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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才不要这种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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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密密麻麻汇聚着金属质的虫子,似乎是一路追随众人而来,方才庄乐不小心踩到的应当是其中偶然掉落的一只。无数金属质虫子齐整的排列着,仿佛一只微小却尽然有序的军队,这场景看得庄乐心底发麻,下意识向叶韶容靠了靠。
众人皆是屏息不语,虫子亦定住不动,气氛分明是大战在即。徐意迟最先开口道:“捂住自己的口鼻,它们会顺着进去!”话音方落便抬起手臂掩住面部,手指同时摸索着身上寻找可以捂住脸的布,众人见状忙不迭跟着捂住口鼻。
叶韶容声音压得有些低,却极为清晰稳定:“它们怕什么?火把?”
金属虫在说话声中渐渐骚动,临近的几只摩挲着在火光中映得有点发红的足部。
“不怕,什么都不怕,它们全无自主意识,不知道恐惧退缩,外壳坚固无比,只是被支配的傀儡,火烧枪击都没有用。它们一群中有一只主虫,杀死它们的办法就是冲进去一枪毙掉那只主虫。”
“主虫有什么特征?”叶韶容目光在虫群中寻索着,却没有发现哪一只独特。
徐意迟口气终于有了转变,显得有点忧虑:“根据我们星球图书馆的记载,主虫没有特征,每一只都有可能是主虫。”
傅长歌紧皱眉头,手中握紧了枪,做出十分戒备姿态准备随时迎战:“那我们就只能像是瞎子似的乱打一气,还得防着这些刀枪不入的虫子趁机爬进我们的脑子里?”
“是。”徐意迟简洁地回答她一句。
“晦气!”傅长歌啐一口,随手扯下碎布捂住自己口鼻,一身普通紧身的黑皮衣被她穿出几分撩人味道。她一抬眉梢,眼里透出兴奋:“那我就瞧瞧,这些个金属豆子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没等叶韶容喝止,径自朝着其中一只放了一枪,只听一响金属碰撞声,那只虫子仿佛只是碰到一颗尘土,身上连半点划痕都没有。片刻的寂静之后,那一群虫子顺着墙如同潮水般爬了下来,最近的一只已经要够到庄乐脚尖,庄乐还未见过这样的阵势,只记得向后拔足狂奔,还一边喊道:“跑!”
偏偏被傅长歌一把拉住,正对上对方眼里头满得要溢出来的挑衅,挣扎一会儿,被傅长歌一句话堵住了嘴:“你得上司厚爱,抗敌又是本分所在,怎么这么急着走呢?”
叶韶容淡淡瞥了傅长歌一眼,手上对着虫子放的猛火不停,见手上那只枪没用,随手按了爆炸程序扔进了虫群里,又掏出一把激光枪。在轰隆的巨响里,扬声道:“她爱怎么就怎么,你放开她。”
傅长歌瞬时怒意上头:“为什么?当你的下属就被你护着,我呢?我可是为你而来的。”
“看见自己的星球要被这种东西占据,你还说是为我而来?”
傅长歌还想再说什么,就看见一只虫子爬上了自己的小腿,她愤怒地一把抓起随手一抛,随即听见极为凄厉的叫声在自己耳边炸开。
这声音,像极了之前被她折磨死的奥玛发出的。
庄乐悚然,循声僵硬地回头,看见那金属虫子飞快钻进不知何时出来的奥玛耳中,那原本身上便污浊不堪的奥玛像是遭受极大的痛苦,竟蜷缩着滚倒在地,发出带着痛楚的呼喊。下一刻,奥玛浑身一震,不再发声,极为平静地站起身,冲着庄乐猛扑过去。
庄乐凭着最后一丝理智一枪贯穿奥玛胸膛,还来不及喘一口气,那倒下的奥玛发出窸窸窣窣的叫声,引来更多数量的奥玛。那些无法接近几人的虫子快速向奥玛爬去,窜进它们的颅内,数只奥玛齐齐喊着凄厉的惨叫,浑身震颤,被虫子占据脑子。
山洞的地上湿漉漉的,眼下混杂着奥玛的鲜血,愈发泥泞。庄乐想起那个发出声音的奥玛形容的地狱,忽然明白这种生物究竟遭受了何等酷刑折磨。那些进化成二阶奥玛的奥玛应当也是如此被入侵脑内,造成死亡。然而死亡后的它们依然具有意识,甚至比之前更加先进,它们懂得疼痛,可以说出简单几句话,也能从疼痛中汲取能量,对痛苦的感知也随着等级的变化越来越敏感。
这些奥玛这样半死不活的存在着,只是为了经历越来越沉重的痛苦。
菟丝子人生来即是罪恶,这些奥玛生来只是为了经历痛苦,究其原因,似乎逃不过命运二字。
庄乐眼里有些发酸,却没什么眼泪。晃神的功夫,叶韶容已经贴身站过来,提醒她小心。几人在逼仄的山洞艰难的开拓前路,在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中,山洞显然已经支撑不住,随时都要倾塌。叶韶容一路拉着庄乐向前,土屑落了几人一头,仿佛被谁添了活埋的最后一抔土,再漂亮的美人也都成了土人。
眼看着山洞另一头的光亮越来越清晰,叶韶容手上一滑,竟在最后关头松开了庄乐。她晃神,连着呼吸都一停,最后被傅长歌硬拉着退出了山洞。定一定神,她看到出来的仅仅只有灰头土脸的她和傅长歌两个人。
只是一瞬之间,叶韶容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山丘倾塌,将洞口覆盖。回忆如倾覆的水迅速漫开,她从未如此刻一般如此清晰的想起,数亿之前,对方如何悄无声息地离开。
想起自己如何翻山越海,一路找了她那么多年,久到花期亿年的花都开了几转。
虽然再遇见时,她并不再记得自己是谁。
山丘还在崩塌,叶韶容却一改平常平淡的态度,疯了似的想要往方才洞口的位置冲过去。傅长歌竭尽全力拖住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喊出来:“按这个情景,她们肯定已经死了!”
叶韶容连眼睛都红透,几乎是丧失了理智:“你不明白!庄乐不是人类!怎么会死!几亿年前她都没死,现在怎么可能死得了?!”
徐意迟没有出来,傅长歌似乎受到的刺激也不轻,她咬了咬唇,连下唇都被咬出血痕来,殷红的血滴和泥土碎渣混合在原本艳丽无匹的脸孔上,潦倒得很,却衬得那双眼格外明亮,她勉强稳住了语气:“你能不能冷静一些!你以为我不想进去救徐意迟?你怎么不想想山洞里头的金属豆子都是什么东西,一时恍惚就会被它们钻了空隙,庄乐怎么可能还活着?”
叶韶容这时才冷静一些,她望住傅长歌的眼,一字一顿道:“我没有告诉庄乐,却不妨告诉你。庄乐只可能有一种死法,但绝不会是这一种,她不会死,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