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重返师门》玛瑙饺子

30、落井下石

　　事实证明摇光想多了，秦子风在暗香谷住着，和薛静同吃同住近两年，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一听这话，立刻高兴地跑去找薛静了。

　　于是薛静跟着他们师徒俩去了七曜山，成了摇光名下第三个弟子。

　　世事难料，那时的摇光怎么也没想到，薛静从未见过他那个叫做神月的大师兄，却在十年后走了同样的路，孤身离开师门，融入茫茫尘世。

　　说来也是太苦逼，摇光殿主当年没能留住大弟子，才起意收了薛静，没想到养了十年结果还是个留不住，万般无奈，只好再次下山，捡了个赵小凡回来补充人口。

　　而今赵小凡都快长大了。

　　时光如流水，一晃二十多年，春去秋来，枯荣流转，摇光峰上来来去去，几度人走茶凉。

　　这一切的最初，在秦子风记忆里，就是竹楼上遥遥相对的，仿佛经年未变的眉目。

　　“大师兄……”他喃喃叹了一声，“我和师父，一直都很挂念你。”

　　神月不置可否，敷衍地抬了抬下巴：“上来吧。”

　　楼上的小花厅十分精致，秦子风草草打量一番，很快又把注意力集中到神月身上。

　　多年不见，大师兄差不多还是记忆里的模样，脸上没什么血色，白的透明，长年累月带着淡淡的倦意，只是眉宇间再也没有了少年青涩，取而代之的是年过而立的男人特有的温雅风致，目光流转中多了一些陌生的风霜痕迹。

　　“大师兄……”忍不住又叫一声。

　　神月不耐烦了：“打住，过去的事我一个字也不想听，你要是纯粹来叙旧，那就闭嘴吧，哪来的回哪去。”

　　秦子风：“……”

　　“我听展遥说了，你和你师弟一起来的，还没落脚先帮了他的大忙，挺能耐啊。”神月瞥他一眼，“怎么就你自己，师弟呢？怎么不带来见见？我记得没错的话，他也是我堂哥收的弟子吧？该叫我一声师叔。”

　　秦子风：“……”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折腰说起神月时，薛静一口一个师叔了。

　　一个是不肯回去，一个是被逐出师门，某种意义上都与七曜山断了联系，所以这两人论起关系倒是不约而同，都不走摇光那一层了，只算暗香谷神慧这边的。

　　……心塞。

　　“他有伤在身，休息去了。”秦子风定定神，回答。

　　“伤？”神月一挑眉。

　　秦子风于是把薛静持续低烧的状况详细说了说，也说了东栏雪的蛇和自己的猜测，末了问道：“大师兄，你见多识广，知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神月安静地听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片刻，神色有些古怪。

　　秦子风被看的心里发毛：“大师兄……？”

　　神月轻咳一声：“问题应该就是那条蛇了，我大概知道一点，也不太确定……”沉吟片刻，”这样，东栏雪弟子不是跟你们在一起么，你去问问那丫头，看他之前是不是去过苗疆，尤其是一个叫蓝田的村子。”

　　秦子风火速跑回去问花儿。

　　“苗疆？去过啊。”花儿正无聊的蹲在薛静门外数蚂蚁，一听秦子风问，干脆地点头，“就是不久前的事儿，才回江南就碰上你们了。”

　　果然去过！“那具体是哪里？你记不记得？”秦子风追问。

　　“唔……我想想……”花儿揪着自己的脑袋，“是个小村子，美美的，好像叫……蓝田？”

　　秦子风拍拍她，又火速回到竹楼。

　　“那就对了。”神月点点头。

　　“什么对了？那到底是什么蛇？有没有危险？”秦子风很捉急，恨不得抓住神月晃几晃，“大师兄你快说清楚，怎么才能治好薛静？都需要什么东西？”

　　神月却是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又拿起一块点心。

　　秦子风简直要给他跪了：“大师兄！”

　　神月吃完点心，慢吞吞地摸出手帕擦擦手指，盯着秦子风看了一会儿。

　　“你喜欢这个薛静，对不对？”他忽然抛出个天外飞来的问题，并且贴心地补充，“我是说男欢女爱那种。”

　　秦子风一愣，脸色一下子红到飞起：“我……我……”

　　“主人！”

　　正尴尬的手足无措，楼下小草忽然叫起来：“又有人闯进来啦！”

　　薛静来了。

　　秦子风一惊，不知怎么的大脑瞬间就空白了，手一颤，茶杯啪嗒掉在地上。

　　“……”神月无语地看着他，“真有出息。”

　　“我让他进来啦？”小草在下面喊。

　　“来吧！”神月扬声回答她，反手拍拍秦子风，“你去后面避一避，我看看这个薛静到底是什么人物。”

