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波特先生 ...
-
出发的这一天，乳白色的晨雾还未散去，李蕾已经在楼下车道上等着了。她的随身行李只有一个手提包，因为奶奶不让她带上妈妈准备的大部分衣服什物：“这些在霍格沃茨都用不上，蕾蕾。对角巷里什么都有，我们到了伦敦再买。”但她特别提醒李蕾，记得穿上新买的那件猩红色斗篷。
奶奶今天穿了件紫罗兰色斗篷，她手里拿着一个刺绣小包，这就是她的全部行李。司机叔叔把李蕾的手提包放进后备箱，她们就出发了。两个小时后，她们到达市郊一所安静幽深的道观，开始从半山腰往上爬。
奶奶拄着拐杖在石板路上健步如飞，李蕾提着手提包，一溜小跑着跟在后面：“奶奶，我们是坐飞毯过去吗？”
“傻孩子，从这儿坐飞毯到伦敦要连续飞好几天呢。何况英国的巫师早就不坐飞毯了，麻瓜们会看见的。”
李蕾已经知道麻瓜和哑炮的意思了，但她还是有很多事情不明白。“那我们怎么过去呀？”
“用门钥匙呀。加油，还有一小段路我们就到了。”
李蕾气喘吁吁地爬上最后一级石阶，发现山顶上的凉亭里坐着个穿青色太极服的老人，和那天的山羊胡子一样挽着发髻，只是没有胡子。他眯着眼睛在看《参考消息》，还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果酱瓶里的茶水。
奶奶冲他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李蕾甜甜的一声“爷爷好”也没能让他抬起头来，似乎她们俩加在一块都没有他手里的报纸和果酱瓶重要。但李蕾注意到，那份报纸上的日期是一周以前的。
奶奶从包里掏出怀表看了看：“还有十分钟，我们来得正是时候。”李蕾伸长脖子向四处张望，猜想着那个“门”会从哪里出现，奶奶会用什么样的门钥匙来打开它。
九点差五分的时候，一个矮墩墩的胖子喘着粗气地从石阶下走上来，不停地用手帕擦汗，他身上的细条纹西服看起来快要被撑破了。他冲奶奶和李蕾挥了挥手帕，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何、何老前辈，上伦、伦敦去呢。哟，这是您孙女吧。”
奶奶骄傲地点点头：“是呢，我孙女李蕾，她下学期就要上霍格沃茨了，我带她去对角巷转转。”
“我说呢，一看就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不像我们家那臭小子，还在三清书院里混着呢。”
“瞧您说的，三清书院的优等生，往后出息大着呢。”
“嘿嘿，那就托您的福了。”
他们寒暄的时候，李蕾有些心神不定，在一旁不停地看手表。还有一分钟，那位太极服老人终于站起来，慢吞吞地把那份旧报纸放在石桌上，背起手往山下走去。
李蕾还要再看手表，被奶奶拉到石桌旁站着：“拿好你的手提包，蕾蕾，把你的手放在这张报纸上。对，就是这样。等会儿要是风太大了就闭上眼睛，没什么好害怕的，奶奶跟你站一块儿。”
李蕾紧挨着奶奶，左手按在报纸上，只用一只手提着手提包，紧张不安的同时又觉得自己的样子很傻气。胖子费劲地把手帕塞回西服口袋里，冲她挤了挤眼睛，也伸手按住了报纸的一角。
“三……二……”她睁大眼睛，听见胖子在她头顶上小声倒数道。
下一刻，她两脚一轻，飞了起来。
那张报纸紧紧地吸住她的手指，把他们裹在一团狂风里呼啸着往前飞。李蕾觉得自己好像被关在洗衣机里甩干一样，被狂风扯来扯去，眼前白茫茫一片的什么都看不见。她能感觉到，奶奶正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可门在哪儿？她们就这样飞到英国去吗？
就当李蕾快要抓不稳她的手提包的时候，风停了。她和手提包一起重重地落到地面上，要不是胖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斗篷，她就得结结实实地摔上一跤了。那张旧报纸轻飘飘地在她面前落下来，在它落到地面上以前，一只手抓住它揉成一团，扔到旁边的大箱子里。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巫，她穿着蓟色斗篷，棕褐色的鬈发上斜扣着一顶同色尖顶帽，笑容亲切和蔼。她手里还握着个大大的金表，冲她的同事努嘴笑道：“九点整，来自凤凰山。巴兹尔，瞧我说什么来着？”被称为巴兹尔的那个男巫披着苔绿色斗篷，低头在一卷厚厚的羊皮纸写着，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李蕾发现她们身处在一个金色的拱顶大厅里，门厅里挤满了男巫和女巫——这一点很容易辨认，因为他们都披着色彩艳丽的斗篷——这让她感觉非常奇妙：“奶奶，这是哪儿？是对角巷吗？”
