘛，心情不好身子自然也差劲了。干脆以后你郁闷的时候，就想想一些能令你开心的事情，或者一些能让你乐呵的人。”
文昱奕面容平静地说：“你刚才就让我挺乐的。”
我有些郁闷，怎么觉得我在他口中就是一个活宝？转瞬一想，也没什么，于是认真地向他提议，“不如这样，以后你每天想我一想，心情就不错啦。”
“你这话怎么说的……”他垂下头，揉一揉眉心，脑袋微微摇动。
我以为他累了，忙走向门口，“你早点休息吧，我也不打扰你了。”
“这是什么？”文昱奕突然问道。
我转头一看，原来是我落在书桌上那张写有课程名称的纸。
文昱奕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拿起纸一看，抬起头瞧着我，“你这是……要考研？”
“没有，”我摆一摆手，之前想到的正经理由已经忘记，索性不说，“我原本是想问一问你的意见，你觉得这几门课程，哪一门比较重要？上课时间都冲突了，我不知道上哪一门好。”
他哑然失笑，“这些课程没有更重要或者不重要一说吧。如果你想去上，可以今年上这一门，明年再上那一门。”
心中有些焦急，我可是等不及了，如果慢慢来，不知道文家人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整顿他，我就说：“我只想上这一个学期。”
“似乎过段时间，学校也不开课了吧？”文昱奕说道。
我恨得一拍脑袋，对啊，现在接近期末，大学哪里还有课要上，黎媺给我的课程表，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作废了。
“其实也未必，”文昱奕目光停留在纸上，“有些课程是临近期末才开班的，你回去查一查课程安排的时间段。外加，有些课程的好坏，取决于上课的老师。你可以去查这些老师，如果受夸的多，那肯定是好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拿过纸，对他笑眯眯道，“谢谢你啊，早点睡。”
回到房间我就调出手机上保存的课程表，先前没注意课程安排的时间，现在一看，果然临近期末所剩课程不多了，也就只剩下两门，都是最后一节课，把明天上午排满。搜一搜老师的名字，居然是全国知名的教授，心情一下子好到爆棚。
查询好从这儿去往学校的路线，确定好时间，我悲催地发现明天一早我要六点钟起床，赶紧躺下睡了。睡得正迷糊的时候，我想着还是去学开车吧，大不了把华之琦那辆敞篷车换个颜色就好。
早上起来看到文昱奕的房间门还是关紧的，料他应该不会起太早，反正他上班时间是九点，他又开车。可我就不同了，我上课时间是八点，还要坐公交车。
用最快的速度弄了个丰盛营养的早餐，俩人都辛苦，在早餐这点子上就不能够马虎了。我把他的那一份放进锅里保温，在便利贴上写下“食物在锅里”然后贴在冰箱上，我自己的早餐就拿在路上吃。
因为要去大学上课，我不能够穿的太过招摇，就捡运动套装来穿，头戴一顶鸭舌帽，戴好口罩，匆匆忙忙地出门了。
我先跑了将近十分钟才跑到里离别墅区最近的公交车车站，等了十五分钟坐上车，一个半钟后才到大学的正大门下车，向门口保安一打听，我要去上课的教学楼居然是在距离正大门最远的南门旁边，我欲哭无泪，跑了十几分钟才跑到教学楼底下。
等我进到教室，已经上课半个钟头。我从后门偷偷摸摸地进去，找到一个空位就坐下来。
气息还没有喘匀，就听到远处讲台上的教授说：“那个，坐在后门穿蓝色运动衣戴口罩的女生，你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哈啊？”我拍着胸口，是、是在叫我吗？
天，我可是专业偷听二十年，头一回被老师发现点名的啊！
旁边的女生用胳膊肘撞一撞我，小声道：“快点起来吧，不然这老头儿就要发飙了，他最恨上课迟到的。”
我慢吞吞地站起来，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位同学，请你简述一下创业板市场的风险。”老教授干巴巴的声音传过来。
我擦！我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这一句话里，十个字中我有九个字是听不懂的啊！
“三十九页。”那女生好心提醒我。
我泪流满面，从牙缝里小小地挤出一句话，“我没书。”
坐在那个女生旁边的一个男生正低头在纸上唰唰地写着什么，然后传给女生，女生再传给我，我一看，眼睛没花掉一半，全是我看不懂的名词。
我思考片刻，下定决心死马当活马医吧，他们应该也不会害我，咬咬牙，把男生写在纸上的内容一字不差地念了出来。
“不错不错，”教授笑眯眯地点点头，“冲你们这份团结协作的精神外加最后还赢得了胜利，我就应该表扬表扬你们。”
整个教室的学生笑作一团。
我红着脸坐下，要不是我都不认识他们，我真想现在就跑出去。
课堂在继续，我一边听一边做笔记，然后悲催地发现这里的每个学生都带有一台电脑，电脑上有课程的PPT，所以刚才那个女生提醒我的，并非课本的页数，而是PPT的。
现在的小孩都那么有钱吗？我郁闷地想，但看看四周，他们年龄好像和我是一样的。看来和三十岁的男人在一起待久了，我也变得老气横秋。
“你没带电脑来吗？”那女生把她面前的电脑转向我，“一起看吧。”
“谢谢啊。”我感激地笑笑，虽然她看不见我弯起的嘴角。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Chapter 6（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