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才好》哆哚樊菲

12、回忆（二）

　　这之后，孟筱又恢复了只有她的生活。母亲曾多次询问过孟筱，而她也只是简单地回答“不合适”。看孟筱闭口不谈的样子，母亲最后只能叹了声可惜后离开。随后的日子里，父母也曾多次给她安排过相亲，都被孟筱以事业为借口婉言拒绝。
　　那个时候，孟筱以为齐珂威就像是她人生中的一位过客，匆匆地来又匆匆地离去，只留下一条渺小的轨迹。可似乎神奇却又虚无的命运，再次为他们的错过开启了另一扇大门。
　　就在半年后的某一天，只是偶然的一瞥，却被杂志上那张风景优美的照片吸去了所有的目光，孟筱任性地丢下手中堆积如山的工作，去寻找这座美丽得有些虚幻的城市。童话般的城市令原本早已交错的他们再一次交集。
　　临海的小镇，绵软的沙滩，汹涌却湛蓝的海浪，体会着海天一线的辽阔。一幢幢色彩鲜艳的小屋俏皮地沿着海岸线一字排开。或许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是天生的园艺家，到处种满了各色各样的鲜花，马路边的，围墙上的，窗台边的，屋顶上的，真像一幅色彩斑斓的油画。
　　孟筱选择了临海的一家酒店，窗外是碧蓝绵延的大海。推开阳台上那扇厚重的木门，可以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一阵一阵却是让人异常的安心。
　　就在那时的阳台上，孟筱看见了隔壁正在阳台上抽烟的男子，那人正是齐珂威。显然齐珂威也看见了孟筱，但又似乎他遵守了他们当初的承诺，若是再见只是陌生人。他只是淡淡地一瞥，然后就面无表情地往屋里走去。而那之后，虽然他们只是一墙之隔，但再也没见到过对方。
　　在小镇的第四天，天空开始下起绵绵细雨。孟筱最讨厌下雨，没有任何理由的，心情无故地低落，更没有玩的心思。索性躲在酒店里抱着笔记本看起了电影。
　　悲凉的旋律从电脑里悠扬地流出，孟筱打开厚重的窗帘，外面的雨依然淅淅沥沥的下着，天空也呈现灰蒙蒙的颜色。也许是刚才的电影太过沉痛，使得孟筱的心情更加的低落。
　　孟筱走到阳台上，用力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尽量让心情快点平复。就在转头的一瞬间，沙滩上一道熟悉的背影吸引了她的注意。男子面朝着大海，无法看清他的表情，衣衫早已被雨水打湿正服帖地粘在他的身上，显然他已经站了很久。孟筱看着雨中的齐珂威，突然想起了刚才电影结束时的那一幕，男主角站在女主角墓碑前静静地看着墓碑上女主的照片，最后镜头慢慢地拉开停留在男子的背影上，虽然看不见男主的表情，却让人感觉无尽的孤独和凄凉。
　　现在看着沙滩上的那道熟悉的背影，好不容易有些平复的心情又重新充斥着孟筱的大脑。可这样的情绪根本不符合她所认识的齐珂威。
　　孟筱了然一笑，‘原来我们都一样，用另一个我们来伪装真实的自己。你用你的冷漠把自己保护起来，我用我的笑容保护着自己。没有安全感的我们，躲在小小的围城里，其实内心深处都是孤单的。’那一刻，这个男人的身影自此印入孟筱的眼瞳里。
　　夜晚，孟筱在楼下的音乐酒吧坐了很久，原本想驱赶下那不知原由的低落心情，可听着舞台上那歌手空灵中带有些沙哑的歌声，更是在孟筱心上打了层薄薄的寒霜，让这个原本不喜欢喝酒的女孩喝了整整一瓶的红酒。雨中男子的背影总是时不时的浮现在她的脑海，孟筱有些阴郁地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再拿起酒瓶时，一滴红酒都没有滴落，不耐烦地狠狠将钱扔在桌上，踉踉跄跄地起身离开。
　　刚一出电梯，孟筱迷糊中看见有一位男子靠坐在走廊的通道里，走近一看那人正是喝得烂醉如泥的齐珂威，而更加不幸的，此刻被他当作靠垫的正是孟筱的房门，这有些滑稽的场景把孟筱的三分醉意惊吓得彻底清醒。
　　“喂，醒醒。”孟筱推了下齐珂威的肩膀。可他却顺势躺在了地上。“喂，醒醒啊，齐珂威。你不能睡在这里，快醒醒。”而男子不耐烦地推开孟筱的手，甚至还在地上换了个舒服的睡姿。看着这样的齐珂威，孟筱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早在刚才孟筱碰齐珂威的一瞬，就摸到他身上那过烫的温度。无奈孟筱拿出房卡打开房门，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昏沉的男人拖到了睡床上。
　　打了客服的电话，很快一位男客服送来了感冒药片，并带了一身干净的衣裤帮齐珂威换上。那位男客服临走时还不忘偷偷打量了孟筱一番，而那时有些焦头烂额的孟筱怎还会留意到。
　　半夜，齐珂威的身上越来越烫，嘴里不断发出‘一一呜呜’的声响，把在睡梦中的孟筱惊醒。孟筱匆忙跑过去一看发现齐珂威的脸色苍白，嘴唇开裂，额头更是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伸手向他额头探了探，更是烫得吓人。孟筱急忙将退烧药给齐珂威喂下。又从卫生间打来一盆温水，帮早已汗湿的他粗略地擦拭了一遍，然后用被子将他唔得严严实实。之前敷在他额上的冰毛巾早已烫得有些微热，孟筱只能守在一旁不时地帮他替换。其实仔细想想，这是孟筱第一次如此细微地去照顾一个人。