　　秦子风神不守舍地躲去了耳房，隔着薄薄的墙壁，聚精会神听着厅里的动静。

　　熟悉的脚步声一步步上楼，就像踩在心尖上。

　　片刻寂静，然后是简单的寒暄。

　　“弟子薛静，见过神月前辈。”薛静的声音，清亮柔和，彬彬有礼，伴着衣衫浮动的声音。

　　神月笑了一声：“你师兄是叫我师兄的。”

　　薛静顿了顿，没有接话，而是问道：“师兄也在？”

　　秦子风顿时紧张起来。

　　“不在。”神月撒谎很溜，“刚走。”

　　“哦。”

　　秦子风送松了口气，抬手捂了捂胸口，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特别快，头也有点晕。

　　耳边听着神月和薛静还在说话，两人都绝口不提过去的渊源，公事公办地商议了一番连环相思的事。

　　原来是展少庄主带他来的，问神月什么时候再着手尝试破解连环相思，届时他可以从旁协助。

　　虽然拿到了解药，解了燃眉之急，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尤其那解药中有好几味极难找到的药材，短时间内很难复制，而武林盟与相思阁的争端一触即发，等不了那么久，所以展盟主还是决定沿用之前的方案，拜托薛静辅助神月，尽量找出一种简便快捷的解法。

　　两人商议完，定了个时间，薛静便告辞走了。

　　秦子风等他离开，才回到厅里。

　　神月坐在宽大的椅子里，支着额头笑微微地看着客座，秦子风沿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座旁的小几上放着一杯茶。

　　茶已经冷了，但还是满的。分毫未动。

　　“你这个师弟倒是十足谨慎，有意思。”看到秦子风出来，神月笑意盎然，“我让小草倒了两次，他愣是一滴都没碰。”

　　秦子风一呆：“这茶里……”

　　“放心吧，不害人。”神月摆摆手，“不过他来这趟，我倒是确定了，东栏雪的那条蛇就是出自苗疆蓝田，名叫玉生香。”

　　秦子风想说话，神月一摆手给他堵了回去，“你去找你师弟看看，他两个食指指尖都是粉红色，掌心也是，这是中了玉生香才会出现的症状。”

　　“那怎么办？有没有解法？”秦子风直击重点。

　　“有。”神月干脆地点头。

　　“怎么解？”秦子风追问。

　　“很简单……你回去找他就知道了。”神月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秦子风莫名觉得后背一凉。

　　但是也没空多想，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神月站在楼上，望着雪白的衣衫消失在翠绿竹林的尽头。“师兄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他自言自语道，“看在你还叫我一声师兄的份上。”

　　玉生香是只在苗疆蓝田才有的一种奇蛇，据说三百年才会有一条现世。

　　听起来很珍贵的样子。

　　但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玉生香这种蛇性情温和，没有毒性，它天赋异禀的地方是自带药性。

　　什么药？chun药。

　　而且是纯天然的极品chun药。

　　薛静一来，神月一眼就看出来，咬他的蛇就是传说中的玉生香。

　　玉生香销魂蚀骨，附骨如钉，不像毒可以用内力化去，一旦中招，必须与人交合才能化解。

　　而就薛静的症状看，他对玉生香的特性显然也是明白的，但是他似乎并没有找人排解的打算，而是采用了一种费时费力又曲折又自虐的办法。

　　神月不确定他用的什么办法，但是很明显，他是将体内的玉生香强行压下去了，而且严格地控制起来，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让它缓慢地发作，缓慢地消耗，从外面看起来，就是持续不退的低烧。

　　那么，他之所以不肯喝秦子风熬的汤药，并不是不对症，不想喝，而是确实不能喝。

　　秦子风在药里加的有紫苏叶，对风寒发烧很有用，但是对于身中玉生香的薛静而言，那是万万不能碰的，喝一口就是前功尽弃。

　　紫苏叶能引爆玉生香。

　　神月在茶水里也加了一点，他手法高明，自信薛静不可能看穿，但是薛静却碰也不碰，不知道是开了天眼，还是只是习惯性的警惕。

　　不过虽然加料的茶水失败了，也难不倒神月，薛静可以不喝茶，却不能不呼吸。

　　这竹楼里的熏香也加了紫苏叶。

　　认栽吧三师弟。

　　神月得意地想着，忽然望见白影一闪。

　　秦子风无精打采地上了楼。

　　“……”神月大吃一惊，“你师弟呢？！”

　　秦子风坐下叹气：“我没见到，花儿说他出去了，不知道去哪了。”

　　“……”

　　神月无声地骂了一句，一把把他拽起来，严肃道：“快去找。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找到他！越快越好！快去！”

　　秦子风莫名其妙：“怎么了？天快黑了，他会回来的，有什么事等他——”

　　“等他回来就晚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神月大声道，“他一定是压不住药性了才出去的！快去找啊！如花似玉的师弟不要便宜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