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齐赋》雨霖伶

7、第七章 赏君如意见欢颜

　　刘彻也随着鼓掌声鼓起掌来，收敛了眼中流露的情绪。点头赞道：“的确好舞，我大汉女子的舞姿果然妙绝。来人，赏白玉如意一柄，楠木香镯两串。”
　　予晗叩头淡笑，谢恩到：“多谢陛下。臣女不敢居功，其实是陛下箫以及这裙子好。”
　　刘彻并未说话，只是轻轻挥手示意她告退。予晗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再度叩了一个头转身走向自己的席位。
　　龟兹国王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向予晗的目光也投下了几分怨怼。只听刘彻笑道：“曾经听闻汉高祖戚夫人善跳《折腰舞》，翩翩起舞时却是沉鱼落雁。相传汉高祖相拥戚夫人琴瑟弦歌，每泣下流连。今夜予晗舞蹈之妙，丝毫不逊色。汉族文化博大精深，就算是学到了几分，又怎能与那始祖的十分相比呢？”
　　众大臣都明白了刘彻话里隐藏的含义，人老了吗，到底还是要年轻貌美又有才的女子陪伴的，更何况刘彻这等唯我独尊的汉朝君王，更是没有得不到的了。
　　聪明如霍光，又怎会不知道刘彻的意思？只能祈求予晗机智，自己化解这临头大祸。

　　领头的舞女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掌心，目光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她心里隐隐透出一丝绝望，今夜来她是为了向霍去病跳舞之后再嫁给他的，这么多年的学舞，不都是为了他......
　　心中不知怎么，她横跨一步走出舞女队列，朝着上位的刘彻叩头道：“尊贵的皇帝陛下，请准许我与这位姑娘一较高低，赢了的人自当嫁与霍将军。”
　　殿上响起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声，霍去病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触动，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彻。神情洒脱，仿佛说的不是他。
　　刘彻自是知道予晗的身世，犹豫道：“这......”
　　龟兹国王子自然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起身奏道：“尊贵的皇帝陛下，请您准许。实不相瞒，这位姑娘今日来就是为此，还请陛下允许两人切磋舞艺。”
　　毕竟龟兹国是客，朝堂上有些不怀好意的大臣也站起来请求刘彻准许。
　　刘彻不好当面对龟兹国王子说不，只是面有难色的转向予晗，似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予晗已经换下了那套圣洁如仙女的莲花素白水袖裙，此时面含微笑，淡淡道：“哦，姑娘要与我切磋舞艺？”
　　领头的舞女咬了咬嘴唇，再度开口时声音细若蚊呐，低低道：“是，赢的人嫁与霍将军。”说到霍将军时，她的脸上少了几分不可一世，却是展现了一副少女妩媚谈到心上人时的羞涩，脸颊上泛起红晕。

　　予晗哈哈的笑了，笑声恍若银铃，却好似无情的讥讽刺痛了舞女的耳膜。
　　再度抬头时，她的目光已经染上了几分凌厉和狰狞，眼里的寒芒直直的射入舞女的黑眸中，声音也变得冷漠：“你以为你是谁，我的兄长是你可以用随便的赌约就嫁的么？别说他会不会看上你，就是我又为何要与你做赌？我又为何要嫁与自己的亲兄长？”
　　兄妹联姻，这是古往今来最□□的一件事。
　　顿时之间，舞女面红耳赤，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予晗满不在乎的抬起头，避开了众女妒恨的目光，神态怡然自得的浅酌了一口酒，含笑望着刘彻，似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刘彻抽了抽唇角，含笑挑眉：“是。这位霍姑娘却是是当朝骠骑大将军霍去病的亲妹妹，所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各位，请共饮此杯。”
　　不等其他人回答，刘彻率先举起酒杯，向自己的喉咙里灌下去。
　　皇帝都已经做了表率，满朝文武还有谁敢不从命？对于舞女的大胆深表气愤，因为看不到霍去病的好戏而失望的，都拾起笑容，喝完了面前的青铜尊之酒。

　　予晗看了看四下没人注意，也就转身离席，没入大殿的黑暗之中。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从来只知八月十五月儿圆又圆的予晗，从来没有想到这元宵节的月亮也会好似玉盘子似的圆。
　　她独自站在高高的神明台上，望着满天星斗，在夜空中显得格外的静谧。宫外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各色的灯在朱红色的大街小巷间穿插，呈现出一派宁静祥和的气氛。
　　神明台的夜，是静谧冷清的，皇宫的夜，是要用鲜血晕染的。
　　予晗久久的凝望着远处的民间灯火，忽然展颜，自失一笑。身体不禁意的摇晃起来，好似一颗即将熄灭的小星，散发出微弱的绝望的光芒。
　　双手紧扣住栏杆，才稳住了自己摇晃的身子。
　　聪明如她，又怎会不明白刘彻话语间所含的意思？戚夫人为刘邦最宠爱的妃子，世人只会记得戚夫人生前的极尽荣耀，却又很少有人想起她的死。
　　吕雉对她使用的惨绝人寰的做法。
　　她一直以为霍府就好像一个金丝编制的牢笼，囚禁主了她的身体，却囚禁不住她的心。夜深瞭望，会不会看到霍府深宫高墙外的世界？
　　可这深宫，满心满眼都是灰黑色，进来了一辈子就都出不去了。在这里，民间的灿烂好似近在咫尺，实际上高大的宫墙却愣是将它变成了天涯海角的远。
　　绣鞋在栏杆前游离，予晗坐到了栏杆上。在这里有更好的角度，可以让她看到那咫尺天涯的民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