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齐赋》雨霖伶

127、花月好，心令暖，合受天公妒（3）

　　狐鹿姑因着予晗回来了，今日就没有与乌达那等人一起到帐外饮酒。两人便是紧紧相拥，眼光俱盯着那摇曳的烛光，半晌，都沉浸在彼此温存的气氛中，久久没有一个人开口打破这美妙安宁的气氛。
　　予晗沉浸在灯火摇曳与狐鹿姑怀抱的温暖中，良久，才怅然若失的叹道：“如果一直可以这样就好了。没有战争，没有权威，没有任何可以打扰我们的东西。或是就在一处幽静的山谷定居，每日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却也是这乱世之中一股难得的雅趣了。”
　　狐鹿姑低下头来，眼眸幽深的扫过予晗绝美的脸上带有的怅然若失的神色，没有说什么，只是无声的握住了她的手，低低道：“我向你保证，很快了，这种生活不会远了。如今匈奴大局未定，我若是这般撒手离去，难免会落下些闲言碎语。等匈奴的一切安定了，我就带你远走高飞。予晗，你愿意委屈着一阵么？”
　　予晗唇边勾勒出一抹温暖的笑意，将头枕在狐鹿姑的肩上，没有说是也没有否定。她只是仅仅在享受着这一抹温暖，因为她明白，今晚过去了，明日的性命又不知道会如何。
　　狐鹿姑明白予晗心中所想，也紧紧的握住了予晗的手，将身上披着的秋衣盖到她娇小的身躯上。他的手指刚强有力，温暖予晗冰凉的手的同时，更像是在温暖自己冷漠的手与心。
　　但愿这一场噩梦，能快些结束。

　　狐鹿姑将予晗回来的消息传到了壶衍鞮的大营，如今壶衍鞮正在应战卫青。卫青不比霍去病般年轻气盛，相比他的卓尔不凡，这名久经沙场的大将军则是更明白持久战对于匈奴的益处以及对于天朝的不利。在一天之内已经连续三次派人挑衅匈奴，可是壶衍鞮却坚守不出。
　　这种情形不由得令卫青有些着急。粮道的粮草供应赶不上士兵们一天天消耗粮草的速度，原本打算打速战速决的战斗，在三天之内攻下居延，将匈奴军队打得后退十里。可他这边屡屡无人应战，而霍去病那里的消息也不是很妙。
　　照这样下去，情况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壶衍鞮军帐中，匈奴的将领均聚集在了右谷蠡王的军帐中。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的神色，此时的战斗至关重要，若是令汉朝的卫青与霍去病攻下居延，恐怕就连那祁连山也会岌岌可危。
　　坐在角落里的年轻将领忽而猛地站起身来，对着席地而坐的皱着眉头研究地形图的壶衍鞮道：“王爷，请允许末将前去应战。汉朝人实在是太过于嚣张，竟敢谩骂我们匈奴人胆小如鼠，末将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必须要给那些嚣张的汉朝人点颜色看看，我们匈奴人不是好欺负的！”
　　壶衍鞮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眼眸幽深没有丝毫暖意与情绪，冷冰冰的话语在唇边响起：“咽不下这口气？等到汉朝人攻占了我们的土地，难道这口气你就咽得下去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那说话的年轻将领一噎，吃了个瘪，悻悻的坐了下去，只有眼里浮动的桀骜不驯的神色才可以看出他此时内心的不满。
　　苏达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暗道不妙，便缓和了些语气，努力按下心中的烦躁道：“疏勒，即使不愿意，这口气我们必须要忍。汉朝的人比我们得多，正面较量起来，我们除了凭借天时地利之外，是什么都指望不上的。如果你贸然出兵，最后吃亏的，必定是我们。”
　　疏勒不悦的看向他，眼里的不悦神色微微消逝，却还是有些不甘心，嘟囔道：“有什么吃亏不吃亏的。匈奴人天不怕地不怕，难道还会怕那些成天就知道贪图享乐的汉朝人？”
　　壶衍鞮忽而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饶是疏勒这种将领，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讪讪的笑了笑，不敢在说话。所有的人已经可以感受到壶衍鞮此时的不悦了，就是想要说话的，也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各位。”壶衍鞮微微缓和了语气，“你们要知道，匈奴人打仗是从无败绩，所向披靡的。我们是马背上的民族，你们都是好汉！但是绝对不可以逞一时之气，而坏了整场仗。匈奴人虽然勇武，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我们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这场仗，若不好好谋划，匈奴军队，则要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你们明白了么？”
　　众将领都被他的话吓得齐齐的打了个寒颤，不再说什么，只是抱拳告辞。
　　苏达见所有人都离去，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道：“虽然王爷如此说，但众将领究竟还是不服。若是他们贸然出兵，则......后果不堪设想。那到时候，单于设的局，就全部都被打乱了。”
　　壶衍鞮眼里寒光乍现，冷冷的开口道：“那就派人盯着他们。若是有什么情况，立即向我汇报！另外，你去把李陵叫来，我有些事情想要与他说。形势危急，众将领不万众一心，必输无疑！”
　　苏达低低的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长安城，未央宫，昭阳殿。
　　李妍身旁的丫鬟景诺幽幽的磨着墨汁，不一会儿用打量的眼光看一下那个坐在一旁身着蓝色深衣的女子，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李妍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微微握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座下那蓝衣女子一头墨发高高挽起，远远地看去，便是大家闺秀。她乌黑亮丽的发鬓中插着几支金钗，均做成燕子的模样，更为那原本姿色一般的脸庞增添了几抹娇俏的神色。她唇边凝结着似笑非笑的笑容，看着李妍的眸光，似乎什么都没有流露，却恰恰什么都表现出来了。
　　李妍居高临下的看着座下蓝衣女子，淡淡的勾了勾唇角扯出一抹笑容道：“霍夫人，不知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上官默眼里露出一抹惊异的神色。她微微拱手，眼里显示出一抹厌恶的神色，低头回禀道：“民女素来听说夫人公正廉洁，又才貌双全，民女心中有些许的奢望与遗憾，还请夫人帮忙解决。”
　　李妍敛起眉眼道：“何事？”
　　上官默猛地走了出来，忽然在李妍面前跪下。她身后的叶儿一声惊呼，想要伸手去扶住自家主子，却被她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得缩回了手，不再动弹。只是颤颤巍巍的看着李妍唇角的弧度越发的加深，于美丽中更多了几分妖艳，不由得感到心中一颤。
　　李妍回头吩咐景诺道：“霍夫人身子不好，现在还却是更深露重，也别跪着了。有什么事情，你不妨直说，若是我能帮的你，我自然帮。帮不到你，那就没有办法了。那你就只能另寻它法了。”
　　上官默轻轻的点头，抬头看向李妍的神色没有丝毫端倪，淡淡道：“民女想要求取夫人兄长曾做的诗赋《北方有佳人》。”
　　“《北方有佳人》？”李妍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神色，微微挥手示意景诺退下，在屏退了左右之后，她顿时感觉到轻松了许多。便淡淡起身，在上官默身旁蹲下，冷冷问道：“你要它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