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ly Knight》開水

8、Chpater 6

　　这一天日过正中她们才到黄昏港。黄昏港不太大，客船从这里出发，只需要一晚上就能到达苏清的商贸中心卡拉顿。鱼腥味和江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岸边略显空荡，毕竟渔民基本都已出江打渔，只有星星点点的船会在此时归来——多数是满载而归。高出江面的河堤一边，小酒馆里有一些人围在吱嘎作响的的木桌旁扔骰子赌钱；铁匠铺里叮叮当当火星四溅，世界各地铁匠的脸千变万化，但挥舞铁锤的动作都一样粗暴直接；杂货铺里几个小孩儿正在打闹，年长的女孩儿试着看用她的威严恐吓管住她的弟弟妹妹，但被丢了一身的鸡蛋和番茄，苹果的碎尸正在地上啜泣。
　　弗雷想到暴风雨前平静的海面，她还有机会回来吗？老骑士带着年幼的她从这里离开，但他却在半路上永远离开了她。现在自己带着冰块从这里离开瑞德，不知前路茫茫在何方。
　　她暗中好奇这里的味道在艾斯闻来会是怎样。
　　冰块看上去没什么不同嘛，看来跳蚤窝的味道确实太重了。弗雷一边偷瞄一边想，有些失望。

　　午饭在那间酒馆里解决，有幸没有被赌钱的醉汉打扰，讨价还价得来的价值七十个铜币的双份烤鱼和番茄汤汁，艾斯私下里慷慨表示给她一个银币也无所谓，不过弗雷坚持在外一定要省吃俭用，并阻止了艾斯在盘子底下塞小费的愚蠢行为——起码在她看来。
　　“去苏清的船刚刚开走，下一班要黄昏。”酒店老板娘点着铜币算账，头也不抬地告诉他们，艾斯的眼里则写着“如果你刚刚给她一个银币她可能现在对我们的的称呼是小姐或是女士或是大人或是爵士而且一定会抬头正眼看我们”的责备。
　　“哦亲爱的，别天真了，一个破酒馆里的一个上了年纪的铁母鸡对我们的尊重于我们现在的处境毫无裨益——何况她要是记住了今天遇到两个不讨价还价还愿意给小费的蠢蛋并且到处炫耀，我们就暴露了。”弗雷毫不犹豫地表达了无声的反驳。
　　这场眼神之战以艾斯一白眼一撇嘴的妥协告终。
　　发觉这个冷清的酒馆里只有一些好吃懒做满口秽语的醉汉。二人一致认为呆在酒馆里听他们数点互骂还不如去河岸上逛逛，货船同样能够传递消息。

　　晴空万里，日光和煦。艾斯一手牵着马，把自己裹在斗篷里，看着浑绿的江面上反射闪耀的波光，“这就是江边啊，那海边呢？和这一样吗？”
　　弗雷转过身，一边倒着走一边说：“海边啊……会有海的味道——和这个不一样，而且海水是蓝色的。已知大陆里只有苏清的最东面守着海边，那里有地方是沙滩有的地方是峭壁。峭壁嘛……就是一片荒芜，狂风乱作。至于沙滩上有贝壳，有西瓜葡萄，有裸着的美女和男人……”
　　“……”弗雷感受到了艾斯鄙夷的眼光。
　　“……好吧。美女可能不是裸着的，或许是半裸？”
　　“……”更强烈了。
　　“……好吧。虽然你不喜欢，但是苏清海边的那些原住民确实有在海边裸露的习惯。”
　　“你去过很多地方？他们说苏清海边的住民冥顽不灵，凶残粗暴。”
　　“在做骑士之前我是个侍从，我的主人带着我走过很多地方。原住民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糟糕，他们固然原始，但他们也会救起被冲到岸边的奄奄一息的法术师诺尔不是吗，那些在书里胡写八写妄下断言的人到底有没有见过一个原住民都令人怀疑。”弗雷有点生气地说。
　　“好吧，我猜歌颂他们的歌只有这一首。那你布鲁去过吗？”
　　“……嗯。”弗雷垂下头看着鞋尖，简短的回应。
　　“我从小在皇城里的首相府长大，除了打仗时两国交界的那块平原，基本上没去过别的地方了。”艾斯眺望江面，“真羡慕你能到处游玩啊。”
　　“并不是游玩……是……”
　　“有船来了，十分钟之内。”艾斯打断弗雷，调头往码头踱去。

　　那是一艘较大的货船，附近杂货铺的小孩也过来凑热闹，数位工人依次从船上卸下货物。一个头头样子，赤着膊，脸上还有一道深红色刀疤的高大壮汉大口嚼着酸木果站在岸上，弗雷一眼就看见他手上那根花纹蛇皮鞭。
　　“快点快点！！！”啪的一声，他一抽空气，甩起来的声音比库伦太太那根响亮清脆不知多少倍。
　　跳板上有个男子绊了个趔趄。“找死！！货物坏了你赔得起吗！！”一声脆响，男子脸上瞬间多出一条血红的印子，“霍夫曼大人的货物可是要进贡给皇家的！！”又是一声，无视那男子痛苦的神情。人群中一个两三岁的小孩被吓坏了，开始细声哭泣，却带动了周围的小孩，演变成了众人的嚎啕大哭。
　　“吭叽什么！信不信我一鞭子抽死你们！”说着就举起了鞭子。
　　弗雷注意到艾斯的眼里好像燃起了愤怒的火焰。
　　不要在外生事啊我的骑士殿下。弗雷拽了拽艾斯的斗篷，小声提醒“管好你自己的事”，她相信她听得到。
　　“对不起。”艾斯凑近向她耳语，“骑士不容许欺凌弱小之事。”说着就迈出步伐，与壮汉对峙。
　　要死，没抓住她。弗雷心下一惊。
　　“这位先生，你不觉得这样做有辱你主人的身份吗。”弗雷只能跟过去。
　　“臭娘们儿，老子管教这些缺管教的兔崽子关你屁事！？你不成也要吃鞭子？！”刀疤壮汉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咬牙切齿，五官扭曲了刀疤本身的形状，更显狰狞。
　　“我不觉得你有任何权力用鞭子抽别人。”艾斯毫不让步。
　　“老子知道鞭子能抽死你！”刀疤壮汉手臂向外一振，鞭子“啪”的一声震得人群连连后退。
　　不知不觉，围观的人竟然多到围出了一个圈，弗雷暗叫不好。
　　“你抽啊，看看我的剑快还是你的鞭子快。”弗雷拔剑直抵壮汉脖子上暴起的青色动脉，想赶快结束这场闹剧，一边观察四下盘算一会儿的逃跑路线。
　　很好，这壮汉很不情愿地放下鞭子。
　　就是现在，趁他们都没反应过来 ，马拴在不远的树旁赶过去应该来得及 。弗雷收剑入鞘拉住艾斯的手就要走。
　　“何人在此闹事。”此时从人群外传来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
　　神啊……想跑都跑不掉了吗……弗雷一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