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一双人》何子吟

18、第 18 章

　　苏洛很满意，司晨还是会如常的在日上三竿的时候忍无可忍的来扯她的耳朵，还是如常的叫她“梨晴”。她明白，苏洛对于司晨而言，不过是听说过的一个名字，可梨晴却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
　　虽然司晨已经很大度的没有计较了，但苏洛还是很自觉的有着认罪的态度。司晨看她那么难得的服务，也就很欣慰的享受了 。前几日，苏洛不用司晨吩咐，往往很有眼见的瞧着司晨缺了什么就端茶送水的格外辛勤，自然，洗衣服等之类的杂事也是由她自觉的包了。司晨看着那一排排整齐的晾着的衣服，想到自己只需每日解决三餐即可，这么多年来没享受到过这种待遇的司晨油然而生一股养女儿的自豪之情。
　　因是表达歉意，苏洛也就做的心甘情愿无话可说，可过了几日，她对于司晨时不时的召唤一下她干个什么事的就略有些不情愿了。她觉着自己的认错态度十分的好，司晨也不该再对此事耿耿于怀了，于是便开始有些想偷懒。但司晨显然不愿错过这个使唤她的好机会，每每她要表示婉拒的时候，司晨都很无耻的摆出一副受伤很严重的表情，眼角闪点泪花深情的感慨：“梨晴你果然想起了往事就不要我了，没想到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孤身一人……”
　　苏洛被叫喊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为此她虽然对这种倚老卖老的屡试不爽的无耻行径感到悲愤，但还是无奈的妥协了。更关键的是，每日到了吃饭的时候，她还是要依仗司晨的。
　　但司晨这人有个癖好，就是喜欢把话题扯在吃饭的时候讲。而这种话题，一般都是比较丢脸的话题。
　　比如，司晨一边贴心的为苏洛挑鱼刺，一边感慨道：“听闻你当年与予墨打赌下棋输了的那次，下厨下的格外壮观啊。这么一比，你之前在我这里的那几次还真算不得什么了。”
　　苏洛对于这件不堪回首的往事连辩驳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愤愤夹起鱼，把那白花花的鱼肉当做司晨恶狠狠的咬了下去。然后，鱼刺卡住了……
　　苏洛眼泪直流的控诉司晨：你暗算我！
　　再比如，司晨为苏洛舀着汤，问道：“听说又有一次你与予墨打赌输了在他府里跳了个舞，然后把怀允吓得一个月晚上都不敢出门？”
　　苏洛被嘲讽惯了，懒得反驳，只舀了一大勺汤。然后，她呛到了……
　　还比如……苏洛诚恳的握住司晨为她盛饭的手，道：“我年少无知时的确做过不少傻事，以后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你也不必去怀允那厚着脸皮旁敲侧击的打听了。只要你有什么一件都明着朝我来，千万别再暗算我了。”
　　司晨挑挑眉，笑道：“哦？你很不满？”
　　苏洛被盯的“嘿嘿”笑了两声，默默缩回手，狗腿的道：“不敢。不敢。”
　　司晨放下饭碗，略略收起那流氓气质的笑意，缓缓道：“有一事，我倒是很想跟你说说。”
　　苏洛挥着手回道：“不要跟我提他。”
　　司晨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乖乖闭了嘴。许久，又叹了口气道：“前段日子我看你虽然脸上笑着但心里总有些抑郁，所以也就没来多说。近日你的情绪也趋于稳定，我倒是想问问你，这个问题你要躲到几时？”
　　苏洛收起笑意，垂眼看着饭碗，没吭声。
　　“你知不知道有些伤是不能藏起来的？藏起来只会溃烂的越快越深，你把它揭开来，或许现在会很痛，但一旦好了，便是真正的痊愈。这跟你当日你只是梨晴要放弃予墨，是一个道理。你一直摆在那里强迫自己不去想，又怎么能解开心结呢？”
　　苏洛深深吸了口气，淡淡道：“那你觉得我该如何呢？”
　　司晨顺手拿起手上的筷子敲了敲苏洛的头，道：“无论是梨晴还是苏洛，你这命途都算不得顺利。可不幸也好，坎坷也罢，你之所以长久以来能活的这般轻松不就是靠的一个洒脱么？你以前懂得如何让自己不要自寻烦恼，要看得开些，怎么今日反倒要这般固执这般刨根问底了？你怀疑予墨对你爱的不够深，又觉得自己对予墨无非是恰好在那个年纪遇上了一个满足所有少女梦想的人。其实这世间有谁能说自己真正懂爱？你不明白，大家都不明白。你有这个缘分与予墨相遇相知，你又何苦这么纠结于这些呢？”
　　苏洛单手托腮，叹气道：“你说的对。因为我经历过所以我明白，在旁人眼里予墨对我着实算得上是情深似海。可是司晨，你说我傻也好，明知道久罗族人死后的容颜是无法被别人记住的，我却希望他是个例外。我只是不相信一个人在忘记了对方的面目后还能几万年如一日的这么纯粹的爱他。我也明白，或许是我对予墨从来都要求太高，因为觉得他是那样的好，所以便连一点失望都无法承受。这几日我也在想，我本不是这么纠结的性子，可或许在爱情上来说，要置身其中的人做到洒脱实在太过困难。”
　　司晨一笑，继续道：“你是容易心软的类型，今时今日你觉得予墨曾负了你，而自己若真与他断了联系也总有一天会做到云淡风轻，可若是你往后想起来，我却能笃定你会后悔。你不喜拘束不喜规划，一切无非以心境为准，这么思前顾后的，不像你。几万年前你死去的时候，予墨夜夜醉酒，可这次他却毫无动静。不是他爱你爱的浅了，而是这一次他已经提不起勇气告诉自己等下去。这是真正的心灰意冷。你现在能够对他狠，可真的等你放下了，你只会记起他的好。而到了那时，你又该如何将一颗心灰意冷的心重新捂热让它去再爱一次？以你的才智，想明白这段关系是迟早的事，原谅予墨也是迟早的事，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好不容易有了再次相守的机会，却兜兜转转浪费了那么久的时间，或者是两人间已经有了芥蒂。”
　　司晨闭上眼，嗓音有些喑哑：“有情人太多，可能执手一生的人太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多少人无法企及的梦？我也曾有过一段情，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希望她能再活过来给我第二次机会。你和予墨已经是最幸运的人，不要浪费了这份别人都羡慕不来的幸运。”
　　司晨也劝的略有些伤神，丢下句“你好好想想吧”便离开给苏洛一个完全静谧的空间。
　　苏洛听得有些动容。自己剖析自己，其实远不比亲近之人那般了解。司晨对她的心理，确实把握的太好。她不想就这样同予墨在一起，却又不能真正放下他，最后不过是两人都相互纠结。她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受虐倾向，割不断舍不了，就这么吊着，两个人都痛苦。她嫌弃现在两人的情感不够纯粹，可毕竟过了那么多事，彼此都不再是年少时的自己，那份感情又怎么会如同当初呢？予墨曾说，相处的时间久了，最重要的已经不再是最初时的欣赏，而是相互走过风雨的羁绊。既然放不下，那就爱吧。苏洛想，虽然有些丢脸，但反正都是自家人嘛，她也很愿意去哄一哄予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