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齐赋》雨霖伶

179、Chapter 9 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1）

　　紫色胡裙，衬出少女苗条婀娜的身段。紫衣飘飘，勾勒出美若天仙般的面容。一头墨发迎风飘散，在风中如同风铃般静静摇曳，面目即使被面纱遮住，依旧无法掩盖住她美丽的面容，就好似一杯清茶，带给了人无限清新。此时，她正面含冷漠的看着予晗，在那露出的黑色眼眸中隐隐藏着一丝责备。
　　予晗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好似触电般的定住了。她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半天张大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少女仅仅是微微一笑，看着予晗的表情里带着些许温暖，但仍旧掩盖不了她面子上的黯然与苍白。在予晗惊讶的目光中，她缓缓拿下了面纱，这回，予晗就将少女的面容看了个真切，也觉得这是自狐鹿姑死后令她唯一感到亲切的一个人了。
　　涯儿，竟是涯儿。
　　涯儿见予晗看着她，淡淡迎向她那兀自惊讶的目光，语气不紧不慢，毫无波澜：“予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却没有想到，再次见面，不是我给渊儿安排的船上，也不是长安，竟是在这儿。”
　　予晗的眼中带着几分酸涩与无奈，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说出来的话也莫名的沙哑：“我本来是要去长安的，却没有想到，在中途，是渊儿把我交给了滦儿。当时我正好急火攻心一时昏厥了过去，等到我再醒来时，却已经在右谷蠡王的府邸里了。涯儿......你不是要怪我吧？”
　　涯儿轻轻摇了摇头，漂亮的眼眸里呈现出几抹淡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是予姑娘想要寻求安逸舒适的生活，”她说着扫了一眼身边无比奢华的阏氏大帐，“涯儿也无话可说。”
　　予晗轻轻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确认渊儿已经走了之后，才压低了声音低低道：“涯儿，你知道是谁给狐鹿姑下了黄芪么？”她的声音在眼睛对上了涯儿瞬间变得凌厉的双眸时忽然变得暗哑干涩，心口仿佛被针扎了一下，狠狠的疼着，疼的她一时间都控制不住了。
　　涯儿眼里寒光乍现，声音也变得陡然尖利起来：“你是说，是......”
　　“没错，就是壶衍鞮的计谋。”予晗的眼里流露出几抹哀伤与恨意，“是他令渊儿在我的蝴蝶香囊里参和了黄芪粉，药性极强，只需要一点点便足够置狐鹿姑于死地，这样做，神不知鬼不觉，若不是我发现了涟儿烧掉的蝴蝶香囊内的黄芪粉末，恐怕我一致认为这仅仅是个偶然。”
　　涯儿的眼光忽而变得凌厉，原本平潭的手掌渐渐隆起双拳，声音里呆着浓浓的恨意，如同寒冰利刃般令人寒意陡生：“该死，竟然是壶衍鞮......这般踩着自己亲兄弟的鲜血登上单于之位的人，他配么？难道壶衍鞮每每梦到狐鹿姑，不会有一丝丝的愧疚？”
　　予晗轻轻摇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不过就是一个乱臣贼子，奸佞小人。”
　　“我早应该想到的。”涯儿忽而道，“我在寻你的路上遇到了杀手，那些人都是蒙面人，身份不明，就连我也判断不清他们的真实身份。我当时没有想到，可现在却好似一切都明了了。试想，壶衍鞮谋划了那么久，那当狐鹿姑死后，怎会让我安稳的活在这个世上？”
　　予晗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对她的话表示应和：“这个人为了单于之位，无所不用其极。我虽然铭记这狐鹿姑死前的话语，对我的嘱咐，让我快速离开塞北，可是我必须违背他的希望。这份恩怨，埋在我的心中，就好似深深的种在了我的心中了。若是不杀死壶衍鞮为他报仇，只怕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涯儿猛然摇了摇头，看着予晗的目光里隐约闪烁着泪光：“不，不可以，姑娘，留在塞北实在是太危险了！首先您抢了莫蕴的阏氏之位，她一定会报复您的。奴婢很清楚莫蕴的手段，她狠下心来的东西，是没有达不到的。这仇交给奴婢来报，您还是速速离开吧，毕竟，这也是单于生前的愿望啊！”
　　予晗凄然摇了摇头，唇角牵出一抹苦笑：“涯儿，你不明白，狐鹿姑死后，我就好似一具行尸走肉。我不可能抛下狐鹿姑不管，我不可能让你孤身一人留在这里。当初导致了狐鹿姑死亡的人间接的其实是我，即使我不知道，可是毕竟是我把那个蝴蝶香囊带给狐鹿姑的！若是没有我，他兴许根本就不会那么早死！”
　　涯儿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却被予晗制止。她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轻点着头，喃喃自语，似乎不像是对予晗在讲话：“单于，请您原谅我的自作主张。但您的大仇未报，奴婢实在是不甘心。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帮助予姑娘，争取早日杀死壶衍鞮，为您报仇！”

　　莫蕴回到那似乎是专门用来囚禁她的蹩脚的帐内，只觉一阵黯然神伤。她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眼光带着些许迷离：“予晗只与狐鹿姑相处了那么短的时间，就可以怀孕了。而我是匈奴的阏氏，到现在膝下仍旧无所出......要是能怀孕上了该有多好，那样，我的孩子才是匈奴名正言顺的嫡子。”
　　小桃在她身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由得安慰她道：“阏氏不必伤心，您迟早会怀上的。毕竟这只是早晚的事情，您是匈奴真正的阏氏啊。”
　　莫蕴轻轻叹了口气，正想要站起来，忽而感觉胸口一阵恶心，站起来便是一阵干呕。小桃有些害怕，却又不懂医术，忙上前扶着她的背轻轻道：“阏氏，阏氏您没事吧？”
　　莫蕴摆了摆手，却又是一声干呕。小桃微微一愣，忽而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跑出去唤道两个侍卫：“你们快去请医官来，阏氏娘娘生病了，需要治疗。”她看着岿然不动的两个人，有些微恼：“还不快去！”
　　那两个人转身看着对方，微微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当他们再度回来之时，身后已经跟了一个医官。小桃大喜过望，忙小心的将他引进帐内，为莫蕴把脉。
　　那医官为莫蕴把完脉后，微微一笑，面色露出一抹喜色：“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这是怀上了！”
　　“真的？”莫蕴猛然爬了起来，暗淡无神的眼眸露出一抹喜色：“你是说，我肚子里有了孩子了？真的假的，是谁的？是男是女？她长的好不好看啊？哎呀，犹豫什么啊，你快告诉我啊。”
　　医官微微一笑：“娘娘，这......确实是真的。”
　　莫蕴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幸福的看着自己的腹部，满是高兴的神色。小桃见了，也不由的欢喜，谢道：“多谢医官了。”她拿出荷包，倒出几锭碎银递给他轻轻道：“小小心意，医官不必客气。”
　　医官摇了摇头，虽然表面上不要，但手还是伸了出来拿走了那几锭碎银。犹豫了一会儿，斟酌的看向莫蕴道：“娘娘，您怀孕的事情......是否要告诉单于？也好让她把您接走。”
　　莫蕴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轻轻道：“不必了。我想等我的胎儿生下来后，再告诉壶衍鞮，那样，霍予晗就不能抢我的阏氏之位了。”
　　她露出一抹如花笑靥，看着自己的腹部满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