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至清则见底》乘风起

9、Chapter 9 那是我第一次不由自主的亲吻

　　这次元若清来接她回家，是因为他的父母出国考察回来，两人要回大院子吃饭。

　　洛水跟元若清的母亲见过两次，一次是她一定要嫁给元若清之后，病倒在床上，元若清的母亲来看望她，让她很是意外，也有些不好意思。他的母亲是个很有气质的女士，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样子。那时候，她握着她的手说：“孩子，怎么那么傻。”洛水看着她怜惜的目光，有些负罪感。第二次见面就是在婚礼上，她在新房里牵着她的手对她说：“我们若清就交给你了，他会是个很好的丈夫的。”她想，天下的父母到底都是偏护自己的孩子的。

　　相对于元若清母亲气质高华，温静娴雅，元若清的父亲就严肃很多。若水在婚礼上第一次见他，只余感叹：原来真实中的领导是这么不苟言笑的。他似乎不太喜欢自己，也怪当初她的行为是轻浮了些，元家能这么快接受她这个媳妇儿，不可谓不意外的。

　　当时两人结婚的第二天，他的父母就突然要出访英国，现在刚回来，也的确，元若清是得带着她去元家溜达一圈。想到这里，洛水笑了出来。

　　洛水穿了见很普通的素色长裙，落落大方，头发妥帖地扎起在脑后。她想元若清的母亲那样的一个人是会喜欢她今天的装扮的。相比于她，元若清就穿得随性了一些，卡其色的休闲长裤配上草绿色涤纶短袖，洛水觉得他的搭配有些大胆又随性，不过很好看倒是了。远远地就看到两个士兵站在大门外站岗，手上拿着步行抢。站得笔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虽然努力安慰了自己，可是心里还是会有点忐忑。大门打开，车子驶过一条长长的石板路，很快就停在了一栋漂亮的楼房前面。

　　元若清先下车，然后给她打开了车门，笑着说：“到了。”

　　洛水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元若清明白她的心情，牵起她的手只说：“没事，我爸妈又不吃人。你怎么不拿出当初一定要嫁给我的架势来？”

　　被他揶揄了一下，洛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紧张地心情倒是缓和好多。

　　意外的是今天元若凯也在家，看到他们进屋，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洛水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元若清带着洛水走进客厅，看到他的父母正正看着电视新闻。听到身后的动静，就转过了视线。元若清淡淡地喊了一句爸妈，洛水也跟着很甜美地喊了声爸妈。

　　“熙兰，让孩子先去家里看看。”说着就挥挥手。

　　洛水这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孩子说的是自己。元若清的母亲牵起了她的手，先往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笑着说：“我给你看几个我们若清最喜欢的菜色，你以后有空也可以做给他吃。”洛水听着，余光看到元若清坐在他父亲面前，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他跟自己的父亲关系不好吗？等元若清的母亲就着厨房上陈列的菜色介绍了元若清偏爱的口味和做法后，洛水心里忍不住嘀咕：吃东西还真讲究。然后思考起是自己去迎合元若清的口味可靠性还是改变元若清口味比较可行。

　　等她出来的时候，元若清和父亲的谈话已经结束。而元若清的母亲又想带着她去参观家里的后院，洛水看了眼元若清。

　　“妈，我带着她去逛逛吧。”元若清说着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往她这边走来。她想他其实很细心。

　　“这样也好。”元若清的母亲拍了拍洛水的手，就随了孩子去。

　　元若清先带着她去了家里的后院，其实元家的后院很中规中矩，没有太多的花草，更多的树木，有几颗松树长得非常好看。她和元若清就静静地走路，观赏，也没有交流，他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也没空搭理她。走过个人工湖，看到不远处有片很大的草坪，鲜绿色的，在阳光的照耀下甚是好看。洛水自己家，也有一片很好看的草坪，她以前有段时间很迷恋高尔夫，父亲就特意为她开了那么一片场地。只是后来没了兴致，就再没有碰过高尔夫也很少去大草坪了。

　　后院没有很大，所以很快就逛完了。进屋前，洛水突然拉住了元若清的手臂，元若清不解地看着她：“元若清，带我去你房间看看吧。”

　　元若清看着她有点祈求的目光，微微笑了开。

　　很普通的男生房间，一张大床，一张电脑桌，一张书桌，一个CD架，一张黑色旋转椅，角落还有个篮球。像个高中男生的房间。

　　“我很少住这儿，这是高中是改装的房间，后来读了大学也只有寒暑假偶尔回来住，工作之后有自己的房子就更少回来的。也懒得改变，就留着原来的样子了。”元若清倚在课桌上平静地说。

　　洛水走过去，拿起了桌上一个相框，里面有三个人，站在大草坪上笑得一脸灿烂：“元若清，你看？”她问的许菲和他。

　　元若清扫了一眼照片，淡淡地嗯了一声。洛水觉得他态度实在有点让人着火。她正在以一个妻子的身份追究他和前女友的过往，他怎么能随便一个嗯就打发呢。

　　于是她继续发扬孜孜不倦地求知精神：“元若清，她很漂亮，你当初一定很喜欢她吧？”

