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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4) ...

  •   予晗的龙马如一颗流星,飞快的向河岸跑去,速度迅若奔雷,又好似一朵锁光掠影的花朵,带着马上的蓝衣人儿,似是要飞起来了。莫祁明白龙马的弹跳力过人,他微微张了张嘴,想要上前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静姝见予晗朝着自己赶来,略微莞尔,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两人的手在空中紧紧相握,带着这般重量,龙马的后蹄在河岸上重重的一蹬,席卷着狂风暴雨般的速度与力量奔向似是近在咫尺的河岸。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静姝不忍的闭上了眼。
      “啪嗒”马蹄落地的声音响起,如春雷般在予晗身边炸响。转眼间,龙马的前蹄已经着地,而后蹄只是微微陷在了水中。予晗轻轻喝了一声,龙马便通人性的朝前走了几步,从善如流的脱离了那片并不窄水流却十分湍急的河道。
      此时,莫祁也赶了过来。他只是静静的凝望着予晗的眉,她的每一点,神色间存在着无限的留恋。汗血宝马弹跳力比龙马差了很多,这种险,他绝对不会冒。更何况这里是黄土高原与草原的分界线,若是不小心掉入了水中,就很难再离开了。那时,等待自己的就只有死亡这种命运。
      “很遗憾,你不能要挟壶衍鞮了。”予晗微微一笑,神色间并无眷恋,相反轻淡的可怕,“我们两也不会再见面的。”
      莫祁并未说话,予晗的话刺得他心痛,却无可奈何。无论他对她产生了如何的情感,在她的心里恐怕都是恨自己的。恨他将她关在地窖里,恨他想用她来换取单于之位,像他这种满心皆是复仇的人,又有谁会不恨呢?
      想到这儿,莫祁的脸上绽开清浅的笑意:“你说得对。我是活在地狱里的人,人间和地狱的人,是永远都不会相见的。霍予晗,能从我眼皮底下逃走的人,你是第一个。不过我没有想到你会驯服了龙马,否则也不会放你走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予晗含笑望了一眼静姝,两人均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她再度咧嘴一笑:“不管结果如何,莫祁,放下仇恨吧。它就好像一丛毒火,迟早会奖人的身体与心灵啃食得一干二净。到那时,你不仅得不到你想要的,还会失去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莫祁并未听进予晗的话语,他冷笑着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可能了,不可能了,回不去了。在伊稚斜将太子全家杀尽之后,这血海深仇就不可能还的清了。莫族的所有人,势必努力干涉匈奴内政,不死不休。霍予晗,此番是你赢了,但并不代表我会放过壶衍鞮。你走吧,别再回来。”
      予晗淡淡的勾了勾唇角,转过身去,毫无留恋的挥了挥手。她薄唇微启,轻轻浅浅的话语自口中吐出:“再见。”说罢,予晗轻轻喝了一声,龙马开始奔跑起来,转眼间,那抹明丽的蓝色已经消失在了一片芳草之中。
      莫祁掉转过马头去,闭上眼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不忍看到予晗在他的视野里消失,被那萋萋芳草所埋没。轻浅的话语,从莫祁口中吐出,有着别样的哀戚:“再见......再见。”话刚说完,他便挥舞马鞭,座下汗血宝马如一朵流星一般,飞快的离开了河岸。
      从此,缘尽。

      狐鹿姑接到了莫蕴的答复后,无比惊讶,惊讶之余又不免产生了几分哀戚,心中也狂风骤雨般的掠起一股愧疚。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中持着莫蕴送来的小笺,一时间竟无法静下心来思考事情。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贴身丫鬟涯儿的声音缓缓传来,轻轻浅浅却不乏担心:“太子,您......没事吧?”
      狐鹿姑无力的摆摆手,并不想说话。他现在只想去和且鞮候单于讲明,让他那伟大英明的父汗不要将莫蕴许配给他。无论是找什么理由,哪怕是配不上她也好,他绝对绝对不要娶莫蕴。
      因为,那个位子,只能留给予晗。
      见狐鹿姑道没事,涯儿却也不急着走,只是眉梢的担心微微少了些:“太子没事就好。如今单于大限将至,太子也得做好充足的把握,才可将那单于之位牢牢握在掌中,方可无虞。可千万不要让先太子的事情......”
      她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忙跪下请罪道:“奴婢失言,请太子饶恕。”
      “罢了,起来吧。”许久,狐鹿姑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争什么抢什么,这种话以后勿要再说。我现在要去见单于,你便把这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吧。收拾完了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其他的闲话,切莫要在他人跟前说三道四。”
      身后传来涯儿低低的应和声,狐鹿姑一甩袍袖,转身便走出了大帐。
      还未走到且鞮候单于的帐中,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便已急促的传来。每一声咳嗽,似乎都是撕心裂肺,听起来好不凄惨。狐鹿姑微微蹙了蹙眉头,伸出手撩开帐门。
      大帐内几个医官守在且鞮候单于的身旁,面上俱是带着焦急的神色,见到狐鹿姑,忙站起身来想要向他行礼,却被狐鹿姑止住,示意他们都退下去。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应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大帐内便只剩下了狐鹿姑与且鞮候单于。
      狐鹿姑漫步至昔日自己最敬最爱的父汗床榻前,低低的道了一句:“父汗,儿臣来了。”
      且鞮候单于已在弥留之际,听到这话才虚弱的张开了眼。见到是狐鹿姑,微微抿唇笑了下,眼里闪现出骄傲的光芒。他轻轻蠕动嘴唇,不完整的话缓缓吐出:“狐鹿姑......你......你知道的把......莫蕴.....她同意了......只可惜......父汗......父汗......”
      “父汗莫要再说了。”狐鹿姑看着心疼,猛地上前握住且鞮候单于因病消瘦的骨瘦如柴的手,一滴泪缓缓淌下,“父汗要做什么,儿臣定会办成。”
      听到这话,且鞮候单于微微笑了下,淡淡道好。他勉强张开眼睛,再度说道:“父汗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看到你们......成......家。如今很想......很想为你和莫蕴证婚,只是......只是......狐鹿姑......在我死后,你一定要.......要娶莫蕴为妻,她......她才是我匈奴唯一的阏氏。”
      “......是。”许久,低低的应和声传来。狐鹿姑只觉心中十分矛盾,他与莫蕴间并未互相倾慕,这阏氏之位只能是予晗的,可是如今......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且鞮候单于见他应诺,微微一笑,轻浅的话语再次低低传来:“第二.....我想......想请你保壶衍鞮......壶衍鞮一世平安......你知道的,他......他是安洛微唯一的孩子了。”
      “是。”
      狐鹿姑应诺后,盯着且鞮候单于消瘦的脸,强笑道:“父汗别如此说,好像是临终遗言似的。儿臣不爱听,等到您身体好了,这些您自己实践,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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