　　好在凌晨的时候，高烧已经退去，齐珂威期间醒过来一次，看了眼正扶他喝水的孟筱，却没有半分的惊讶，反而让孟筱惊讶了一番。因为就在刚才，孟筱清楚地看到了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那么乖顺的笑容，就如犯错的孩子企图讨好着生气的母亲。
　　------------------------------------------------------------------
　　齐珂威睁开眼，盯着天花板，有一瞬间的迷茫。环视四周，有一些陌生。滑落的右手撞上了一个温热的物体，低眸看去，是半张女子清丽的睡颜。凌晨时的那幕闪现于脑中，本以为是做梦，可却又全然不是。男子看着睡梦中的孟筱，半张脸埋没在被单中，而另外半张则沉浸在清晨的阳光中，女子有着较好的容颜，微翘的嘴唇，长长地睫毛，清丽脱俗的五官，而左眼角上那颗浅浅的美人痣，却又给她平添了几分妖娆妩媚。齐珂威的心脏似乎漏跳了几拍。这个女孩他怎么会不记得呢！
　　其实早在很多年前，齐珂威就遇见过孟筱，那时她还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在一家咖啡店的马路旁，和几个外国女孩争吵着。在这个到处都是黄头发白皮肤的城市，这样的东方女子很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坐在咖啡店里的齐珂威并不知道他们在争吵些什么，而女孩倔强明亮的眸子却深深吸引了他。再次见到她是在她二十岁的生日宴会上，那是被齐家老头威逼着去的。他并不知道那场宴会的主角会是她，因为他从来就不懈这样的宴会，更不懈宴会上的那些人，那时的他是那么的自大清高。当他掀开厚重的窗帘，一眼就认出了被围在人群中的她，那时他当然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本应狼狈的她却一脸温和的笑着，反倒是安慰起周围的宾客来。其实那时，这个猝不及防的意外令他也有一丝狼狈，所以他只能拿出他一贯在人前的表情无谓地与她插身而过，可不知为何他的嘴角就是忍不住的向上勾起，最后在一个无人的角落爆笑出声。当他看着手中的照片，爽快地答应了那场相亲，那是齐家大宅那边帮他安排的第N 个相亲对象。跟往常不一样的，他竟有些期待这场被安排的相亲会面。可是再见到她后，他却失望了更有丝莫名地生气。她依然那样的美丽，可是那双会发亮的眸子却那样的死气沉沉。一顿晚餐下来，她都是那样温婉地笑着，每一句话她都回答得如此的巧妙。在他的面前，她无时无刻都在算计着，可又算计得那么不着痕迹，齐珂威不得不承认她的聪明，聪明得让他厌恶。终究那个倔犟的女孩被灰暗的利益场熏染得一身铜臭。齐珂威是那样讨厌着她，可又不甘心放她离开，最终他的冷淡激怒了她最后的尊严，她对他说希望以后两人只是陌生人。他欣然接受了她的提议，还好，她并没有遗失掉她最后的坚持。
　　齐珂威不自觉地抬手轻柔地抚摩着女子柔顺的头发。也许这样的动作惊劳了她的美梦，女子的眉头轻轻皱起，他只能有些不舍的收回手。
　　孟筱揉揉惺忪的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可伸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动作停滞在半空中。果然躺在床上的男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孟筱尴尬地收回手，在大脑中勉强搜索了一句，“早啊”。
　　“早”男子的声音中带了点沙哑。齐珂威从床上坐起，打量了一下身上并不合身的衣服。“噢，你的衣服全都湿了已经送去干洗了，这是向酒店服务生借的”孟筱看出男子眼中的疑惑，连忙解释着“还有，那个，这衣服，也是请他们换的。”看着站在清夕中女子慌乱的模样，齐珂威脑海中闪现出‘幸福’两字。
　　“我有说什么吗？”齐珂威勉强克制住想笑的冲动，正色道。
　　“啊，什么”。意识到刚才的失态，孟筱尴尬地低下头挠了挠头发，又开始在脑海中拼命搜索起应接的词句。孟筱有些想不明白，平时的自己根本就不是这样的，面对再艰难的局面她都能自如应对，可为什么每次在他面前，都显得那么的慌乱。
　　就在孟筱低头敏思苦想的时间里，齐珂威早已下了床，在经过孟筱身边时，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句“昨晚，谢谢你。”
　　“啪”关门的声音，把呆愣中的孟筱拉回了现实，而此时房间里哪还有齐珂威的身影。
　　就那次事件以后，本从未交集的两个世界突然重叠，俩人总是会时不时的不期而遇。从刚开始两人的步步为营，到后来的尴尬慌乱，再到最后的自然亲密。孟筱不得不感叹，“命运”两字的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