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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迷乱之夜（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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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城的这个夜晚异常寒冷。乌云密布，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即将倾盆而下的凉雨。
展超一个人立在教会门口。有些失神。
他今晚心烦意乱得厉害。总是不放心那两个孩子，隐隐的总觉得会有事发生。可是如今到了这儿，他又踌躇。进去……怎么说啊。孩子才刚送回去，何况又这么晚了，贸贸然闯进去，怎么想都不在理儿。
算了，就……偷看一眼，应该没关系吧。
展超这么想着，一个人挑着灯光昏暗的僻静边径慢慢摸过去。
这边是礼拜堂，那边是活动室……进了大门轻手轻脚地走着，小玩命有点儿庆幸早上白玉堂强拉着他一起来办手续了。
至少让自己对这里多少有点熟悉，不至于现在一个人发蒙。
那边……应该是瑞儿生儿的房间吧。早上来接他们的时候来过一次，这两个孩子住的单间。环境倒是不错。比外室那些孩子们七八人一起住的好多了。
可是，越是特殊，展超就越是隐隐怀疑。
他出门时没叫醒白玉堂。是因为……他今天有些不高兴。不满于白玉堂对待那两个孩子的漠然。虽然以白玉堂的脾气，他待他们算是温和了，可是——展超仍然能敏感地察觉到那种温和下的隔阂和不关心。虽然这确实不管他什么事。而白玉堂……向来也不是那种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慈善家。
展超觉得，与其说是在气白玉堂，倒不如说是在气那个莫名生起白玉堂的气的自己。
那种感觉有点像是——对一个人有所期待，而却愿望落空的失落。
奇怪，他什么时候对白玉堂有期待了？
漆黑的走廊空无一人，静得人心慌。展超轻轻推开门想看看两个孩子——被子叠的整整齐齐。
但是人不在。
那一瞬间无尽的不安如一团黑烟瞬间笼罩住这个半大青年。幼时不好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黑夜里出逃的恐惧，被抛弃的绝望，养父母嫌恶的表情，抱头低低哭泣的幼童……
记忆的碎片夹杂着现实的恐慌。让展超一时乱了心神。
展超大概也没意识到他那样重视这两个孩子的原因，有那么一部分——是因为，他们让他想起曾经的自己。
那个已经被刻意忘记了的自己。
“瑞儿生儿——”喊出声的那一刻，大堂里瞬间弹回的回音让展超冷静了一下。
他在干什么，这还在育婴堂里。四下环顾，幸好此时已经没有人在。
可是孩子们能去哪儿了？
倚着身后冰冷的墙壁，早上和白玉堂的对话的片段突然浮现在眼前——
“我去探路的时候，发现地下室有几间房我进不去。”
“以我的身手和技术还进不去的房间，你觉得，真的没问题吗？”
“以我的经验，需要这种门的只有三类地方。银行，博物馆，和实验室。”
地下室……地下室——！！
展超依着记忆里白玉堂描述的方向，玩命似地往那边跑。
世贸商城。
这个时间即使是营业时间出了名的长的这栋商厦也快要下班儿了。
站在柜台前的小售货员依着柜台边儿，有点儿打着瞌睡。
“你好，DBI查案。”
清朗的男性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小售货员立时睁了眼。“你好——”
说话的是个模样很是俊气的男人，黑制服灰风衣穿在他身上配得特别好看。
转眼扫过他身边另一个带着墨镜的黑脸男人，那人突然露出个痞笑，吓了她一跳。
“……”转过头来继续盯着灰风衣帅哥不放，这边客人很多，长得好看的却不多见，长得好看的男人尤其不多见。风衣穿的这么有味道的更加不多见。
“您好，有什么事可以我帮忙的吗？”
帅哥没答话，倒是他旁边那个墨镜男搭腔了。“你们这几天有没有一对夫妇带着个小男孩儿来买领结的？男孩儿大概四五岁。夫妇是外地的，口音应该很明显。”
“……”装作没听到，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帅哥。
然而帅哥下颌一侧，指了指旁边的黑脸男人。“听他的。”
……好吧，我想想。
“确实好像有这么对夫妇，他们买了我们刚进货不久的一种外国领结，因为价格挺高的，买的人不多。所以我还有印象。而且他们那口音确实很明显。”
“然后呢，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依旧是黑脸男人搭的腔。
小售货员有点怨念。
喂这位帅哥我一直盯着你这么久你就好意思一直盯着他连个表情都不甩我一个吗？？？
他长得又不好看你老看他做什么啊？？？
为了听到帅哥开口说话。算了我先继续想，我想我想我想想想。
“特别的事……”
斜眼瞟了一眼二人。
……你们二人这样相视一笑微微点头是什么意思啊？？你们真的是来办案的吗我没想太多吧？？？
你们这气场简直比那天那对夫妻还要彼此和睦相敬如宾呐！！
欸——对了！
“那天那对夫妻带着孩子来挑到一半，那孩子还犯了点病，结果两人还因为带不带孩子去医院争吵起来了——没见过这样的父母。”
“犯病？”
哎呦总算听见帅哥您出声了。恩，真好听。
“对对对，就像是发羊角风了似的，倒在地上抽搐，还口吐白沫儿，那孩子也能忍，即便这样了也是不哭不闹的。后来缓了一会儿就缓过来了——醒来之后只说了一句话，他该回去了，让他们放他回去。真是奇怪的孩子。”
刚说完就见面前的两人齐齐默了声。
咦，她那儿说错话了吗？
再愣一瞬，俩人都已经跑远了。
……这俩人搞什么啊，奇奇怪怪的。搞不懂啊搞不懂。
小售货员打了个哈欠。
该下班儿了啊。
世贸商厦大门口，包正迅速拉开车门坐进去。公孙泽脚下油门一踩，警车飞速驶了出去。
“不对不对，这件事恐怕那个主教真的是不知情的，毛毛，可能是他意外送出去的。”
想起当时在那个奇怪的教会育婴堂里看见的东西——紧锁的铁门，诡异的地下隔层，和当时自己没多注意的淡淡奇异味道。
瑞儿说的，“之前神父不许我们跟别人玩儿的，外面的那些哥哥姐姐也不跟我们玩，说碰到我们会消失的。”
“体系外”的孩子。
经常被领养走的孩子。
消失——
“快！联系DBI，让他们马上打电话给医院，通知展超和白玉堂！”
包正大声地吩咐，右手狠狠地往车门玻璃上一砸。真是——怎么才发现！！
公孙泽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马上用车上的联络装置联系本部。
可是，得来的消息却是——“探长！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展探员和白玉堂都失踪了，没人注意到他们去哪儿了——”
“该死！”
公孙泽嘴上骂了一句，脚上油门踩得更深。
包正神色一暗。车内立时陷入了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