　　元若清估计被她的逻辑娱乐到了，笑着时候：“按你的说法，我现在应该很爱你？”

　　洛水本来正要回嘴一句，醒悟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展颜一笑：“元若清，谢谢夸奖哈。”看他没有跟他聊过往情史的兴致，洛水也不纠缠。她又笑着问：“你有没有从小到大的相册簿，我很想看看你小时候的样子。”或许还能找到一张他穿裙子的照片，她想，元若清长得这么好看，穿裙子一定也是极好看的。

　　“好像有。”说完，他低身打开了书桌的右排倒数第二个格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相册。洛水，意思意思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拉了旋转椅坐了下来，元若清就倚靠在她边上。从他的视角，刚好可以看到洛水低垂地细长白皙的脖颈，她漂亮的长发，和她修长手指。阳光刚好打进书桌。

　　洛水打开手，阳光打在她手掌，在书桌上留下侧影，窗外的树叶飘动，阳光的影子也明明灭灭的起来。元若清觉得有什么丝丝缠缠地绕上他的心头，只觉得手心痒痒的。

　　“元若清，我想起了《匆匆》。”

　　“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去来的中间，又怎样地匆匆呢？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小屋里射进两三方斜斜的太阳。太阳他有脚啊，轻轻悄悄地挪移了；我也茫茫然跟着旋转。”洛水轻轻念诵了出来，她的声音很柔和，和风般的。

　　“过去的日子如轻烟，被微风吹散了，如薄雾，被初阳蒸融了；我留着些什么痕迹呢？我何曾留着像游丝样的痕迹呢？我赤裸裸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赤裸裸的回去罢？但不能平的，为什么偏要白白走这一遭啊？你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她把下巴支在另一手的手背上，低眼看着自己的影子，突然觉得有点悲伤：“元若清，为什么会一去不复返呢？”

　　她有些失神，然后反复呢喃着他的名字。元若清只觉得她在阳光下像个悲伤的精灵，她的轻语快要让他忘记了呼吸。他想，原来他的名字如此婉转动听。

　　他扶正洛水的肩膀，低下身子，轻轻吻了上去，闭上眼睛，含着她的嘴唇，慢慢地描绘唇形。他的手渐渐从从抚着洛水的肩膀到捧着她的脸，让她有种自己很被珍惜对待的错觉。两人靠得真的很近，洛水惊讶于他的动作，睁大眼睛看着元若清，太近了，其实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感觉到他的气息缠绕，很清淡，很好闻。

　　只是简单的亲吻，他甚至并没有伸出舌头，可是洛水还是觉得在这个挥洒着回忆气息房间里，有些东西是变了。离开她的唇之后，元若清依旧捧着她的脸，然后弯了眉眼，山水晕开。
　　最后她听到元若清说：“洛水，作为一名绅士，我觉得自己有义务安慰难过的女士，特别是她还是一位非常迷人的女士。”

　　洛水看他君子坦荡荡的样子，好像刚刚亲吻自己的并不是他一样。忍不住撇了下嘴角：“你都喜欢用这种方式安慰女士吗？”

　　“不，这是我老婆的独有的权力。”

　　洛水听他丝毫没有慌乱、窘迫的声音，一时说不上是松一口气还是难过。只好转移视线，重新看起了元若清的相册。

　　元若清童年生活似乎很丰富，他从小就跟国外的祖母一起生活在一个小镇上，经常有卷起裤腿和小朋友在小河里玩耍的照片，有着很短的头发，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甚至还有一张光头的照片。洛水看到这张的时候，笑出了眼泪，照片的中的男孩一脸哭相地站在镜头前，脸上还画着黑黑的两条宽泪。元若清解释说当时和小伙伴玩玻璃球玩耍了，就认了这个惩罚，不过后来他把所有小朋友的玻璃球都赢回了自己囊中。洛水嗤笑他小气。元若清颇不以为然，只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后来更多的就是元若清穿着校服的照片，拿着各种奖状的照片，有体育的，有航模的，有数学竞赛的，甚至还有钢琴比赛的···洛水看着照片中一脸淡漠的元若清，心里嘀咕着一看就知道很拽不拉几的模样。

　　“你以前在学校是不是有很多女生追？”洛水头也不抬问，继续翻他下面的照片。

　　“嗯。”

　　“把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洛水挑眉。

　　“没，流连过一段时间花丛。”

　　“在自己老婆面前这么没有负罪感地说出这种话，你不觉得自己的价值观有些扭曲么？”

　　“我以为你会比较欣赏我的诚实。”

　　“元若清，我此刻是不是有点危机感才比较正常？”洛水抬头认真地征询。

　　“不用，你要相信我对婚姻的态度。”

　　洛水像是没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一样，继续翻着照片，然后有些苦恼了：“元若清，怎么你长大后就只有得奖的照片？没有生活照吗？”

　　“只是小的时候不懂，觉得照相很有意思。”说着，他合上了洛水翻回去的照片，“洛水，别看了，差不多可以吃午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