奶奶向胖子道了别，领着她往右边的那一排镶金壁炉走去：“这里是英国魔法部的远途中转大厅，对角巷离这儿还有段距离，我们得从飞路网过去。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夹紧胳膊，吐字要清楚，Dia-gon-A-lley！”
李蕾牢记着奶奶说过的话，闭着眼睛完成了她的第一次飞路粉旅行。但这滋味也没比用门钥匙好多少，她觉得自己就像被扔进了热乎乎的马桶里，温暖的水流带着她不停地转啊转，不知道要把她冲到哪里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们已经在一家脏兮兮的小酒吧里了，低矮的壁炉上沾满了黑乎乎的炉灰，不知道有多久没清理过。屋里散放着的不配套的桌椅脏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旁边坐满了穿斗篷的巫师。他们彼此高声说着什么，讲得十分起劲，还带着浓重的口音，李蕾一句也听不清。但奶奶看上去高兴极了，她乐呵呵地冲吧台后的酒保兼老板招手道：“最近怎么样，汤姆？给我们弄个套间，再来杯冰镇雪莉酒。”
“六号和七号套间都空着，尊敬的夫人。”发际线已经落到后脑勺上的酒吧老板弯着背看向李蕾，露出没有牙的微笑。“带您的孙女来对角巷采购，嗯？又一个霍格沃茨的新生。”
“你好，汤姆，我是蕾•李。”李蕾有些局促地冲他笑着，这可是她第一次跟奶奶以外的巫师说话。
“你好，李小姐。要来点儿烤松饼吗？”汤姆笑眯眯地看着她。
“啊，当然——”“给我们端到房间里去吧，汤姆。从中国过来的旅行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可真够累的。”奶奶掸了掸斗篷上的炉灰，微笑着说。
她们跟随汤姆走上吧台后面的木头楼梯，来到挂着六号黄铜牌子的客房。这是一间典型的英式套间，干净、整洁，跟楼下的酒吧完全像是两个世界。起居室里铺着羊毛地毯，壁炉边上摆着两张老式扶手椅，小茶几上的陶瓷茶具擦得光可鉴人。里头卧室摆了一张橡木大床，铺着柔软的亚麻床单，墙上挂着有金色镶边的穿衣镜。汤姆冲她们鞠了一躬，带上门离开了。
“呼，这一天可真累的够呛，我们抓紧时间休息下，下午还得去逛对角巷呢。不用着急，对角巷没长腿，它会一直在那儿的。”奶奶一挥拐杖，斗篷就自己解开挂到了壁炉旁的挂钩上。汤姆送来雪莉酒和烤松饼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可李蕾兴奋得根本睡不着，她扒在窗子上，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在古董店、书店、唱片行里进进出出，像是根本注意不到这里还有一间脏兮兮的、挤满巫师的小酒吧。谁能想象得到，在这个全是麻瓜的地方，居然还隐藏着一条只对巫师开放的小巷！
李蕾磨磨蹭蹭地吃完最后一块烤松饼的时候，奶奶终于起来了。她们穿上斗篷，走下楼梯，穿过吧台的时候没忘记跟汤姆打招呼。这回李蕾终于听清了那些巫师的对话，他们在谈论上午刚来过这里的那位大难不死的波特先生。他听上去像是位了不起的巫师，因为人群中那个戴礼帽的小个子男巫每次提到他的名字时都会一脸崇敬地脱帽致意。说不定他也拿过梅林一级勋章，就像那位邓布利多校长一样，李蕾心想。
她们来到酒吧后头长满杂草的小院子，那里只有三面围墙，还有一只靠墙放着的垃圾桶。“看好了。往上三块，往里两块——”奶奶举起拐杖，对着垃圾桶上方的某块墙砖轻轻敲了三下。那块墙砖四周的缝隙里立刻冒出星星点点的亮光，光芒飞快地在砖缝间扩散开来。斑驳褪色的墙砖无声地向两边退去，变成一座宽阔的拱道，露出一条弯弯曲曲、洒满阳光的鹅卵石小巷。
穿着长袍、戴着尖顶帽的巫师们成群结伴地在巷子里穿行，一家家老式店铺的橱窗里摆满了神秘古怪的货物，雕花木门上挂着黄铜招牌，上面写着考究的花体字——“坩埚商店”、“药房”、“魁地奇精品专卖店”。彩色条纹遮阳伞下坐满了吵吵嚷嚷的男巫和女巫，他们吃着冰淇淋和甜点，互相比较着今天采购的杂货。
奶奶拉着她一直往前走，她们得先去古灵阁银行取点巫师用的货币。“……古灵阁是妖精开的，他们脑子灵活，非常精明。说实话，比巫师精明多了……一个金加隆是十七个银西可，一个银西可是二十九个铜纳特。不，巫师不用十进制……那是奥利凡德的魔杖店，一会儿我们再去那里给你买——海格？他去奥利凡德做什么？那个男孩——梅林在上，那是大难不死的哈利•波特！”最后一句话，奶奶是压低声音说出来的。
李蕾踮起脚尖，越过某家药剂店外的一堆瓶瓶罐罐看过去，那个提着鸟笼的黑发男孩正跟在一个巨人后面走进魔杖店。他穿着过大的旧衬衫和牛仔裤，头发乱糟糟的，眼镜歪歪扭扭地架在鼻子上，看起来比她也大不了多少，像是个家境不太好的普通英国孩子。他就是哈利•波特，大难不死的波特先生？
作者有话说第2章 波特先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