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夫难下》颜莫兮

43、第 43 章

　　陆连月还是回国来了，那天我去接他，他看我毫无异样的举止，脸上露出放心的表情，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我带他去了我的学校，那天是圣诞节，他和他喜欢的姑娘再次重逢了。
　　我承认，一开始没告诉陆连月是有私心的，告诉他又怎样呢，不过徒增伤心罢了。但后来我想，起码给陆连月一个竞争的机会，不然他该有多不甘啊。
　　转身离开之前，我看着陆连月，忽然心就疼得无以复加，有多久，他没有那种真实明显的表情了？
　　陆连月留在了国内，他好像并没有想要把叶其妍抢回来的念头，每天就看看叶其妍他就满足得不行了，有时候我觉得悲哀，我努力了那么久，想让陆连月恢复正常，然而叶其妍仅仅只需要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就可以有所有正常人该有的情绪了。
　　但很显然某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妻子和其他男人有来往，况且这个男人还是叶其妍的青梅竹马，于是陆连月遭殃了，他的公司被秦楚一步步紧逼，他也是做好不顾一切的想法了吧，竟丝毫不退让。
　　那晚我去找叶其妍，就是想请求她，让那个男人不要再对付陆连月了，陆连月哪里是他的对手啊……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就在一个那么平常的夜晚，我会目睹一场绑架。
　　接下来的事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脑里所有的想法便是，这个女人是陆连月喜欢在意的，她不能出事。
　　当她醒过来问我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孟莞怎么样了，我心里觉得好笑，孟莞平常对她的不善那么明显，她也不是没受过委屈，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关心别人。
　　除了傻我真的想不出任何其他的形容词了。
　　但是当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讶异于她如此好的洞察力。
　　“你喜欢月是吧？”她问得那么自然，全然没有不可思议和不能接受。
　　她说我看陆连月的眼神就说明了一切，因为他也是那样看着秦楚的。
　　那个时候我和她聊了好久，我也终于知道叶其妍到底有哪里与众不同了，她把感情看得那么豁达和纯粹，爱就是爱，不能因为其他因素而改变。
　　她是这样，陆连月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最终秦楚来了，我想陆连月应该是想清楚了吧，即使不想看见心爱的人爱得那么辛苦，不想看见她在爱里挣扎徘徊，但是因为知道，她的心之所在，所以除了放手，他别无他法。
　　我想，等这件事结束，我还是会回到陆连月的身边，请求他，让我陪着他，以弟弟的身份。
　　只是我没想到，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当子弹飞向叶其妍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我扑到她面前，用自己挡住她。
　　疼痛传至全身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只想起陆连月说过的话，他指着照片上美丽的女孩对我说：“珏，这是哥哥喜欢的女孩子，很喜欢很喜欢，所以珏也要喜欢她才行啊，以后长大了也要保护她噢……”
　　你看，陆连月，我遵守了对你的诺言。
　　身下的人喘着粗气，似乎说不出话来，我趴在她的肩头，说道：“照顾他。谢谢……”
　　他表面上虽然坚强，却常常看着你的照片就哭了，这个时候得有个人递纸巾给他。他很喜欢回忆旧事，这时候需要有人认真聆听。他有时候会忘记吃饭，这时候得有个人提醒他。
　　所有的所有，我都不能再参与了，所以拜托你，替我照顾照顾他吧……
　　闭上眼的时候，陆连月的脸一遍遍放大，我庆幸这一生有大半的时间都陪在他身边，我庆幸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庆幸，有这么一个人，让我用生命去爱。
　　我爱上了一个人，他是男人，他是我的哥哥，他叫陆连月，我叫连珏。
　　但是我不后悔。
　　我知道自己喜欢你。但我不知道将来在哪里。因为我知道，无论哪里，你都不会带我去。而记忆打亮你的微笑，要如此用力才变得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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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陆连月和叶其妍聊了很久很久，秦楚就待在书房，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变暗，直至房间的灯亮起来。
　　Arthor的声音响起：“Boss，陆先生走了。”
　　秦楚下楼的时候，脚步很慢很慢，他不知道叶其妍面对他时是什么样，他害怕，她长久的沉默……
