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齐赋》雨霖伶

160、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3）

　　狐鹿姑笑着应诺，予晗心情很是舒畅，多天来的狐鹿姑生病的阴霾，终于在心头散去。她想起了狐鹿姑栩栩如生的画工，原来，他真的是一个全才，就连这般精致的工笔画，都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画出来。
　　一想到她那个自以为是的大哥，予晗心底就涌起一股厌恶。骠骑大将军霍去病，也一定认为自己很厉害吧。传闻他是一个文物全才，在整个长安城中，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而许多喜欢霍去病的少女，也都十分羡慕予晗是他的亲妹妹，也不知在心里把她千刀万剐了多少次了。予晗有福吗？她可没有那么觉得。那个家，给了她的除了痛苦的回忆，还有就是对于霍去病无尽的厌恶。从他设计杀了合欢开始，就注定了他们俩是愈行愈远的。他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惜杀死合欢以永远的保全那个秘密。接着，他杀死了青萝，青萝将他当做救命恩人，可是霍去病呢，对于青萝不过是一个无底的利用，而霍夫人，也不过是他渴望权利的一个牺牲品，或者说，一个借口，一个媒介罢了。
　　予晗唇角勾起一抹冷小，霍去病给她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冷漠无情，对着任何人都没有任何感情，而他有的，不过是自私自利，没有任何的温暖，像这样的人，不配赢得尊重，不配赢得他人对他的爱。
　　长安城那么多喜欢霍去病的人啊，你们都瞎了眼了吧，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一个男人？
　　见予晗沉思，狐鹿姑眼里露出一抹戏谑的神色，乘她不注意，偷偷地拍了她一下。予晗一惊，回转过身来，见是狐鹿姑，眼里的怒气才微微消逝，淡笑道：“怎么了，狐鹿哥哥，你还以为就像你的这些小伎俩还可以吓到我吗？才不是呢，我早就不会再被吓到了。”
　　狐鹿姑淡淡一笑，欣赏着她得意的神色，竟绝这一些都是那么的美丽。难道真是到了鬼门关走了一遭，才明白与自己心爱的人朝夕相处，看清楚她的一颦一笑是那么奢侈的事情么？所幸，他以后不会再错过了，无论前方有多达的风雨，他都会与她在一起，彼此不离不弃，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分开了。
　　对吗？
　　予晗轻轻一笑，拿起腰上的蝴蝶玉佩递给狐鹿姑，轻轻道：“狐鹿哥哥，上次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责怪你，居然都把我送给你的玉佩给摔坏了。我真是笨！”她恨恨的咬了咬牙，眼里有戴上了几抹温暖，“还好，你送我的蝴蝶香囊还在，还好，我当初没有把它摔碎。”
　　狐鹿姑眼里呈现出几抹打趣的神色：“这些都能摔坏，我还真是佩服你了。”
　　予晗微微气恼，佯怒道：“我不理你了！”她正要抽手，却见狐鹿姑忽然拿走了手上的蝴蝶香囊，细细地抚摸着，眼里呈现出的温暖的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他的手指，磨蹭着那上面的每一根针线，每一缕花纹，无不像是一个母亲在亲切的爱抚着她的孩子，浓浓情谊，显而易见，溢于言表。
　　狐鹿姑淡笑着看向予晗：“予晗，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个蝴蝶香囊的故事？”
　　予晗微微一愣，努力回忆道：“你说......这个......这个香囊是你的母亲留给你的。但具体的故事，我记不得了。”
　　狐鹿姑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忽觉胸口猛然一阵疼痛。那疼痛如此的突如其来，他的面部迅速扭曲，原本的蝴蝶香囊，也掉到了地上。他只觉胸口仿佛被针扎了一般，狠狠的疼着，呼吸似乎都漏掉了一拍，无比的困难。为了把持住疼痛，他用力的握着衣服，却也无法遏制住自己因疼痛而发出的微弱的呻吟声......
　　一切来得是那么的快，快到予晗都来不及反应，狐鹿姑便倒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她惊叫一声，轻轻的摇晃着狐鹿姑，眼里带着焦急的神色。她手足无措，只能扬声唤着涯儿，唤着侍卫，渴望有几个人能帮她把狐鹿姑带到榻上去。
　　涯儿来了，他们迅速把狐鹿姑带进了内室。望着狐鹿姑远去的影子，予晗惊诧莫名，心口也狠狠的疼着。她提步走近进内室，尽量让自己平静，但还是掩盖不住眉峰流露出的浓浓的沉重。
　　所有人都走了，谁都忽略了方才被狐鹿姑扔在地上的蝴蝶香囊。它就好似被遗弃了一般，孤零零的躺在地上，随后，一个黑影从帐外悄然走进，四处审视无人，悄悄拿走了蝴蝶香囊......

　　狐鹿姑昏昏沉沉的，也不知睡了多久。予晗心中担心，忙叫人去请医官来。可那些医官，为狐鹿姑仔细把脉之后，还是看不出他的病症，无奈，予晗只能再叫人去请原本为狐鹿姑诊治的那个大夫。
　　涯儿多方面打听，才听闻大夫就在右谷蠡王壶衍鞮的府邸里。她大喜过望，亲自去请了大夫来。那大夫看着她焦急的神色，也没有多问，心道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赶忙跟随着她来到温泉行宫。壶衍鞮在一旁，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阻拦，只是唇角勾起的似笑非笑的神色不由得让涯儿感到一阵心惊。
　　大夫很快就来了，予晗正坐在床头，看到大夫，连忙起来道：“大夫，我家公子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发病，一时间昏迷不醒......还好你来了，你快来为他看看就竟怎么样了吧。”
　　大夫究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迅速走到狐鹿姑的身旁，只是拿起银针，往他的手腕上穴位轻轻一戳，拔出银针来的时候，银针依然发黑，整一只银针似乎被烧焦了般，黑的那么的明显，黑的也令人心悸。
　　很明显，狐鹿姑是中毒了。予晗不由得惊骇，这四周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让他中毒。就连最不容易被发现的檀香香炉都是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了，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点燃的......可是没想到，终究还是百密一疏，为何老天如此残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令狐鹿姑中毒？
　　这一个消息仿佛晴天霹雳，予晗一下子就愣住了。她看着大夫，好似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般的哀求道：“大夫，求求你，救救他......若是你能救活他，我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
　　大夫的眼神依旧凝重，空洞的望了予晗一眼，无力的摇了摇头道：“姑娘，这位公子......我......可否嘱咐过你们千万不能让他服用黄芪？否则气血倒流，就是神仙，也都就不回来的！”
　　予晗感到心口忽然揪紧了，惊骇的看着他，心口似乎都在颤抖，颤声道：“你的意思是......他......服用了......”
　　她没有再说下去，眼里的神色仿佛一切都变的绝望，令人看到了，都不由得感到一阵颤抖与心疼。那大夫凝视着予晗许久，末了，沉重的叹了口气，轻轻道：“作孽啊，真的是作孽啊......姑娘，这位公子服用了黄芪，尽管只是一点点的药量，但那药却极为凶猛，其中药性格外的浓，只要一时半会儿，便可要了这公子的性命啊。”
　　予晗心一阵颤抖，真想在此时逃离，她不想再听这个大夫说下去，她不想再听任何的噩耗了。
　　终于，那大夫还是开口了：“很抱歉，姑娘，这位公子的病，已经无力回天，药石无灵了。你们就准备后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