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围墙》果蒙

8、Chapter 2.3

　　青春总不自觉地爬上了心头，不知何年何月，只是在一阵喧闹声寂静之后，蓦然回首，才发现青春已到脚边。
　　这恍然大悟的感觉，并不是爬满脸的痘痘和日益丰满的胸部，亦或是每月的红潮。而是一律讨厌的异性在心中逐渐有了评价和分类：喜欢的，没感觉的和讨厌的。
　　总不时有一些清秀帅气的身影惹来心中的一丝颤颤的悸动。
　　认识舒飞宇是在高二。
　　高二分班的时候便和舒飞宇分在同一个班。那时刚到班级的时候，萧瑶便也不免俗地雷达扫射般探测着班里新鲜俊男靓女。对一切猎物敏锐的嗅觉便是她的天性。她的眼神很快便定格在坐在最后排的舒飞宇的身上。
　　飘逸的秀发微微遮着浓浓的眉毛，高挺的鼻子，还有微微紧抿的嘴唇。一切都给人青春飞扬的感觉。那种感觉像电流传递似的，也感染着萧瑶。于是萧瑶便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去认识他。
　　青春萌动的少女有时也是健忘的，特别是理科班的少女更是健忘得厉害，而理科尖子班的女生的记忆就只有金鱼可以媲美了。好好认识舒飞宇的决心在中午下课铃声响后，加上饭堂对饥肠辘辘的胃部的召唤，很快便遗忘了。
　　而接下来的时光便是淹没在多得变态的课程进度里，和执行着令人窒息的时间表中。舒飞宇的行程和作风也是低调得要从这个世界消失似的，从来不曾引人注目过。
　　之后便是形同陌路的相识和鱼沉雁杳中踽踽独行。
　　惊悚的物理题目又如期而至地折磨着萧瑶，一个个忽略掉形状，摩擦力，空气阻力除了题目需要的数据都几乎忽略掉的神一般存在的小滑块，嘲讽着看着萧瑶面目狰狞痛苦万分。看着被扯断零落在桌上的头发，就如看到自己破碎的尊严。那一刻萧瑶真想把眼前这本书烧掉塞在老师床底下。
　　忽而抬起头发现教室人几乎走关了，只有最后排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低头算着什么。
　　萧瑶马上走了过去，把书往他面前一摊，问：“有空吗，帮我看一下这道题。”语气霸道得如有关部门的办事人员。
　　那男孩抬起头，抬头看了看萧瑶，冲着她笑了一下：“哪道题？”是舒飞宇，那笑容一下就把萧瑶心中的不恁冲得无影无踪了。
　　萧瑶瞬间身体僵直，倒吸的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愣愣地站在那里。
　　舒飞宇也看着她，在等着她回应。
　　可能是等得有点久，于是再问：“哪道题？”
　　“哦。”萧瑶回过神来，像是被看透了心思一样，神色慌乱，手指在书上游离了半天都没能定位成功。
　　之后便是昏昏沉沉不知对方所云，身子僵硬得只有头一抬一低，配合着嘴上的“嗯”，“啊”，“哦”等语气词。这段时间她就像在二次元空间里度过的，完全没了印象。多年后你若问起当时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萧瑶一定会恐惧得回忆不起来：“消失了，这段时间完完全全消失了。”
　　后面的剧情便平淡得不能再平淡了，一起放学吃饭，一起功课和聊天。
　　舒飞宇理所应当地成为了班里男生的公敌，在重点高中的重点理科班，完完全全的恐龙养殖场，或是侏罗纪复制体。那里孕育着面容残暴，身材畸形，脾气暴躁的各类雌性物种，班中的晚修常常传出男生被虐待的惨叫声，还有女生实施霸权统治成功的爽朗笑声。
　　男生并不是没有反抗过，可是这小小的反抗很快就被跟残酷的暴虐镇压了，而且得不到老师的同情（当一个男生泪眼婆娑地跑去跟老师讲某某打我，惹来的只是老师鄙夷的目光，和拂袖而去的决绝背影）。于是最后的结果便只能是弃兵投降，割地赔款。
　　萧瑶是这乌烟瘴气的绝望地狱的唯一一朵花，是黑暗绝域的星星之火，是全班男生继续奋斗的唯一期望，可这小小一点希望之光一下就被舒飞宇踩灭了（被己方的盟友倒戈叛变可不是一件令人愉快地事情）。于是舒飞宇每次都听到“哟，哥们不错。”，“行啊，把我们班花给采了。”，“是不是很爽。”……之类的酸酸的却又要故示大方的问候。可每次舒飞宇只是笑笑，并不多做回应。
　　萧瑶倒没得到这样的待遇，因为她的周围都是一些雄性激素比男生还高同学，况且她们满脑子都是抛物线磁感线，对这些东西的神经敏感度几乎为零。可好奇心还是有的，所以萧瑶也会被拉着手问“你们是不是一起去饭堂了。”“你们交往了没有。”“你们有没有牵手了。”……她们的孤陋寡闻把她们的想象力也就局限在这些无聊的问题上。
　　可连萧瑶自己都疑惑，他们究竟算不算交往了。他们确实大多时候形影不离，也相处融洽。可确实他们从没正式表白或挑明关系过，甚至连牵手都没有。
　　舒飞宇从来不说，萧瑶从他的神情也看不出一点端倪。他在她面前的表现坦荡得连萧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放荡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别了。
　　终于有一天萧瑶下定决心要牵起他的手来表明，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伸出手的刹那，不知哪个杀千刀的没事在地上掉了一块钱硬币，舒飞宇便弯腰捡了起来，笑嘻嘻地说：“没想到出门捡钱，看来今天好运。”再转过头来看着萧瑶阴晴不定的脸和就像被点了穴而抽搐的手，疑惑地问：“怎么了？”
　　萧瑶心里千言万语，问候着这掉钱的家伙的家人，尤其是他的奶奶。最后仅仅是一个笑容和两个字：“没有。”
　　刚刚攒的气一下泄掉了，同时伴随着对舒飞宇的期望和幻想。看着舒飞宇阳光的脸庞，心里便只有一个念头：“如此也好，只有友情无光风月，若有缘，大学见。”
　　看着站在霞云公园门口的舒飞宇，是那么熟悉，好像那段时光从来没结束过，心中无限感慨：“大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