　　就如此刻，他站在楼梯口，看着她安静地坐在餐桌旁，注视着一桌的饭菜，失去了以往的生气与活力。
　　“阿楚……”突如其来的呼唤让秦楚呼吸一滞。
　　他看着叶其妍的脸，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过来吃饭呀。”叶其妍继续喊道。
　　秦楚几乎是冲过去拉开椅子坐定，盯着叶其妍看，心里想的是，看来陆连月真是救命良药啊，同时心里也微微酸了一把。
　　两个人都吃着饭，秦楚正想着要说些什么来打开话题，叶其妍开口了。
　　“阿楚，说说我爸爸的事吧。”她依旧小口小口地吃着饭，面容安定。
　　秦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但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于是他放下筷子，思考着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叙述这个悲伤的故事。
　　“你爸爸被关进去以后，蒋家的人害怕事情暴露，给他请了很不错的辩护律师，甚至连法院也打通了人脉，在那样的情况下，你爸爸很有可能无罪释放。但是他让人给我送了份东西来，里面有他所有的账户记录，甚至有蒋家的大量违法勾当。”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了眼叶其妍，却发现她只是继续吃着饭。
　　于是他便继续往下讲，“我当时也很震惊，于是我去见了你父亲一面，他当时精神不错，对我讲了蒋家的人是如何逼他趟进这些浑水中的，他请求我用那些他给我的东西击垮蒋家，他说不用考虑他，既然做了错事就该受到惩罚。这种自取灭亡的方法，我肯定不能接受，于是我答应他，会努力找到蒋家的漏洞。”
　　秦楚喝了口水，似乎不忍心再往下讲，但他知道，叶其妍在听。
　　于是他继续道：“只是当我回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孟莞已经把我桌上的正剧移交给了检察官，法院很快定了开庭的日子，孟莞上庭成功地打赢了那场官司。你父亲他，被判死刑，但是仅仅过了一晚，他在狱中自杀了。”
　　叶其妍埋着头吃饭，仿佛在听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事。
　　“他拜托过我，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一定要找到你，帮助你。”他想说到这里就应该结束这个话题了，但是他不知道叶其妍会不会说什么……
　　“你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时候？”叶其妍听他说完，用纸巾擦了擦嘴，抬头问他。
　　秦楚想都没想立刻回答：“医院，你在照顾你母亲。”
　　叶其妍点点头，起身离开座位，上楼了。
　　留下秦楚一个人坐在那儿可劲儿地烧脑子，大概最近是他心理活动最频繁的时期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秦楚发现叶其妍好像挺正常的，但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想可能是她一时间还消化不了那么多的事，他要给她足够的时间。
　　但是事情却远远不是秦楚所想那般，有些事，一旦发生了，就成了永远的伤口，鲜明地摆在那里。
　　这晚他早早地下班回家，想着多陪陪叶其妍，结果找了一圈没发现人，他顿时着急起来，站在楼上一动不动，各种想□□换着上演。
　　幸好张妈及时提醒，说叶其妍在后花园里边，他这才急忙找去。
　　后院因为叶其妍的要求，修了个秋千，她时不时地去坐坐，只是近来天气转凉了，加之她身体情况，很少再去了。
　　她看见秦楚阔步向她走来，曾经多少次，她在脑海里想象过这样的场景，他满眼温柔地走来，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秦楚走至她跟前，轻声说道：“回去吧。”
　　叶其妍拍拍秋千上空出来的地方，示意他坐上去，秦楚照做。
　　她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声音慢悠悠地传进他的耳朵。
　　“阿楚，告诉你一个秘密。”
　　“其实我见到你的时间比你见到我的时间要早得多，那年在英国读书的时候，你来过我们学校，当时校长在你身旁说着话，你微微笑着，偶尔点点头。树上有花瓣落在你的肩头，身后的人帮你轻轻拂开，你停下脚步，望着满树的花，说了句什么话，便又往前走了。”
　　秦楚也很惊讶，他已经记不太清那天的事儿了，没想到那个时候叶其妍就已经见过他了，某人心里不禁喜滋滋的，这样说来，他和叶其妍也算是认识了很久了嘛。
　　“那个时候我就在窗口，一直看着你，周围好多人都在夸你长得真好看，我却只想到一句诗，‘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我觉得，你就像月亮，遥远且清冷。但是我还是想靠近你……”
　　秦楚的心都快飞上天了，莫名得感觉自己像是被表白了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我和你之间不会有任何的交集，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只能在纸上一遍遍写单词，Moon，像月亮一样的你，让我着迷的你。秦楚，我对你一见钟情。”